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冊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雙毒交纏

蔡風沒有動,安坐如山,依舊悠閑地淺飲杯中的香茗是那般輕鬆,那般洒脫。

「阿彌陀佛,小施主勝了!」達摩似乎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大師還需找我爹比武嗎?」蔡風淡然問道。

「兒子都有如此成就,其父又豈止此?不比也罷!」達摩感嘆道。

「大師何不坐下喝杯茶?聞說大師是佛陀大師的師侄,而佛陀大師與我父子淵緣頗深。咱們也可算是一家人了。」蔡風談笑著望了達摩一眼道。

三子又搬來一張紅木大椅,達摩也毫不客氣地坐下了。心中卻微有點不服氣,不過蔡風這樣年輕就有著如此非凡成就,他又不得不服,心中更在想像,那蔡傷究竟會厲害到怎樣一個程度呢?

「三子,吩咐外面的兄弟各歸其位,不必再守在院外,這裡已經沒有他們的事了。」蔡風向三子淡然吩咐道。

三子有些不忿地望了達摩一眼,退了出去。

達摩突然認真地盯著蔡風的眉心,在蔡風心頭微漾的時候,驚問道:「小施主你中了蠱毒?」

蔡風和鐵異游幾人突然一震,同時問道:「大師是從何處看出來的?」

達摩深深吸了口氣沉重地道:「在我們天竺有個婆羅門,後與一個神秘的宗教所結合,他們可以用巫術將一種異蟲變種,以秘法練蠱而我對婆羅門的一位護法長老有救命之恩,因此他教會了我辨識中蠱毒之法,你們若不信小施主可將功力聚於眉心定會有一線極為清晰的藍光。」

蔡風和鐵異游等將信將疑,蔡風依言將功力聚於眉心鐵異游的面色再變正如達摩所說,那一線藍芒極為清晰,就像一條極小的蠶蟲在慢慢地蠕動著。

蔡風自鐵異游和蔡新元諸人的眼中得知達摩的話並沒有錯,其實。他心中早就在懷疑自己中了蠱毒,只是一直不敢肯定而已。這一下經達摩證實,反而心裡稍安了不少。

「奇怪,奇怪……」達摩又在自語著同時伸手搔頭似乎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大師有何疑難或不妥嗎?」蔡風淡然問道。

「真奇怪,你那藍芒之中還隱雜著一絲黑線,不知又是什麼東西?這可不是蠱毒的特徵,你肯定還中了另一種奇毒。」達摩似有所悟地道。

蔡風不以為意,他自己本身就是毒人之軀,體內積存看毒素那是極為正常的,不過他對達摩倒是感興趣起來,忖道:「這怪和尚能獨闖二十八宿陣和七十二天罡陣,再闖過三子和蔡新元的聯手一擊,此刻仍能與我相鬥,其武功之高,已在我之上,即使爹也不一定能勝過他。看來,這樣的人倒需好好地利用。」

「大師既知辨蠱之法,想來定知破蠱之秘了,還望大師指點迷津。」蔡風客氣地道。

達摩想了想,道:「先讓和尚給你把把脈。」

蔡風毫無戒備地伸出手來,讓達摩輕易扣住脈門,他似乎不知道,只要達摩此刻一發力,就會命喪黃泉直讓鐵異游和蔡艷龍捏了一把冷汗。

達摩閉眸靜感,臉色反反覆復地變了幾次,這才鬆開緊扣蔡風脈門的手。

「大師,可有方法?」蔡新元此刻似乎拋去了對達摩的成見,急問道。

達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道:「若單只蠱毒,我或許還有方法,但小施主體內似乎潛在著一種更為可怕的毒性而這毒性正是抑制蠱蟲之物、是以,這蠱蟲才會相安無事,可是這種可怕的毒性正在漸漸擴散,並且排出另一種毒汁來抵抗小施主體內本身存在的毒液,這就使得小施主體內經脈呈委縮狀態,甚至仍在繼續委縮,只不過是被一股外來的強大真氣所護,使得委縮之勢變緩、但如果小施主一旦凋聚全身功力的活,那股外來力量就再也無法為小施主強自護住經脈,只怕會引起蠱蟲反噬,造成難以想像的痛苦,甚至會使小施主英年早逝,阿彌陀佛……」達摩似乎頗有感慨地道。

蔡新元和鐵導遊等三人臉色上都變得極為難看,甚至有些蒼白,惟蔡風依然是那般平靜。

平靜得像無波的秋水,沒有半絲震驚,也沒有半絲慌亂,反而悠然一笑,靜靜地問道:「大師可知我的生命仍可維持多久?」

達摩想了又想,似乎經過仔細地推算一般,半晌才道:「百日之內。如你不再妄動真氣的話,也許可以平靜地享受百日之福,如果動用真氣太甚,只怕會在五十日之間經脈盡數委縮。那時候就難說了。」

「和尚,話可不能亂說!」蔡新元怒叱道。

「新元!」蔡風制止道,這才深深吸了口氣,面色依然那麼平靜地抬眼望著梅樹之上那如雪絨般的梅花,恬靜地道:「有五十日便足夠了!」

「公子,你準備去泰山?」鐵異游有些擔心地問道。

「一定得去!」蔡風的語氣無比堅定。

蔡新元和蔡艷龍及鐵異游禁不住全都一呆,惟達摩並不知道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要向娘和定芳提及,如果她們有誰知道這件事,我絕不會對你們客氣!」蔡風的語調極為冷厲。

「小施主還想妄動真力?」達摩並不是傻子,自幾人的臉色和語氣之中。也聽出了蔡風的打算,禁不住問道。

「謝謝大師的關心,我仍有幾件俗事未了,必須儘快解決。」蔡風淡淡地笑了笑道。

「可是難道你就不要命了嗎?」達摩有些訝然地問道。

「生死由命,大丈夫頂天立地,死有何懼?只要心中能多減少一件憾事便不枉在這個世間走上一遭了。」蔡風豪氣干雲地道,此刻,他似乎真的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小施主之超脫,令人敬服,貧僧枉修佛法數十年,卻不能如小施主這般心寧神息,慚愧慚愧!」達摩驚服地道。

「禪佛之道在於悟性和慧根而非取決年長,大師並非佛性不深,更非慧根不深、而是『佛心』猶未開竅,待他日開竅之時定能修成正果。」蔡風說著談然站起身來,面對著一株極粗的梅樹靜立,在眾人的眼中,他也似乎變成了一株古樹,挺拔的姿勢是那般自然而優雅,披風的擺角在風中輕輕拂動,就像嵌入了自然的一尊雕像。

達摩卻在為蔡風那耐人尋味的話語而思索著。

※※※

魯境依然平靜,雖然也同樣是難民遍布。百姓掙扎在苦難之中,但至少仍無慘烈的戰亂,這也是那群厭戰的百姓擠向魯境的原因。有些難民被納入大戶之家為仆,也有些落草為寇。

山東,匪寇橫行極為正常官府也管不了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官匪勾結,也並不奇怪。

反正,天下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當官為名也沒有多大意思,官吏便只好中飽私囊,重利盤剝,自朝中到地方,又有幾個清廉的官員呢?

路旁,河畔,凍死餓死的屍體到處都是。那些人都是一身襤樓,瘦骨伶仃,難民,就註定是這個樣子,他們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這是一種殘酷,世道的殘酷,人間的慘劇。

當然,路旁、河畔的屍體,並不都是衣衫襤褸的難民,還有一些錦衣壯實的漢子他們的死,皆因流幹了血,但也不是全如此,因為他們都是死在最致命的利刃之下。

這是江湖人,一群有身分的江湖人,抑或是有身分的大家子弟,但是,他們都死了,死得離奇古怪。

這是肥城道上,肥城道上,寒意極濃,雖然離春天並不遙遠,甚至可以嗅到春天的氣息,但那卻只是一種感覺,感覺並不是實在的。

如果你是一個細心的人,也許還可以發現路旁自枝頭髮出的乳黃色的嫩芽,但在寒意仍濃的風中竟顯得那般脆弱和不起眼。

冰涼的屍體,顯然已被人翻遍了全身,也許連半文錢都被那些飢餓苦難的難民給撿去,甚至有的屍體已經殘缺得看不出人形,身上的肉被人割走了。飢餓可以使人變得瘋狂死人身上的肉,同樣可以填飽肚子。在死亡與吃人之間,很多人都會選擇後者,這就是世道種下的惡果。

一路上,慘不忍睹之事的確大多。

肥城,至泰山快馬加鞭只需半日,但半日之間有太多讓人難以想像的事情發生,抑或可以說是在這一個多月中,江湖中所發生的事情的確太多。

亂,並不只是朝廷的事,更是江湖的事。

國泰民安之時的江湖絕對難起什麼翻天覆地的大亂子,但亂世之中卻不同,亂世中的江湖也同樣被戰亂逼得支離破碎,而亂世中的江湖也變了味,不再單純只是恩怨情仇。

泰安泰山腳下的一個大鎮。

今天的日子似乎與往日不同。不,應該說最近一段日子,泰安鎮與往日不同。

泰安在元宵節之後,不僅沒有冷清下去,反而比往日更為熱鬧,而且一天比一天熱鬧。

鎮上的居民當然感覺到奇怪,但這對於他們來說卻不會有什麼害處。至少,他們可以趁機發財,剛開始,百姓們還擔心這幾天出現在鎮上的那些持刀背劍的漢子會胡作非為,可是後來人越來越多了,反而使鎮上更為平靜,似乎這一群群的人相互間達成了一種協調。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