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冊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戰地風雲

葛家軍有自己的軍備來源,每當攻破一座城池之後,只是有計畫也極有秩序地以稅和租的形式征聚財糧,至少不會如北魏執政時那般苛捐雜稅,幾乎讓百姓喘不過氣來。

葛榮的部下有的是人才,不僅有打仗攻城的厲害將領,更有治理和整頓的人才,定軍法、立軍紀,並逐步將葛家軍轉化為正規的軍隊。各路山寨的人馬競相投奔,有的武林人物也不遠千里趕來效力,所有這一切,使得葛家軍以極快的速度澎漲、壯大,雖然也因此帶來了許多麻煩,添了不少亂子,可這在葛榮的眼裡算不了什麼。

葛榮此刻要面對的就是定州之事,鮮於修禮就像一根毒刺,雖然刺不傷他,但也使他不痛不癢地蒙上了一層陰影。

破除內丘,燒了包家莊,更奪走了包家莊未能帶走的財物,這就表明葛榮正式向鮮於修禮宣戰,葛家軍與鮮於修禮所領的義軍,兩軍交手是在所難免的,也沒有人可以改變這個局面。

※※※

安國鎮,可謂龍蛇混雜,可算是三股勢力的夾角,那就是定州鮮於修禮的勢力,另兩股就是新樂的葛家軍及博野的官府勢力。

官府勢力以元融為代表,而元融更是元家數一數二的高手,只是因為其多數身處軍中,在江湖上一向低調而為人所不知而已,但與其交過戰的葛榮和鮮於修禮卻很清楚。

安國鎮,其實也不能算是個什麼鎮子,根本就不具規模,或許是因為戰亂的原因,使得鎮上已經破敗。

殘亘斷梁,破敗的酒旗在風中「噼剝」作響,似乎訴說著一種別樣的凄慘。

這裡常常成為三股勢力的戰場,所以在這裡的人都基本上逃到別的地方去了,惟剩下幾個不想離開故土的老人和少數幾戶人家,鎮上幾乎全都是外地趕來之人。因此,整個安國鎮連一家像樣的酒店和客棧都沒有,只有幾個茅草棚隨便搭起的茶肆,即使鎮中有酒樓,也像這些茅棚一樣,只不過寬敞一些,以幾根木柱架起四角,一層蘆葦氈搭個頂,再鋪些茅草,四周在天寒之時,也以蘆葦毯一圍,擋住風就行,裡面是幾張新舊不一的桌椅,抑或是擦得多了,竟閃著黑黝的光亮,有些潔僻的公子小姐們還不敢坐。

其實,在這種地方,這裡已經算是極為高檔之處了,至少還可弄幾盆火來暖暖身,更有熱酒上送。牛肉、麵條、饅頭、花生之類倒是俱全,有錢的人還可來上幾道小萊,有大沙河的魚,還有獐子、兔子之類的,只要有錢,那就很好說話。

這裡也有官道,不過極其荒涼,雜草叢生,似乎並沒有怎麼整理修整,而這些小酒肆茶棚也就在官道旁邊。

別看這種小酒肆,可生意還不算壞,往來的行人總免不了要在這地方歇腳,因為從這裡到達博野,抑或定州與新樂,都必須再走上大半天的路程。如果不在這裡打尖,歇歇腳,似乎也對不起自己的雙腳和肚子,當然,那些難民們便無法享受這般待遇。不過,自這裡走過的難民並不多,他們可不想在這個充滿殺機的地方經過,自這裡經過的人甚至會被人懷疑為姦細,生命在這裡毫無價值可言,他們很明白這一點。

走這段路的人,騎馬的極多。

在一家並不知名的酒肆外的幾根木樁上,栓了七八匹馬,更在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還有幾匹正在荒野上悠閑著吃草的健馬,馬的毛色不一,但都極為健壯膘悍。

酒肆中喝酒的人有十餘個,而在另一邊的茶店中,品茶的人也不少,一壺熱茶,配上幾個小點心,倒也極富情調,只不過此鎮太過荒涼。

當然,在如此冷的天氣,人們更偏愛烈酒一些,烈酒不僅可以驅寒,更能夠壯膽。

風依然極寒,北國之冬,似乎去得很遲,雖然此刻已是二月中旬,草也頂著寒風冒出地面一點新綠,但一片朦朧的生機卻無法否認這是一個極冷的天氣。

酒肆中倒是極為溫和,聲音也極其嘈雜,高淡闊論之輩似乎很多。

不過,有幾桌也算十分安靜,不僅安靜,而且氣氛似乎有些死寂。那是靠近內沿廚房的兩桌六個人,佔了整個酒肆中人數的三分之一,另外就是靠門口的一桌,那一桌也是最為愜意輕鬆自在的。

「公子,那兩桌有人認識小的兩個,該怎麼辦?要不要避一避?」那坐在門口一桌上的兩名車夫打扮的漢子有些擔心地問道。

「應該叫老爺子,你們若再忘了,我就廢了你們!」一個裝束不太顯眼的中年漢子低聲冷冷地道。

那兩名車夫打扮之人禁若寒蟬地望了那中年漢子一眼,又將目光移向另一名作老頭打扮的人,誠惶誠恐地道:「是,是,小的一時順口,以後再也不會出現紕漏了,還請老爺子原諒。」

「算了,以後小心一些,只能叫我老爺子或老爺,你們也不必迴避,認識便認識,沒有付么大不了的,他們要是發現了你們,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苦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又怎麼出來行走江湖?」那老者也低低地道,同時端起一杯酒,環目四顧,大有聛睨天下之勢。

「是,老爺子教訓得是!」那兩人似乎放下了一顆心思,也放開了膽子吃喝。

「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那老頭突然又問道。

「驚蜇,泰山腳下,那六人當中有三個上了泰山,並在英雄庄拜見過莊主,當時小的二人負責接待,所以認識。他們是飛龍寨的高手,一個叫鄭飛,一個叫付正華,還有一人叫馮敵,另外三個我們卻不知道了。聽莊主說,鄭飛等三人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好手。」那兩個車夫低低稟報道。

那老者並未言語,也並不向那六人多瞧幾眼,似乎對六人的身分早已瞭然於胸。

「哼,什麼叫高手,只怕刑通那小子都不明白,這樣的人也……」

「戰龍!」那老者低聲輕喝道,中年漢子立刻停聲不說,他似乎對這老者的話言聽計從,絕對不會違拗。

「那當然,我們莊主的武功怎能與大爺及老爺子相比呢?你們是江湖中的神話,而我們莊主只是凡夫俗子,他說的高手和好手都是針對凡夫俗子而言……」

「李寶,別再亂拍馬屁,快些吃了好趕路!」那老老微叱道。

「是,是。」那說話的車夫忙應道。

靠近廚房的六個人神情極冷,似乎有著許多的心思而無從解開一般,那沉悶的氣氛與酒肆之中的暖意顯得格格不入,讓人感覺到他們內心的憂慮,那幾人似乎並無心觀察外人,對兩個車夫打扮的人物卻是視而不見。

「嗒搭……」「吁……」「希聿聿……」一陣馬嘶之聲在外響過,似乎又有一隊人馬行來。

「不好,是定州的兵馬來了!」酒肆中的掌柜伸出頭來向茅棚外望了一眼,驚道。

坐在里桌的六人全都一震,只見其中一人抓起放在桌旁的連鞘刀向桌上猛力一拍,神情激動地吼道:「我跟他們拼了!」

酒肆中的人全都為之側目,紛紛將目光移向那大吼之人。

「老五,別衝動,也許他們並不是沖著咱們來的。」那人身旁的鄭飛一手壓住同伴的肩膀,輕聲道。

「是呀,到時候咱們再拼也不遲。」一個稍稍年長的漢子也附和道。

酒肆里的掌柜似乎對來人也深感畏怯,變得有些心驚膽顫。

「我們還是走吧,這些人少惹為妙!」那些本在高談闊論的人突然全都站起身來。

「各位稍安勿躁,也不必忙著走人,坐下喝喝酒又有何妨?」酒肆內突然一亮,一股冷風涌了進來,幾人掀開了門口的帘子大步行了進來。

光線又一暗,來人踏入之後,簾又已垂落,隨著帘子一晃一晃的,光線也在輕悠地波動著。

酒肆之中的聲音立刻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不再說話,惟有門口一桌的那四人仍在悠閑地吃著,「吧嗒吧嗒……」的咀嚼聲顯得有些別具一格。

那進來的幾人全都以頭巾纏頭,在腦後打個結,外披一襲披風,頗有幾分英武之姿,一看就知是鮮於修禮的部下,而且還是極有身分的人物。

為首之人冷冷地掃了靠近門口的那一桌四人一眼,然後目光很快便移向內桌的鄭飛和付正華等諸飛龍寨兄弟身上。

「馮兄,真是幸會呀,我們又見面了!」那為首的鮮於修禮部下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六人再也坐不住了,抬頭怒視著進來的幾人,馮敵刻薄地道:「誰與你幸會?不過是鮮於修禮的狗腿子而已,以前我還重你麻鷹是個人物,今日一見,全不是那回事兒。」

那頭目臉色稍稍一變,他身後的幾人已經拔刀怒目相向,顯然,只要麻鷹一句話,他們就會立刻對馮敵等人發動攻擊。

「不必跟他們哆嗦太多!」付正華冷冷地道,同時扭頭向麻鷹森然道:「你想要我們的命,就動手來拿吧,別在這裡畏畏縮縮的,像個龜孫子!」

「死到臨頭,還想逞口舌之利!」麻鷹身後的一人怒叱道。

「馮敵,我們大帥說過,只要飛龍寨不再與我們為敵,我們就可以不再追究你們殺人的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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