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冊 第一百七十章 域外宗主

蔡宗的心幾乎有些發冷,他竟然遇到了這個人,而且是在最不想遇見對方之時。

「慈魔,你應該值得驕傲了,能讓本座親自來請你回西域,你可以算是域外第一人!」

華輪看上去並不老,很像一個只有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可是蔡宗卻知道這人至少有七十多歲了。

「我的確應該感到驕傲,華輪,你是來應對我的挑戰嗎?」蔡宗深深吸了口氣,悠悠地道,在這個時候,他惟有以最平靜的心態去面對這一群人,他也知道,這將是他遇到的最艱苦的一次決戰。

在西域,敢挑戰華輪的人,他是第一個。當然,還沒有人敢去挑戰藍日法王,也許有,但他卻並不知道。

「憑你也配與大喇嘛決鬥?!」說話之人是久別了的赤尊者。

「哦,你還沒有死嗎?剛才施放暗箭偷襲的人也有你的分吧?」蔡宗有些冷然地譏諷道。

「放屁,本尊者……」

「赤尊者!」華輪沉聲喝道,打斷了赤尊者的話。

赤尊者先是一愣,即而才明白自己說了粗話,暗自心驚之下,念了幾遍妄生咒,他被包向天關了這麼長時間,心性大亂之下,連佛心也大減。

「本座並不想殺你,只要你願意跟本座回西域,我可以讓你在佛前懺悔,不再追究你過往所犯的罪孽!」華輪淡淡地道,語調極為平和。

蔡宗不屑地笑了笑,道:「剛才如果不是我反應得快,只怕早已葬身河底了吧,我只是為你這尊貴的大喇嘛感到惋惜,不敢光明正大地面對我,卻在暗地裡算計人,而且今日更是以眾欺寡之勢,真是為你們感到可憐、可悲、可嘆,要殺便殺,不要故作慈悲,我不稀罕你們的饒恕,那些死者都是你們這群披著羊皮的人狼所害,你們應該早早地去死,到佛前懺悔的人更應該是你——華輪!」

「慈魔!你別執迷不悟,這樣你絕對不會有好結局的!」黃尊者冷叱道。

「多謝你的關心,說到死,我早就已經死了成百上千次了,今日我之所以仍然活著,那是蒼天憐我惜我,如果你們要我這條命的話,不妨來取就是,但你們總會有人給我陪葬!」

蔡宗冷冷地道。

華輪深深地望了蔡宗一眼,那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似乎渡上了一層迷幻的色彩,他似乎要看到蔡宗的內心深處。

蔡宗毫無畏怯地對視著華輪,目光如銳利的刀鋒,更透著一股森森的寒意。

華輪眸子之中的異彩越來越濃,蔡宗依然冷靜如岳,雖然臉上有一絲恍惚之意,但藏於內心深處的潛在意念使他的心靜如止水。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蔡宗的目光終於開始鬆散、動搖,林間一片死寂,遠處的夜鳥在惶恐地鳴叫著,似乎是在呼喚著死神的降臨。

黃尊者和赤尊者漸漸露出喜色,為蔡宗的表現而歡喜。

華輪眸子之中的異彩越來越濃,就像是兩盞奇異的燈,任何與之對視的人都禁不住心頭一陣搖曳……

「華輪,我是不是真的蔡念傷?」蔡宗突然目光再次如刀一般鋒銳,直刺入華輪那充滿異彩的眸子里,更說出了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話。

「不錯!」華輪一怔,如遭雷噬,踉蹌地倒退數步,在無措之中,他的心神完全不受控制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蔡宗的心神也為之一怔,爾朱復古沒有說錯,他就是真正的蔡念傷。

蔡宗心神一怔之時,華輪又立刻恢複了平靜,畢竟他的修為高過蔡宗,剛才他只是想以密宗的攝魂之術擒住蔡宗即可,並不願造成太多的殺戮,誰知出乎他意料的是蔡宗不僅不受制,反而將他制住,他哪裡知道,蔡宗自小的生活環境使其心志堅強無比,而且他體內自小就有一股連他自己也完全猜之不透的神奇異氣。蔡宗惟一知道的就是這股真氣博大而純正,所以才能排出邪異之毒,每次不知不覺地逼出了他體內的毒素,在排毒的過程中,這股真氣雖然也慢慢轉化,也變得根本就不懼邪氣,而他手中的冰魄寒光刀乃採集天地之冰晶所造,本就暗含天地靈氣,當刀內的邪魔之氣被浩然正氣逼出之後更具佛意,也便使得蔡宗的心頭始終保持著那種明悟和清靈。

心若冰晶,不塌不驚,蔡宗將計就計,只想問出自己的真實身分,而天底下知道他的真正身分之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華輪大喇嘛,而另一人卻是藍日法王,也許還有別人知道,可是蔡宗並不清楚,因此,蔡宗怎肯放過如此大好機會?

要知道,攝魂大法若不能控制別人,那它就會反噬其主,而華輪正好著了道兒。

「蔡宗,你勝了,不過,你這樣做只會讓你沒有活下去的餘地,本座本不想殺你,念你是個人才,可是現在你必須死!本座現在就送你去佛祖面前懺悔吧!」華輪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地道。

黃尊者和赤尊者在華輪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便雙雙飛撲而上。

※※※

夜色之中,滏陽河顯得很靜,在夜色的深處,仍有一條靜泊著的船,沒有人在意它,抑或它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在意。

船在水中靜靜地停泊著,隨著起伏的水流微微蕩漾著。

黑暗中,船頭上隱隱立著一人,如桅杆一般,沒有人看得見這人的目光在望著什麼,也無法看清他的臉色,其實,也沒有必要知道他在看什麼,做什麼,想什麼。也許,他只不過是滏陽河上的一個匆匆過客,他的出現,只是一個適逢其會的巧合,因此,別人根本就沒必要去在意這個人,似乎並不值得。

其實,當這個人是個過客也未嘗不好,更可以當他不存在,因為沒有人注意到他。

黃尊者和赤尊者還不是同樣照打不誤?他們必須殺死蔡宗,因為蔡宗知道了一個可以讓他們計畫完全破滅的秘密,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他們深知問題的嚴重性,如果眼前的蔡宗就是蔡念傷的話,那他與蔡傷便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甚至包括葛家莊,那就是說,他們想要殺的這個年輕人幾乎可以算是與中原最可怕的一群人物有著聯繫,如果事情泄漏出去,只怕他們全都會死得很難看。

而葛家莊中又有另一個蔡念傷的存在,如果眼前的蔡宗是真正的蔡念傷,那麼另一個蔡念傷一定與吐蕃抑或喇嘛教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否則藍日法王絕不會讓他們勞師動眾、不遠萬里前來中土追殺這樣一個年輕人,還動用了大喇嘛,可見其中關係重大,並不是三言兩語就可解釋清楚的。

蔡宗此刻卻並不想死,他心中的激動是無與倫比的,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分,至少,在他的心中是這麼認為的,他至少可以依據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當然,他不排除華輪的回答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要讓他與蔡傷的大兒子蔡念傷拼個你死我活,而華輪的功力與他相比,高出極多,也許當時並未真的心神受制,只是故意裝出這番模樣,誘使蔡宗上當。

蔡宗自然不能不慎重考慮和分析,不過,他沒有什麼時間去仔細推敲,必須全力應付黃尊者和赤尊者兩位高手的攻擊。

蔡宗不是進,而是退,他不想自林間外沖,而是退向河中。

「轟……當……」兩聲瘋狂的暴響,蔡宗的身子禁不住劇烈地搖晃著。

黃尊者一出手就動用了紫金金剛杵,兩大高手聯擊之力的確不是蔡宗獨力所能夠阻抗的。

不過,蔡宗打一開始就沒有準備相抗的意圖,只是迅疾退身,在身子急退之中,卸去了對方大部分勁力,而他再以鈍木刀承受,並借力飛退,斜斜撞向旁邊一名持弩搭弓的苦行者。

這群苦行者居然也用弓用箭,可見華輪今次的確是志在必得。

「噝……」那些苦行者忙射出勁箭,但是蔡宗的動作的確夠快、夠勁,黑木鈍刀在那幾支火把光線的搖曳之中震了出去。

濃烈的殺機如潮水一般狂撞而出。

「哼!」黃尊者的輕哼自左側傳來,他的速度也並不比蔡宗慢。

「喳……」在蔡宗絞碎幾支勁箭之時,立刻旋身正對黃尊者的紫金金剛杵,他無法避開黃尊者的攻擊。

「嘣嘣……」鈍木刀在紫金金剛杵上連擊了十七下,沉悶的鈍響密集而細碎地響起,在這些細碎的響聲中,那群苦行者忍不住驚呼,手中的弓弦全都自行綳斷,他們根本就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赤尊者卻暗中吃了一驚,蔡宗功力的確精進了許多,竟在絞碎那些勁箭之時卻以無形的刀氣割斷了每張弓的弓弦。

華輪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詫異,蔡宗的刀法不再只是凶霸狠殺,在強烈之中又多了陰柔的殺意,而且功力更比幾個月前增強了許多倍。

「轟!」赤尊者再次加入戰團,蔡宗又被震飛,這次飛出極遠。

華輪暗叫不好,他再也顧不了什麼身分,搶身出擊。

華輪一動身,就已在蔡宗的面前出現,速度之快,完全突破空間的局限,似乎他本身就立於蔡宗的面前。

蔡宗雖然預防了華輪的攻擊,可是卻似乎做不到華輪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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