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冊 第一百六十六章 鐵劍七子

凌滄海這次倒是吃了一驚,但那柄劍並沒有刺死他,而是被擋住了,只因為一根指頭。

擋住利劍的,是一根曲彈而出的指頭。

「叮!」一聲清脆至極的響聲過處,那青幽的電芒顯出了它的原形,只不過被指頭抵住劍尖的劍身彎曲成一個美麗的弧,閃著幽暗的光影。

「噝……」那把攻向凌滄海腰際卻無攻而返的掃帚又以快捷無倫的速度自下盤掃至,更帶著劍風的銳嘯。

凌滄海惟有躍起,如升騰九霄的雲龍,一聲淡淡清吟,蕩漾在兩個掃地老頭的耳畔,兩名老者同時閃退,而手中的掃帚更以舉天之勢直逼而上!

地面之上,捲起一縷縷悠然的旋風,凌滄海卻如一柄巨刀橫在虛空,鋒銳的殺氣帶著狂野的壓力,以開天闢地之勢直斬向兩名老者。

兩名老者神色大變,但此刻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回頭之路可以選擇。

「噼……啪……」掃帚碎裂,似乎完全無法承受那無堅不摧的霸殺刀勁。

「噹噹!」兩聲脆響之後,凌滄海的身形又現,卻如掠過的鷹隼,斜掠至地面,一切平靜得如人剛睡醒一般。

那兩名掃地的老者,手中的掃帚已碎裂成粉末,灑落得滿地都是,但他們卻各執一柄劍,幽暗而清亮的劍身倒映著他們爬滿皺紋的臉。

臉色有些蒼白,額角的皺紋溝里更有幾點汗珠,他們的衣袖也被絞碎一幅,地上更有幾點鮮血,殷紅殷紅的。

兩個老頭的目光全都散落在凌滄海身上,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半晌,那兩個老者方幽幽地道:「你勝了!但我們想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凌滄海笑了笑,心中卻暗驚這兩個老者的武功,那可怕的劍術絕對可以算得上天下間第一流的,可是他卻從未聽說過鮮於家族中藏有這般劍道高手。

「我叫凌滄海!」凌滄海想了想道。

「不,我們要知道的是閣下的真姓實名!」那兩個老者吸了口氣,認真地道。

凌滄海一呆,有些訝異地望了這兩個老者一眼。

※※※

定州城外十餘里處,候景已經感覺到氣氛不對,他派出去的探子竟然沒有人回報,而且剛才那隊義軍也來得古怪,是以,他所率的部眾很快就停住繼續前行。

在他的後方,大軍早已結營而扎,他只不過是向南偏了些,追出數里,參加追擊之人只是部分輕騎。他當然不可能帶領全軍前來犯險,對於他來說,可算後備極嚴,隊伍的銜接很緊,只要稍有異變,他的陣形可隨時改變。

「報將軍,那隊人馬突然消失在前面的林子中,恐怕有詐!」一名前旗的偏將調過馬頭向候景稟報道。

候景心中正有疑慮,聽偏將如此一說,忙下今道;「全軍聽令,列陣備戰,後隊先撤回大營,與元將軍匯合!」

「是!」那些將士一聽,全都變得緊張起來,人說逢林莫入,難道前面的林子中真有伏兵?

候景望了望身後兩千餘名兄弟,突然心中一跳,似乎隱隱聽到如悶雷滾過的馬蹄聲,不由臉色大變,大呼道:「弓箭手,準備!」

候景很快明白自己中伏了,不過,他似乎沒有想到對手是葛家軍,如今他所領的是騎兵,來去如風的騎兵,也是最為靈活的作戰小組,任何敵人要對付他都得付出代價。不過,候景並不想與葛家軍先打照面,因此,他下令撤,邊撤邊戰,因為他相信,有人會為他解除後顧之憂。

而此時,葛家軍已如潮水般瘋涌而出,聲如海嘯山崩,天地為之色變。

漫山遍野都是敵人!

※※※

鮮於戰勝的確有些吃驚,他所面對的竟然是在塞外最可怕的對手金蠱神魔田新球。他曾見過田新球,而且並不止一次,在破六韓拔陵的軍中見過,而鮮於家族和塞外的烈焰魔門更有些往來,是以鮮於戰勝對金蠱神魔田新球的了解比中原人士多得多。

金蠱神魔的武功相對來說,不一定勝得了鮮於修禮,較之破六韓拔陵更要遜一籌,但比起鮮於戰勝卻稍勝半籌,這一點鮮於戰勝很清楚。不過,金蠱神魔的可怕卻是那讓人心寒的用毒手段和下蠱手法,可稱得上是毒藥宗師,這也是他成為塞外最為可怕人物的主要原因。

此刻的金蠱神魔雖對面部稍稍易了容,但仍無法逃過鮮於戰勝的眼睛,不過,此刻田新球的功力高得可怕,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毀滅性的霸殺之氣,面目陰鷙得駭人。

鮮於戰勝心中禁不住存在著許多疑慮,是什麼原因使田新球的功力增長如此之快呢?而且武功招式比之以前,更精奇了不知多少倍!他們十人聯手,竟無法困住對方,更被逼得團團轉,形式如危卵,所幸金蠱神魔田新球並沒有下毒放蠱,否則,只怕他們惟有死路一條。

「梅老!」鮮於戰勝禁不住高呼道,他不得不動用最後的殺手鐧,也即是包家莊掃地之人,梅家七老——寒梅七友。

風聲過處,幾條青灰色的身影不急不徐地向東廂趕來,每人手上都拄著一把掃帚,看那佝僂駝背的樣子,田新球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們這幫膿包,居然讓掃地的下人來幫忙,看他們那死氣沉沉的樣子,就能救得了你們嗎?……」田新球橫腿揮掌,力道大增之下,竟有三人被甩飛,擊得大口大口吐血。

「砰!」鮮於戰勝心頭一喜,他竟一腳踢中了田新球的小腹,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己發現自己的腳似乎只是踢在一堆綿絮之中,根本就沒有著力之處,不僅如此,對方的小腹上更生一股強大的吸力,而在此同時,田新球的膝蓋斜撞。

鮮於戰勝慘哼一聲,他那被譽為鐵腳的腳傳來一陣劇痛,幾欲撞折。

「唰……嘩……」三把掃帚處自三個不同方位襲至,三股強猛的勁風似組成了三道氣牆,向中間猛擠田新球,似乎想擠扁對手。

田新球不得不鬆開鮮於戰勝的腳,身子一旋,順手奪過一件兵刃,斜斜切出。

「噗……」接連十八刀全都斬在掃帚的帚頭之上,只斬得竹枝亂飛。

田新球飛退,那三名老者再次並肩而立,三把掃帚都被斬得亂七八糟。

鮮於戰勝撫摸著腳,臉色一片蒼白,他身後是六名氣喘吁吁,殺得幾乎精疲力竭的屬下。

田新球與三個老者相互對視,目光有若刀鋒一般在虛空中交纏著,只讓氣氛變得更為緊張。

「幾個老不死的還有兩手!是不是捨不得走進棺材裡呢?」田新球譏嘲道。

「世上還有許多垃圾沒有清理,如此早地躺進棺材,閻王也不肯。」三個老者淡淡一笑道。

「田新球,我們鮮於家族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來與我們過不去?」鮮於戰勝有些怒恨地道。

「哦,你居然也知道我叫田新球,不過,你鮮於家族又是什麼東西?我只知道鮮於修禮抓了不該抓的人,而我只是前來要人的!如果你們願意將凌姑娘交出來,一切就此作罷,否則別怪我田新球不客氣!」

「田新球,你太狂了,算起來,我們與你烈焰魔門還有些淵緣,既然你不識好歹,我也不必與你客氣!梅老,殺了他!」鮮於戰勝憤怒地道。

田新球的眸子之中暴閃出一縷冷冷的殺機,那森寒肅殺的氣機如實質存在的流水一般,淌過虛空,淌過每個人的心頭。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尤其是鮮於戰勝,他似乎感覺到那股氣機已經鎖住了他的心神,一種無可抗拒的孤立讓他只想發出一陣狂嚎。

「很好,我就先殺了你!」田新球的目光直逼鮮於戰勝,冷冷地道出這幾個字。

所有的人心中再寒,鮮於戰勝禁不住退了兩步,他實在沒有膽量直接面對田新球,他自對方的話中感受到了那種強烈無比的自信和殺機,這讓他對眼前所有的力量失去了信心,似乎發現死神在逼近,此刻他竟有些後悔剛才不該向三老下達那樣的命令。

※※※

凌滄海饒有興趣地望著兩個拄劍而立的老者,微微有些訝異地問道:「你們認為我所說的不是真名實姓嗎?」

「在禪宗之中用刀的人並沒有多少,而姓凌的更沒有,而禪宗的後人中似乎也沒有姓凌的,如你這般武功,這般年齡,又豈是這般名不見經傳……」那老者說到這裡禁不住剎住話音,臉色有些變了,哺哺自語道:「滄海,滄海……怒滄海,凌滄海……」

「你是煩難的什麼人?」另一名老者一聽同伴喃喃自語的聲音,禁不住驚訝地問道。

凌滄海眸子之中再次閃過一絲訝異,不答反問道:「那你們又是什麼人?」

兩個老者一愣,相視望了一眼,吸了口氣道:「我們也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幾十年未出江湖,只記得當年江湖中人都稱我們為寒梅七友,抑或寒梅七子之類的!」

「寒梅七友?」凌滄海吃了一驚,問道。

「閣下也聞過在下等人的賤名?」那兩個老者並不感到意外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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