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冊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點水聚冰

蔡宗從來都沒有如此真切地感覺到死亡,而華輪的拳勁的確猶如死神的魔爪,鉗住了他的心,讓他沒有半絲反抗的餘地。這麼多年來,只有兩個人擊飛過他手中的刀,一個是在泰山之頂,區陽只是以無可匹敵的虛勁擊飛了他的刀,而眼前的華輪卻是以拳頭硬碰,卻無法否認,拳勁擊飛了他手中的刀。

華輪的拳頭在他的眼中擴大,再擴大,然後如整個天、整個地、整條河流,向他飛撲而至,要吞噬他所有的一切,更是一個很殘酷的事實。

蔡宗閉上了眼睛,而在他閉上眼睛的同時,他的耳中捕捉到幾縷細小而尖銳的嘯音,便猶如自地底傳出的鬼哭。

「轟……」一串密集的爆響,蔡宗只感覺到身上的壓力大減,當他睜開眼睛的一剎那,赫然發現一道掠飛而至的黑影,以比目光更快的速度向華輪撞至。

剛才掠過的是指勁,無堅不摧的指勁,破空之下,竟抗阻了華輪的罡烈拳勁,也同時保住了蔡宗的命。

華輪吃了一驚,急速踏波而行,其實他腳下並無實地可踏,只得在水波上連連後移數步。

蔡宗在快要落到水面之時,一股溫暖的熱流淌過他的全身,只覺得身形一輕,再次騰飛而起,卻是被這神秘踏波而至的人挾在懷中。

黃尊者和赤尊者此刻正在營救那些落水的苦行者,這神秘的蒙面人倏然而至,完全打亂了他們的動作,不過已有幾名苦行者爬上了浮冰,並沒有生命危險。

黃尊者的紫金金剛杵如狂龍一般向神秘怪客掃來。

神秘人一聲怪笑,身若踩水的白鷺,一手抱住蔡宗,一手的五指如一朵盛開的鮮花般綻開,向黃尊者當頭罩去。

「噝噝……」那無形的指氣在虛空之中,幻起一陣驚心動魄的尖嘯。

「噹噹……砰砰……」自紫金金剛杵上傳出一陣沉悶的脆響,而黃尊者拚命地以拳掌相抗,那股無形的氣勁,竟如擊在實處。

雖然這神秘人物隔空出招,可是那股勁道依然擊得黃尊者手心發麻,可見神秘人物的功力是如何強霸。

華輪的確也感到有些意外,這神秘人的速度之快,功力之高竟似乎比他更勝一籌,但他怎肯放過殺死蔡宗的這個大好機會?雖然有神秘人物的參與,可是他的殺意並未消減。

「何方高人,竟要插手本座的事,請接本座一掌!」

神秘人以黑巾蒙面,一身漆黑,猶如江河之上的幽靈,不等華輪龍象般若正氣擊出之時,他的身形已如一縷青煙般帶著蔡宗向那艘黑沉的大船掠去。

華輪大急,尾隨而追,那人閃身自船頭掠上,立刻消失不見。

當華輪趕上大船之時,船上依然一片漆黑,但他卻並不敢太過粗心,神秘人物的武功絕對不容任何人有半點輕視之心,而且大船更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不必在船上尋找,他們已經自水上走了,向北。深夜我們並不想待客,諸位還請不要打擾我們的休息了。」一聲低沉而渾重的聲音自船艙中傳出,在黑夜裡,更似乎有著一種悠遠而陰森之感。

黃尊者和赤尊者吃了一驚,而華輪也吃了一驚,不過,他們怎會相信這人所說的話?不由道:「我們不信,你以為這種謊話可以騙得了我們嗎?鬼才相信你!」

華輪並沒有反對赤尊者開腔搭話,只是向北面望了一望,惟有河水「嘩嘩」地流動聲清晰可聞,河面上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有半個人影,即使有人影也無法看清。

「你們不相信就算了,如果現在追趕的話,也許還來得及,待會兒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們!

你們請回吧,我不想你們吵了別人的休息。」那聲音再度響起,依然是那麼空蕩而低沉。

黃尊者心中大怒,他不相信神秘人物挾著蔡宗會離開大船,更不相信神秘人物不是這艘神秘船上的人,即使華輪也不相信這人所說的話是真的。

「要想證明我們所要的人不在這裡,那就讓我們搜,如果搜不到那兩人,我們自然立刻便走!」

「哼,無禮之至!」那人冷冷地答了一句,顯然是回絕了華輪的要求。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華輪並不想再作任何多餘的解釋,他這次前來中原的目的,也就是要帶走慈魔蔡宗,抑或是殺死蔡宗,以永絕後患,而另一個目的是想助與他有著師徒之名的蔡念傷。而此刻,他並未先去葛家莊,那是因為他尚有這件事未曾辦完,這就像是一根毒刺,如果不拔除的話,將會擾亂全局,讓他的中原之行以慘敗而告終,他不可能負起這個責任,因為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意願所能夠決定的。此次中原之行,所代表的不僅僅是喇嘛教,更有密宗及吐蕃國。

喇嘛教始終無法融入中土武林中,那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深入中土,而在中土,主掌兩大教系的「道教」和「佛教」早已深入人心,使得人們對喇嘛教的排斥是不可避免的,而此際中原大亂,如果有一股勢力在中土支撐,那麼再在中土發展喇嘛教就容易多了。

喇嘛教與中土的禪宗雖然同為佛門,但其教理各方面有著一些差異,而修持的方法和敬仰也有所不同。

喇嘛教中,喇嘛(大喇嘛,即祖師)高於所有的神,甚至包括那些最為著名的神,喇嘛教中許多的修持也是極其殘酷的,與中土佛教的那種凈土信仰和修持之法有著較大的差異,而在西域仍然處於一種奴隸制的階段,他們的那種修持之法和入門考驗之法很難讓中原百姓接受,因此,在中土佛教盛行之時,他們根本就無法插足中原的發展,此次華輪大喇嘛之所以親來中原,也就是想為喇嘛教在中土開闢一片新的天地。

在西域,雖然華輪是大喇嘛的身分,可是與藍日法王相比仍然要低一輩,無論是在修持方面還是被人推崇的程度上,藍日法王才是西域真正的神。

華輪不能不讓慈魔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因為慈魔正是他在中士發展喇嘛教最大的障礙,因此,今日的華輪絕不會心慈手軟。

船艙中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但又似乎在醞釀著一場風暴或是濃濃的殺戮。

夜色依然是那麼暗淡,冷冷的風在河面上瑟瑟刮著,極為冷寒,也許是因為夜太冷吧,河面上的風比其它地方更狂更猛,那是顯而易見的。

蔡宗的冰魄寒光刀也已經不見,不可能掉進了河中,如果掉到了河中肯定會在河面上結成一片浮冰,可河面上並無浮冰,那就說明冰魄寒光刀沒有掉入河水中,那麼只可能掉到了船上,而甲板上並沒有刀的蹤影,顯然有人拾走了那柄刀,抑或是刀並未落入船中,而在水面之上就被人接住了。

「如果不將他交出來,別怪本尊者放火燒掉你這艘爛船了!」赤尊者終於忍不住怒道。

「如果幾位執意要如此鬧下去的話,我只好將幾位扔出去了,現在我再說一遍,這艘船上並沒有你們要找的人,請你們迅速離開我的船,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船艙之中的人似乎也微微有些發怒,語氣極冷,更帶著淡淡的殺機。

赤尊者大怒,飛身而起,如一隻夜鳥般向大船上那粗壯的桅杆撞去,他要給船上的對手來個下馬威,首先擊斷桅杆。

華輪和黃尊者並不想阻止,他們已橫下一條心,要自這船上揪出蔡宗。

「滋!」一縷鋒銳無倫的劍氣自船艙之內標射而出,直迎掠起的赤尊者。

赤尊者一驚,身子一扭,側身向粗壯的桅杆撞擊。

「哼,雕蟲小技,也敢現丑!」船艙之中冷冷地傳出聲來。

「啪……」那縷劍氣似乎可以轉彎,赤尊者不閃還好,一閃剛剛迎上轉彎之後的那縷劍氣。

赤尊者一聲悶哼,被擊得倒翻幾個筋斗,向河中落去,他根本就無法抗拒那縷霸烈的劍氣。

赤尊者在半空中強提一口真氣,扭身沉腰,右手勉強搭在船舷上,翻身再次躍上甲板,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火星一閃,卻是桅杆上的風燈驟然被點燃,火光亮得有些邪異和詭秘,就連華輪也禁不住心頭微震,黃尊者和赤尊者更是臉色大變。

沒有人看見是誰點燃的風燈,因為那根本就不是由手點著的,應該是一縷無形的氣團操持著一點火星,準確無誤地點燃了桅杆之頂的風燈。

桅杆之頂距甲板高達三丈,可是那個點燈的神秘人物根本沒有縱身,就已經將燈點著,而且,掛於桅杆頂端的風燈只有極小的一個洞,如此暗夜,如此的準頭,那力道運用之准簡直有些駭人聽聞。

華輪和黃尊者及赤尊者禁不住全都怔了怔,而就在此時,船艙的門悠悠開啟,如被一陣微風吹開一般。

艙門之中,一道幽暗的身影在搖曳的燈光下悠然地踱出船艙。

※※※

慈魔蔡宗滿腹狐疑,眼下的人武功之高,竟並不比華輪遜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世上的事情似乎總是這麼有趣,而這個神秘人物究竟是誰呢?他又想幹什麼呢?是敵還是友?

在他仍未能夠細細想好之時,神秘人物已經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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