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冊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心莫測

元浩乾笑一聲,禁不住再次多打量了蔡風幾眼,此刻的蔡風的確比三年前的蔡風長高了,也壯實了一些,渾身看上去更充滿了力感,似乎每一寸肌膚都是一個生命的整體。

「你壯實了很多,也長高了很多。」元浩吸了口氣道。

蔡風又笑了,回應道:「時間是會改變很多東西的,大人不也是多了幾根白髮嗎?」

「蔡風,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再來元府!」元浩身邊的一個年輕人似乎看不慣蔡風這分輕鬆之態,忍不住叱道。

蔡風笑了笑,反問道:「如果你是虎是狼,我也許就不敢來了,但你不是虎不是狼,所以我也便專程前來走走!」

「你……」那年輕人怒道。

元浩也有些訝然蔡風的冷靜和鎮定,不由得沉聲問道:「你今日前來到底想幹什麼?」

蔡風深深望了元浩一眼,道:「今日我是來下聘禮的,真誠地向葉媚求婚,既然大人認為我上次所遣來之人不夠誠心,今日我只好親自來一趟了,還請大人不要為難蔡風,就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吧,這也是功德一件。」

元浩的臉色變得極為陰冷,冷冷地問道:「我元浩的女兒即使死了,也不會嫁給逆賊亂匪,你可有了心理準備?」

蔡風神色不變,淡然道:「大人認為這是待客之道嗎?我想大門外並非一個很好的談話之地吧?」

「你是什麼客人?你是我們的敵人!這不是待客之道,卻是待敵之道!」那年輕人插話狠聲道。

蔡風似乎不屑跟他一般見識,只是將頭扭向元浩,平靜地道:「今日蔡風拋開俗務,拋開軍機,已不再是以敵人的身分而行,而是以江湖身分前來,大人還認為蔡風是敵人嗎?」

「敵人永遠是敵人,無論在什麼時候,你的立場與我的立場都不相同,因此,無論你以什麼身分,只要沒有脫離那些叛賊,就永遠是我的敵人。」元浩毫無表情地漠然道。

「我們曾經是朋友,對嗎?」蔡風並不退讓地問道。

「正如你所說,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我們的關係也在改變之中,的確,我們曾經是朋友,但現在卻是敵人。若非我極為欣賞你這個人,此刻我們已經不可能這樣相對說話了。」

元浩斷然道。

「難道大人願意看著葉媚這樣憔悴下去?難道大人就要這樣葬送葉媚一生的幸福?」蔡風有些微惱地質問道。

「這不關你的事!」那立在元浩身後的年輕人搶著道。

「你是什麼人?」蔡風冷冷地問道,田新球的目光如兩支利箭直刺在那年輕人的臉上,冰寒至極,那年輕人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向後退了一小步。

元浩似乎並不知道田新球與那年輕人之間發生的事一般,淡淡地道:「不錯,這不關你的事!」

「你錯了,葉媚是你的女兒,那的確不錯,但她也是我的妻子,而且還懷了我的孩子!

因此,我必須對她負責!」蔡風語氣一轉道。

「我並沒有與你計較這些,如果你一定要提起,我們也不防一起算算這些賬!」元浩狠聲道。

蔡風神色變冷,淡淡地道:「可否容我見一見葉媚?」

「除非你棄暗投明。」元浩冷冷地道。

「你以為如今的天下還很明朗嗎?洛陽屠殺,沉太后於黃河,太后毒死孝明帝,爾朱榮拿元子攸當傀儡,何為明?何為暗?敗壞的朝綱,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們在受著無盡折磨,你們不知為百姓請命,卻枕於安樂,只顧自相殘殺,爭權奪利,如此的朝廷還叫做『明』嗎?

我看是一塌糊塗的黑,蔡風為百姓請命,願以一腔熱血澄清天下,又何錯之有?如果這也為暗的話,那豈不是黑白不分,是非顛倒嗎?大人,你去看看在葛家軍領導下的城池,去看看那裡的百姓和那一群在生死中掙扎的飢餓難民,你就知道到底是誰對誰錯。」蔡風也有些憤怒地叱道。

「我不想聽你教訓,如果你不改變初衷,我只好不客氣了!」元浩冷殺地道。

蔡風嘆了口氣,道:「我其實並不想這樣,如果大人一定要逼我的話,那我也只好接下了!」

「哼,早就應該這樣,何必這麼哆嗦!」那立在元浩身後的年輕人不屑地道,說話之間,元浩和他向兩旁一分,其他隨從也一字排開,一簇勁箭如雨般向蔡風和田新球射到。

蔡風嘆了口氣,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他並不想做得大過火,也不想讓這件事以武力開始,畢竟曾經相交一場,這裡也曾留下過他的笑聲和足跡,也有他的朋友。不過,這一刻已經不可能再任由他想像了。

蔡風手臂一挽,在身前輪了個半圓,立時生出一股無形的氣旋,那些射來的勁箭盡數被絞在一起自他的掌下墜落。

一朵紅雲升起,幾乎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田新球出手了,他絕對不是一個仁慈之人,雖然蔡風吩咐過他不可亂殺無辜,可這些人的確極為可恨。

「噗!」一桿槍洞穿紅雲,準確無比地向田新球面門射到,無論是速度、角度還是力道,都足以讓人心驚。

田新球微微有些訝異,這桿槍的主人武功絕對已入化境,對他倒有著極大的威脅。

田新球如游魚一般,自槍身一滑而過,直向門內衝去,而那蓋於紅布之下的玉匣一彈而開,直向遠去的大路上飛去。

「轟!」紅布盡碎,如片片血蝶四舞狂飄,在勁氣激蕩之中,田新球的雙掌已經滑至元浩的面門。

「啪啪!」元浩的槍尾一搖,槍身竟如軟蛇般,槍尖調頭回刺田新球的背門。

田新球也吃了一驚,居然有人能將槍練到這種程度,他並不想殺元浩,蔡風曾告誡過他,不能殺了元浩,當然,田新球更不想被元浩所殺,是以,他的掌風一改,錯步之間向那自側面攻來的年輕人拍去,對於這個傢伙,他並不想客氣,甚至殺機已經升上了十二重樓。

元浩知道蔡風的武功可怕,但卻沒料到這個打扮極為普通的送禮漢子也如此厲害,他的槍刺空,那是因為田新球的動作的確太快,元浩沒有追襲。

在元浩的眼光餘角處,發現了一道灰色身影,如一抹幽光,在大路的暗處閃了一下,那是一個轉彎處。

灰色的身影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只是以準確無比的角度接住那個被田新球甩出的玉匣,然後再如幽靈般閃沒在拐彎處,一切的動作都如行雲流水,優美而利落。

不可否認,接走玉匣的人,是個高手,也是蔡風的人。

蔡風呢?蔡風竟然不見了,本來立在門口的蔡風竟然在剎那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元浩心驚的,就因為蔡風的消失,蔡風究竟去了哪裡?怎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走得無影無蹤呢?紅布擋住視線,那只是眨眼間的事,可是蔡風走了,這是事實,不可否認的事實。

「砰……啪……」那年輕人的劍被擊成碎片,而田新球那一拳的余勁被另一拳所消,那是一個老頭,看上去極有精神的老頭。

那年輕人與老頭同時飛退,撞倒四名強健的漢子,這才剎住腳步。

田新球身子輕旋,袖袍拂過之處,那攻來的兵刃根本就無法入襲,全被逼在圈外,惟一可以刺破他袖袍的,仍是元浩的長槍。

元浩的槍如同軟蛇,靈活得超出任何人想像,勁力之強也絕對讓田新球不敢小看。

元府之內的人馬似乎全都驚動了,齊齊向大門口跑來、田新球卻毫無所懼,雖然眼前之人皆為好手,元浩更是一個難以應付的硬手,可是他若想走,那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是他並不想走,反而希望有更多的人為他的出手所吸引。

元浩卻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心思戀戰,可能是因為蔡風的失蹤,他老是在猜測蔡風究竟去了哪裡?其實,這很顯而易見,蔡風肯定是去見元葉媚了。

蔡風的確是去見元葉媚了,對於元府,他熟悉如自己的家,就連桂月樓中的密室他也去過,何況其它地方?不過,元府極大,蔡風也不敢肯定元葉媚究竟身在何處,因為元浩絕對不可能仍將元葉媚安置在她的秀房中,他又豈會沒想到蔡風會來暗中與元葉媚相見?

蔡風最先尋找的人並不是元葉媚,而是仲吹煙和陶大夫,這兩個人總會有人知道元葉媚的下落,而陶大夫最有可能知道,因為元葉媚懷了身孕。

想到元葉媚為他所受的苦,蔡風心中便禁不住生出無限的歉意,對元浩的阻撓也生出了一些不滿,前後他派出了兩路人馬前來求親,全都被推脫,這次他親自來,卻成了敵人,但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帶走元葉媚。他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更何況,他的內心又豈會不愛元葉媚?三年前,就是因為元葉媚,他才從陽邑踏足邯鄲,這才身不由己地被推上江湖的浪頭,一步步走了過來,開始之時只是因為對元葉媚的驚艷,那個時候的蔡風並不知道愛為何物,但隨著時間的流失,相處日久,才真正為她的性格所吸引。

仲吹煙的門反鎖著,顯然並不在,而陶大夫也不在,他們似乎全都被元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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