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冊 第一百八十章 博野之戰

元融目無表情,只是冷冷地望著地上的血跡,殷紅殷紅的血跡。

血,是元廖的,也有那信使的,但敗的人卻是元廖,一個痛苦的失敗者。他沒有死,但卻斷去了一隻手臂,而他的槍也在信使的小腹上扎出了一個血洞。但他仍是敗了,就因為他的對手之劍橫於他的肩上。

信使的劍緊貼著元廖的脖子,只要輕輕一帶,就會立刻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元廖本就蒼白的臉變成了死灰色,也許是因為血流得太多,導致缺少了一些血色。

血仍在流,自兩個人身上往下流,那信使卻伸出兩指封住小腹傷口周圍的穴道,動作有些吃力,但卻仍很到位。

「你敗了!」信使略含一絲傲意地笑了笑。

元廖沒有做聲,只是長長地吸了口氣,腦袋驀地一斜,向劍鋒上抹去。

「砰!」元廖的速度快,但卻似乎快不過信使的腳。

元廖的身子飛跌而出,他的小腹上挨了信使重重一腳,卻未能奔赴死亡之路,信使並不想殺他。

信使向元融笑了笑,卻重重咳出兩聲,咳出一些血絲,但那神情依然是那般自若和平靜,包括他說話的語氣。

「元大將軍的護衛真勇敢,居然全都是不怕死之輩,讓在下佩服。」

元融臉色有些陰沉,候景的臉色也有些陰沉,他們豈會聽不出這信使口中的譏嘲之意?

是以,他們的臉色顯得更為陰沉。

元廖的面色猶如死灰,他也知道自己剛才又走錯了一步。

「你又何必想求死呢?每個人都有父母兄妹,你若死了,傷心的人不是你,而是他們,好死不如歹活,這樣一種死法不值!」信使的語氣依然顯得極為平靜,但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其語氣之中的不屑,對一個自己尋死的人同情和憐憫。

「把他扶出去!」元融冷冷地道。

立刻有兩名侍衛行了進來,扶起羞愧難當的元廖,行了出去。

「你的劍術很好啊?」元融冷冷地道。

「承蒙大將軍誇獎,在下只是略會一些普通招式而已,本是用來強身健體,卻不想今日拿出格鬥行兇,實在是慚愧至極!」信使不卑不亢地道。

「哼!」元融心中氣不打一處出,卻又無從發作,從信使的詞鋒之間很難找到攻擊之處,但兩軍交鋒不斬來使乃是兵家的慣例,除非兩軍要死戰到底。

「不知大將軍有什麼話要在下帶回呢?」信使淡淡地問道。

候景偷望了元融一眼,心中卻在揣測大將軍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決定。

元融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冷厲的殺機,果斷地道:「本大將軍不會換人的,那孽子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候景和信使及眾將領全都一呆,心中都禁不住生出一股敬意。

「大將軍果然與眾不同,大義舍親,令在下好生敬服,大將軍的話我一定轉告到。」那信使極為誠懇地道。

「送客!」元融不想再多說什麼,冷冷地道。

那信使淡然一笑,並不向元融行禮,轉身就向外行去。

※※※

「敢問師太如何稱呼?」凌能麗有些好奇地問道。

「老尼忘塵!」老尼姑喧了聲佛號道。

「忘塵?」凌能麗有些訝然地反問道。

「正是!」老尼姑微微點了點頭,應道。

五台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訝然道:「你是瓊飛!」

凌能麗一呆,有些驚奇地望了望五台老人,奇問道:「師父認識這位師太?」

五台老人並沒有回答凌能麗的話,只是冷冷地盯著老尼。

「瓊飛已死在紅塵之中,老尼忘塵,吳施主又何必提起當年之事?」那老尼淡然道,神情極為平靜。

五台老人突然笑了,道:「你還記得我的姓,如此看來你也並未忘塵。」

忘塵師太也笑了笑,回應道:「死的只是紅塵中的瓊飛,而不是名動江湖的幽靈蝙蝠,我又怎會不記得吳施主的大名?」

五台老人又笑了起來,心中卻有些吃驚,暗忖道:「難怪如此眼熟,他果然就是當年不拜天座下四大殺手中的瓊飛,如果此尼真是瓊飛,那擁有如此身法也是極為正常了。」

當年,五台老人本是煩難的書童,煩難與冥宗之戰,他自然極為清楚,對冥宗的人物了解最多的就是四大殺手。而他還曾與瓊飛交過手,以後瓊飛改邪歸正,更成了江湖中的一件大事,他自然認識瓊飛。

「不知師太前來北台頂所為何事?」五台老人站起身來,拂袖撣去身上的塵土,淡然道。

「聞說了願大師正在為聖舍利的秘密而煩,老尼參研各種典籍,終找出了一種化開聖舍利的方法,才來此處欲助了願大師一臂之力。」忘塵師太淡然道。

五台老人和凌能麗的臉色全都為之大變,目光如電般射向忘塵師太的身上,五台老人冷冷地問道:「師太自何處得到這個消息?」

忘塵師太悠然一笑,道:「天痴尊者趕赴北台頂之前,曾至恆山一行,告訴老尼聖舍利之事。老尼對奇門之道,以及五行之術和醫道頗有研究,因此,尊者才讓我去悟出化開聖舍利之法。」

「化開聖舍利?」五台老人聽說是天痴尊者的遺命,也就不再有什麼問題,只是他不明白忘塵師太所說的「化開聖舍利」是什麼意思。

「不錯,尊者曾說,聖舍利並非全為佛門之物,此舍利非一般舍利,而是聚結了數顆舍利而成形之神物,其中更有葛洪仙長當年所留下的一顆鳳丹,後又經道安、法顯、慧遠三位祖師以體內佛法煉化,終於將鳳丹融於他們所留存的舍利之中。也就是說,這顆巨大的聖舍利乃是三顆小舍利和一顆鳳丹結合而成,惟有化開舍利,方能悟解其秘。」忘塵師太並不隱瞞,她相信五台老人與眼前的女娃。

五台老人和凌能麗禁不住都為之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聖舍利之中竟仍隱藏著這些秘密,如此一來,對忘塵師太的話卻是深信不疑,若不是天痴尊者所說,天下間又有幾人知道聖舍利的真正含義呢?

天痴尊者乃道教一脈相承,乃是葛洪的再傳徒孫,知道這個秘密並不稀奇,其實知曉此秘的,應該還有煩難大師,但煩難大師已經榮登天道,深明天地萬物皆順其自然為好,並不說出秘密,以擔心因聖舍利而引起天下大亂。也許,煩難大師早已悟透天地之間的奧妙,也已算到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這才是他不說出聖舍利秘密的原因。而此刻,忘塵師太卻說出了聖舍利的秘密,那肯定是兩者之中的其一相告。

「不知了願大師在哪裡呢?」忘塵師太淡然問道。

「請師太隨我來!」五台老人淡淡地望了忘塵師太一眼,平靜地道。

※※※

博野,城門開一小角,以放葛家軍的信使出門。因為近日來戰事極緊,葛家軍數戰數勝,使得人心大動。

葛家軍極擅以奇兵制勝,使敵還未能做好防備之時就已經殺至,這也是博野軍極為害怕與葛家軍在野外作戰的原因。

對於襲營、截糧,這幾乎是葛家軍的拿手好戲,這也許跟葛家軍的組成有關係,因為葛家軍中很大一部分全都來自綠林,多為各寨頭的強盜、匪寇。雖然這些人被葛榮編製、結合,但其拿手本領並沒有失去,相反,更有了發揮的空間。這些人襲營、截糧,那可是防不勝防的,很令元融頭痛。是以,博野的城門不敢完全打開,如果完全打開的話,如果對方以快速騎兵攻城,城門定難及時關閉。

元融行事十分小心,博野幾乎是前沿陣地,自然不能夠鬆懈。每天,只有一個城門可以通行,而且天未黑就已關了城門,這就是戰爭所帶來的後果。

與信使一起前來博野的只有三人,有兩人根本就不可能入得了元融所在的帥營,是以,只能在外面等候著。畢竟他們只是信使,兩軍交鋒不斬來使,這些士卒們也明白,因為他們也可能在某一天成為信使而入敵營。是以,這些士卒不僅沒有欺辱信使,還敬重他們的膽量。

送三人出城的只是幾個小兵,這三人還不夠資格勞動將軍大駕,頂多是由偏將領路,沒有人會懼怕這三人,因為他們身上不可能藏有任何兵刃,這就讓敵人很容易忽視這些信使潛在的威脅。

為首的信使受了傷,衣衫上染滿了鮮血,樣子極為凄慘,另外兩個信使的神色十分憤慨,憤慨元融竟然傷人,好在受傷的信使並未說出在帥營中所遇之事,也許是沒有時間吧。

城門的那一個小角打開了一條縫隙,不寬,才三尺,但足以讓人通過,弔橋也放了下來。

「你們可以走了!」那自帥營中將三名信使送出來的侍衛冷聲道。

城門口駐軍極多,防衛也十分森嚴,凡有數百人全副武裝地立在城門口,城牆上每隔三步就有一官兵把守,五十步一哨台,來敵若想攻城,的確十分困難。

受傷信使向那侍衛和守在城門口的官兵得意地笑了笑,道:「想不到你們竟然緊張成這個樣子,真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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