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冊 第一百七十三章 慈心刀祖

蔡宗惟一的結果只有棄刀,他不再猶豫,放下鈍刀之時,還踢出了一腳,他想給桑於一點顏色看看。

蔡宗的腳踢空了,就在他的腳踢空之時,桑於的腳猶如扭曲的麵條般繞過一個怪異的弧度,以完全超出人類想像空間之外的角度,踢在蔡宗的小腹上。

沒有人可以理解,因為沒有任何正常人的腳能夠如麵條一般柔軟,更如同沒有半根骨頭,可這是事實,這也是沉重的一腳。

蔡宗和楊擎天都見識過,這是中觀宗的瑜伽神功,一種與人類思維有著很大出入,突破人類體能極限的一種異術,乃喇嘛教的一大奇術。

蔡宗沒有忘記,眼前的桑於並不是華輪的弟子,而是藍日法王的弟子,一個融合了喇嘛教龍樹宗、中觀宗和密宗三大宗絕學的西域神話,更是西域密宗的傳教人。

蔡宗雖然知道這種奇學,可是他卻無法躲開桑於的悍猛一擊,也沒有這個能力,桑於比他想像中更為可怕,其武功之高,應不在葉虛之下,他的確輕視了這個對手。

「轟!」一聲沉悶的暴響,猶如一個霹靂驚碎了虛空。

桑於如彈丸般彈射而回,蔡宗卻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一隻獃頭的鵝,不清楚這究竟是為什麼,不過他很快看到了一隻手。

一隻寬厚而細膩白皙的手,自蔡宗的小腹處緩緩移開。

那隻手上有點塵土,不過那隻手的主人輕輕撣了撣,再自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拭去上面的塵土,是那般輕鬆而自在,更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優雅。

「你的腳底好臟!」那隻手的主人輕輕說出這樣一句讓人心中發寒的話。

「爹!」桑于禁不住臉色大變,有些驚惶地失口呼道,但突然又意識到了一些什麼,向蔡宗狠狠地瞪了一眼。

「孩兒蔡宗今日回來認祖歸宗了,爹,我才是你的兒子念傷呀!」蔡宗突然鼻子一酸,「撲通」一聲跪在那出手救他之人的腳下。

來者正是蔡傷,那準備遠去海外的蔡傷!

蔡傷極為慈愛地撫摸了一下蔡宗的肩頭,鼻子也有些酸酸地輕聲道:「我的好兒子,讓你受苦了,現在你回來了就好,你沒有給蔡家丟臉。」

「爹!」蔡宗竟伏在地上大哭起來,這二十年來的委屈和辛酸在剎那間如開閘的洪流,全都化作淚水奔涌而出,淋濕了蔡傷的鞋子,也濕了楊擎天等家將的心,華輪亦禁不住低念咒語,愧疚之心更是沉重至極。

蔡傷似乎也為蔡宗的情緒所染,深邃而不可揣測的眼中竟也閃過一片晶瑩的淚花。

「孩子,你已經不小了,不能哭,是蔡家的男兒就要珍惜自己的眼淚,任何過激的情緒都會影響你日後的修行。起來吧,孩子!」蔡傷極力使自己的語調變得平和。

桑於因為蔡傷的突然出現,心神似乎為之大亂,由於一慣懾於蔡傷的威嚴,使他習慣性地呼出了一聲「爹」,可是此刻他的心已經漸漸平復,雖然對蔡傷多了一分來自內心深處的敬畏,可他卻知道,這是攻擊蔡傷的最好時機,如果失去了這個機會,他將永遠也不可能在蔡傷手中佔得任何便宜,是以,他出手了!手中的刀化作片片流螢,向蔡傷和蔡宗飛射而去,同時整個身形也在同一時間幻化為一縷輕風直撞向蔡傷。

蔡傷微微斜目,那點點流螢已經迫到眉睫,力道之強,速度之快,比他想像中更勝一籌,不過,對方的攻擊並沒有讓他有半點心驚,只是輕輕一揮袖,如驅散眼前的雲霧一般瀟洒而輕鬆。

那如流螢一般的刀片全都似遇到一股強勁的引力相吸,更如蜜蜂回巢一般,全都投入了那片衣袖之中,無影無蹤。

桑於的拳頭在此刻也已經逼至蔡傷的胸口,而在此時,拳心的兩指之間竟暴彈出兩根長刺。

蔡傷冷冷地一笑,腳下微移,同時拖退了蔡宗的身體,依然是那隻衣袖準確無倫地裹住了桑於的拳頭,也裹住了他彈出的長刺。

桑乾的臉色大變,蔡傷的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桑於的腳竟自他自己的肩頭踢出,直擊蔡傷面門。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桑於卻做到了,那隻腳似乎並不是腳,而是纏在他身上的一條靈活毒蛇。

蔡傷並不擋這一腳,也不躲閃,眼見這一腳就會踢中他的面門,桑於的身子突地一震,驀地暴退。

桑於的暴退是身不由己,蔡傷那隻袖子之中所傳出的力道之大,讓他無從抗拒,因此,只能被迫退身,但是他卻再次大驚,那隻踢向蔡傷面門的腳卻落在蔡傷的左手之中。

準確精妙無比的手法,讓桑於沒有半點迴轉的餘地。

蔡傷也在同時吃了一驚,他所抓住的那隻腳猶如滑溜的泥鰍,比之更甚的是那隻腳似乎可以任意變形。

「砰砰!」兩聲悶哼,蔡傷的右手連連擋開桑於另一隻未被抓住的右腳。

桑於的左腳終於自蔡傷的手心滑下,以雙手點地倒翻而出,連腳上的鞋子也不顧了,他能夠掙脫蔡傷的手,已經夠了不起了,更出乎蔡傷的意料之外。

其實,剛才一幕又何嘗不出乎楊擎天和顏禮敬諸人的意料之外呢?以蔡傷的武功修為,竟讓桑於的腳他自手中溜掉,甚至已經達到了絕頂高手之境,而這一切可能是因為桑於剛才擊活穴道有關。

桑於剛一立穩身子,蔡傷就已經立在他的面前了。

其實,那也並不是蔡傷,只是一隻掌,手掌,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開天闢地的刀!

蔡傷的動作的確太快,一切的攻勢完全不給桑於半絲喘息的機會。

桑於大驚,但他似乎想不到該以什麼手法阻擋這要命的一擊!

蔡傷的可怕也遠遠超出了桑於的估計,他本以為蔡傷的感情被牽動,一個高手如果在動情之時,心神難免會有鬆懈,而在他心神鬆懈之時正是攻擊的最佳時機。可是蔡傷似乎完全不受心神的影響,似乎凡俗的任何牽絆都無法影響他的心情。

一聲如巨獅狂吼般的炸響,只震得屋瓦齊動,灰塵和煙霧四處飛灑。

「轟轟……」華輪碩大的身子如踩在滑輪上一般倒滑五尺,並拖下兩條深深的履痕。

蔡傷的身形一晃之際,桑於的拳頭猶如巨石般沉沉擊在他的小腹上!

華輪在危急之時,終以他的龍象般若正氣擋住了蔡傷那要命的一擊,為桑於解開了必死之危。

桑於的拳勢未竭,毫不阻隔地擊在蔡傷小腹上,但他突然覺得自己所擊之處猶如棉絮一般毫不著力,不!應該說是如一片汪洋,他的力量一點一絲地送入了蔡傷的腹體,可是他卻似乎沒有感覺到蔡傷的實體,連聲音也未發出。

「啪!」一聲脆響,蔡傷回過的手掌輕輕搭在桑於的拳頭上,桑於竟然沒有一絲抗拒的力量。

「轟!」桑於只感到地面一震,一股瘋狂的勁氣自地底產生,轉而由他的足少陰腎經、足太陰脾經直衝而上,如一片溫熱的火焰,焚燒著他的每一個細胞。

這竟是他自己的功力,他擊入蔡傷體內的功力,居然全被蔡傷轉移至地下,並以隔地傳功之勢自他的下身襲人。

桑於想後退,想躍起,可惜他卻根本沒有這個機會,因為蔡傷的手已經搭在了他的拳頭上,而且一股純正而博大的勁氣自他的手少陽胃經,手陽大腸經如潮水般湧入,兩股勁氣似翻江倒海般自兩個方向朝丹因疾沖。

桑於大駭,他知道蔡傷的意圖——廢去他的所有功力!而且手法之殘酷幾乎讓他肝膽欲裂,只要兩股勁氣在丹田匯合,立刻就會化成千萬股氣脈朝四肢百骸衝撞而出,那時即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恢複功力。任何一個武人沒有比這種廢去功力之法更徹底,更狠辣的。

如果只是一股外來勁氣入侵而廢了武功,以中觀宗的瑜伽神功也許還可以恢複,可蔡傷這種方法卻是以他本身的功力與桑於擊出的功力兩股氣勁廢去其武功,一旦桑於功力被廢,只怕天下間任何奇功妙術也不可能修復受損的經脈了。

桑於既知道這些,又怎會不肝膽欲裂?

「呀!」赤尊者似乎察覺出事態不妙,他看到了桑於的臉色,更感到了地底那股流動的勁氣,於是不要命地向蔡傷瘋撞而至。

這一下可的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蔡宗和楊擎天諸人只注意到黃尊者和華輪大喇嘛,卻沒想到那倒在一邊地上的赤尊者仍有活動能力,而且與蔡傷相隔又近,這一撞竟沒有人能夠阻擋。

「轟!」赤尊者發出一聲長長地慘叫,猶如一塊碎肉般飛跌而出,落地後一動也不動,顯然已氣絕身亡。

擋住他這一撞的是蔡傷一隻膝蓋,在百忙之中,蔡傷抬起一隻膝蓋,而這隻膝蓋上的力道卻是藉助於桑於所發之勁力,在如潮水般洶湧的勁氣中,赤尊者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就被震飛。

桑於只感到腳下傳來的力道一松,蔡傷輸入他手上兩條經脈中的勁氣也有一絲波動,竟奮起餘力,猛地一掙。

「轟……轟……」一連串的暴響,血肉橫飛之下,桑於的身體竟爆出一個個血洞,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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