第六章 江南 第十三節 夜月攔江

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從船上望去,整個丹陽一片七彩的燈光閃爍在虛靜的夜空下,因為巨鯨幫在此舉行比武招親,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滿是來來往往的人流,讓人不自覺地浮現起「車如流水馬如龍」這麼一句話,而此時江上畫船泛舟,點點華燈隨著裊裊的絲竹的樂響讓這裡帶上一絲曖昧的氣息。

只要有利可圖,便會有人想到,如此可見一斑。

而此時的傲雪正是憑欄望著江上絲竹幽幽的花船,好奇地望著丹陽城中繁華的夜景。看著那些匆匆經過的人群,還有那些尋歡作樂的人,他們彼此經過,彼此間不過是人生的過客,天際間的星光如霜,亘古以來一直照耀著芸芸眾生,千萬年前的月光與今夜的月光大概沒什麼不一樣吧,不一樣的只有月光下的人吧,縱是神魔也有消亡的一天,而不變的或許只有這一刻的心情吧,所謂的天道也不過是對於自身與這片天地的感悟,天道茫茫,更多的便是認識你的心。

「汝之武藝當可行走天下無虞,只是若想大成,須是心有頓悟,明白武藝百般不過心之須臾間!」當日神魔殿出來後,分別之時,劍嘯曾是如此對傲雪說道,這樣的話一直浮現在傲雪的心間,傲雪這一身的武藝不過是在神魔殿中被三千世界所打開自身潛力,從魔門至寶天魔策中領悟出來,而後傲雪更是在草原塞外歸入之中陷入了殺戮之中,那些馬賊皆是成為傲雪刀下亡魂,從生死間的殺戮中修練成自身的殺氣,讓傲雪更是多了一番駭人的氣勢。

只是輾轉生死間的徘徊也不過是心的磨練,因為心智堅韌,所以武藝便僅在心中,武藝一途盡在心間,武道如此,天道如此,傲雪在神魔殿中歷盡三千世界,六道盡在輪迴之中,心之修鍊已成一般,只是另外一半須是在紅塵中歷練。

而此刻面對茫茫人海,彼此不過人生匆匆的過客,或許一夥也不會在彼此間留下一絲的足跡便如天際間的流星,只有剎那的光華,可是又何須惆悵,夕陽無限好,何須惆悵近黃昏?驀然間心中似有所悟,一點燭光從心間燃起,人生如斯,武藝也是如斯,一切不過唯心耳。

哈哈大笑,傲雪此時心中有所獲得,那天道更不是無從捉摸的事務,不在刻意下,傲雪卻是觸摸到了天道無上的門檻,只要假以時日定然是一個神話。

宋師道拍著傲雪的肩膀,一臉笑意地望著傲雪,宋師道家學淵博,何況更是年輕一代的高手,如何不知道傲雪此時有所領悟?微笑地向著傲雪祝賀道:「恭喜雪大少可在武道之上又有所領悟,更進一步!」

傲雪嘿嘿地笑了笑,點點頭,看著宋師道羨慕地眼神,說道:「只是機緣巧會而已!」「也不知道你如何練武的,小小年紀竟然有這麼樣的修為,我如今卻是真的知道何為天才了!」

便是那個神秘無比的中原武學泰斗寧道奇也是在武道之上苦苦地追尋,卻是多年無所獲,如今傲雪的進步怎麼不讓人心中羨慕?傲雪笑了笑,抬頭望去,城中繁華如斯,眾生芸芸,皆是如同那花船般不過是這茫茫江上的過客而已。

「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橫立在揚子江邊,看著大江東去,江水滔滔流去,彭湃的浪花打在兩岸,碎裂成萬斛珍珠。華舟竟渡,悠揚的絲竹聲遠遠傳來,依稀可見船上女子的歡笑聲。

「嘿嘿,師道,小傲,不若今天我帶你出去開開眼界!」宋智臉上掛著色眯眯地神色,說道:「看起來你們兩人都並沒有見識過青樓花船,如此豈是男兒你所為?」「你們如此俊俏的樣子可是可以惹到很多小姑娘春心蕩漾吧!」傲雪很難相信這個猥褻的中年男子便是那個地劍宋智。不由得愕然,或者男人在這樣的地方都是這樣的嘴臉吧,而此處煙花之地也不過是求得一夕之歡愉的銷魂金窩而已。

「二叔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師道只是想要好好地練功,只能夠讓二叔掃興了!」宋師道說道,傲雪搖搖頭,說道:「貞貞懷孕了,我只是想要好好地陪陪她!」

「男兒年少當風流,一旦年韶過後,可是力不從心!」傲雪翻了翻白眼,這番話是他的寫照吧?傲雪心中惡意地想到,便是聽到宋智有些闌珊地說道:「男兒風流趁年少,若是太過痴情,便是會讓自己痛苦,何不放開胸懷,遊戲花叢,學那片片不沾衣呢?」

傲雪不由得愕然,看著這個中年男子有些黯淡的神色,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方才好,宋智哈哈一笑,「世間多煩惱,怎奈一場醉?」說罷,身子凌空一點,腳尖在水上輕踩,已是落在不遠處的一首花船之上,便是有兩個衣裳暴露的女子挨上了宋智,與宋智一同進入了花船之中。

搖搖頭,宋師道苦笑道:「雪少,真是讓你見笑了,我二叔當年曾經為情所傷,以致於如今放浪形骸,遊戲風塵之間!」傲雪不由得愕然,「其實二叔不失為一個痴情男子,只是……不提也罷了!」

兩人不由得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傲雪低頭嘆道:「世間自有痴情人,莫道痴情太痴狂!」宋師道一怔,說道:「只是最是斷腸痴情人!」說的便是二叔的樣子,傲雪默默無語,他所念的詩後兩句是「若非一番寒徹骨,哪能梅花撲鼻香?」人言不經歷過風雨怎麼見彩虹,只是更多的卻是經歷了風雨,卻是依舊沒有看見彩虹,痴情人最是傷情。

「也罷,如何再想這些掃興的話,今夜明月在天,不若舉杯邀月,痛飲一番,方不負這一輪明月!」宋師道頗有魏晉狂生的風采,傲雪欣然答應,命人準備好酒肴,兩人便是趁著月色對飲。

此時月色正好,江水之上華舟點點,絲絲絲竹之聲不絕而耳,倒是一番的明月夜,心中不由得一動,已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根竹簫,看著這根自己所制的竹簫,想起往昔的生活,那時候的生活充滿了童趣,如今想來卻是只能夠在夢中想懷了,不由得嘲笑道:「可真是難看!」

幽幽的嘯聲在揚子江響起,如同明月皎皎,更是注入了一絲的真氣,遠遠地在秦淮河上飄蕩著,幾許寧靜,讓這簫聲更是平添了幾分醉人的神韻,那花船之中的的絲竹聲竟是被這簫聲壓了下來,待簫聲停了下來,卻是爆發出一陣的掌聲,傲雪搖搖頭念道:「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識!」

這是後人張若虛所作的《春江花月夜》,傲雪最是喜歡這詩的意境,便是背了下來,如今念起來倒是有幾分的感慨,映著窗外的一輪月色更是更添幾分的神韻,傲雪搖搖頭,不由得有些好笑,不知道為何竟是有些感慨。

「好一曲簫聲,好一番感慨!」宋師道說道,「以情如簫音,每一絲簫音皆是心中所感,雪少你的音律造詣卻是非凡!」傲雪搖搖頭,他哪裡有什麼音律造詣,只是這音律也不過是心聲罷了,也不知道是何人所說,最是動人的便是心中真情實意。

「當年我練習這簫音的時候,不過是總角孩童,如今一晃經年,便是再也找不到當年的純真了!」傲雪說道,宋師道一怔,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是如此多的感慨,也不知道會不會未老先衰!」

不理會宋師道的取笑,傲雪自飲自酌,宋師道說道,「你方才的笑聲也是這首《春江花月夜》嗎?」不防宋師道有如此一問,傲雪點點頭,將這首《春江花月夜》背了下來,宋師道聽候沉思良久,目光中精芒一閃而過,竟是因詩而有所領悟,宋師道說道:「天地萬物有窮時,如此也不過是悠悠歲月白駒過隙的感慨而已,卻是不想竟是讓我有所感悟!」

「倒是要多謝你作了這一首詩了!」宋師道說道。

傲雪搖搖頭,說道:「我如何會作詩?這首詩也是旁人做得!」這正是實話,卻是被宋師道想成是傲雪自謙之詞。

把酒言歡,傲雪更是好酒之人,連連喝了好幾杯,海風吹來,送來幾分沉醉的感覺,宋師道風采斐然,顧盼間有著幾分魏晉狂歌的風骨,讓人不由得感到幾分浪漫與瀟洒的感覺,便是這時候,貞貞娉娉婷婷地走來,傲雪已是抱起貞貞,給貞貞披上衣裳,說道:「這兒風大,你如何來了?」貞貞說道:「我想少爺沒有人伺候著,便是來了!」

傲雪一愣,默默不語,心中卻是想著如此好的女子被自己遇上卻似自己的幸運,便是抱著貞貞,與貞貞一同與宋師道飲酒,宋師道看著貞貞,感嘆道:「如此好的女子,雪少你當時要好好的珍惜啊!」傲雪點點頭,貞貞卻是臉上一紅。

「貞貞姑娘秀外慧中,當日在小舟之上那一曲定然是貞貞姑娘所唱,如今宋某依然回味無窮,不知道貞貞姑娘可否一展歌喉?」宋師道說道,如此卻是有唐突佳人之感,貞貞忘了眼傲雪,傲雪微微一笑,說道,「我也想聽你撫琴,便是撫一曲吧!」

陣陣點點頭,取來了古箏,輕撥了幾個清音,便是撥指彈起來。

古箏十三弦,一弦一柱皆是心音。

一陣清妙的箏音幽幽的傳來,回蕩在秦淮江上。先是低低的幾聲,似幽似嗔,有如黃鶯婉轉低鳴,也似風過空谷,幽蘭微放,很快整個江上便只有那絲絲的琴音和著滔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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