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道之門

黃尊者的大手印並未能要蔡宗的命,蔡宗只是退了三大步,握刀的手有些顫抖。

黃尊者也絕不好過,他的整條手臂竟然結上了一層冰,雖然不是很厚,但已經夠駭人的了。

費天與自窗口掠入的人戰得難捨難分,那苦心禪卻因桐油入眼,根本就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也不敢有何異樣的動作,只是聽著眾人在稀里嘩啦地亂打一氣,自己則一個勁地擦拭著眼睛。

「水,清水!」苦心禪呼道,此刻他才想到必須以水沖洗眼睛,否則只會使眼睛變瞎。

那些圍在一旁觀看的人,興緻極濃,看著這種混亂的殺局不住地大聲叫好,雖然在這種環境中,有些驚心動魄,但也更添了幾分刺激,在這種不知生死的年代,人們早已麻木了生死,但對這種打殺卻有著極濃的興趣。

※※※

風蕭蕭,霧鎖林間,長路漫漫,三十里無一小村,五十里未見一鎮,天地間惟有一片死寂。

元宵節雖佳,但由於兵荒馬亂,並非每一個地方都燈火燦爛,繁華如錦。

荒村破廟,寒鴉夜鳥凄號,聲聲摧肝斷腸。

低矮殘破的舊房,在戰火之下呈現出一種弱不經風的感覺。

自破窗中透過些微凄涼的火尤,在寒夜之中顯得有些怪異和突兀。

「希聿聿!」馬嘶之聲山夜鳥的啼叫更驚心動魄。

破窗之中,火光一陣搖曳,似乎是有感於馬嘶。

「族王,前面有燈火,看來有人居住,讓屬下前去看看。」說話者正是爾朱榮身邊的家將之一。

「我陪天問去!」爾朱情身後一名漢子道。

「好,你們小心一點。」爾朱榮的聲音似乎有些乾澀,的確,與黃海一戰,他所受之傷很重。幾十年來,這次大概是他傷得最嚴重的一回,但爾朱榮心中並沒有後悔此戰,此戰之後,他知道將會是自己武功的另一個轉折點,他敢肯定自己的武功會再上一個層次。當然,這一切都必須在他能夠安全地回到塞上北秀容川。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像是一幕陰雲,死死罩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今日這種感覺特別清晰,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或許是他從來都未曾受過傷,一旦受傷,竟然心神俱損,人也變得多疑起來。

那兩人應了一聲,便策馬向透出燈火的破屋行去。

淡淡的月輝,今日的天氣的確很好,白天的日光暖若小陽春,而晚上的月光也別具一番風韻,柔和的光線使天空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朦朦朧朧的感覺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享受了。

風微寒,空氣之中還有一些潮濕的感覺,冰涼的風,似乎可以一舒連日來的悶氣。

「族王為什麼要如此急著趕回北秀容川呢?如果在洛陽養好傷豈不是更好?」爾朱情極為不解地問道。

「不可以,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神池堡迅速調派人馬尋找天道之門。」爾朱榮吸了口氣道。

「天道之門?」爾朱仇禁不住有些疑惑。

「煩難、天痴、佛陀登入天道之地,那裡一定藏有登入天道的最高秘密。只要我們能夠找到天道之門的所在,就有機會探索武人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之隱秘。更可能會在武技上有更大的突破,因此,我們不能讓別人捷足先登。」爾朱榮認真地道。

爾朱情和爾朱仇這才恍然大悟,憶起黃海和達摩所說的煩難、天痴、佛陀升天之事,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竟然真會有人升入天道,而且此事己是不容置疑的實事。天道只是一個傳說,一個不切實際的傳說,可是一旦變成實事,就不能不讓人瘋狂,不能不為之心動,即使如爾朱榮這般劍道宗師也不能例外!

煩難和天痴本就是武林之中的上代神話,便是能夠獲得其武功真傳的弟子蔡傷,也變成了江湖中刀道的神話,那他們能夠悟道登天。達至武人所能達到的極至,也並非不可能。

蔡傷的厲害是不是與那天道之門有關呢?天下間,知道天道之門的人惟有蔡傷、黃海等有數的幾人,那他們是否己經悟出了什麼?

「可是我們大可讓更多一些的兄弟相護呀?」

「難道以我們八人的實力還不夠嗎?」爾朱仇打斷了爾朱情的話。

「不要爭了,我只是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我已受傷,那無論是對軍心還是本族王的聲譽都會有很大的影響,我受傷之事,只能限於你們八人知道,回到神池堡後,如果在一個月中有其他人知道我受傷的消息,定要嚴懲你們八人!」爾朱榮肅然道。

爾朱情和爾朱仇一呆,心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說什麼。

「得得……」那兩個探路之人策馬回來了。

「天問、天武,那裡是怎麼回事?」爾朱情問道。

「那是一家農戶,夫妻兩人帶著一個小孩。」爾朱天問回答道。

爾朱天問的年齡比爾朱天武小了幾歲,但看上去卻要蒼老一些,雖然正值壯年,可額頭上卻多了幾道皺紋。他倆本和爾朱天光是同一輩人,可卻是外系因此,在爾朱家族中,二人身份只能和上等家將同一待遇。

「在這荒村之中,怎會還有這麼一家農戶?」爾朱仇自語道。

「他們說這裡並不只一家,而是有五家,前些時候這裡有強盜經過,他們躲得快,倖免遇難。今天是元宵節,才敢偷偷回村。」爾朱天問再次補充道。

「哦。」爾朱情和爾朱仇這才釋然。

爾朱榮望了望夜色,淡淡地道:「先不要說這麼多,找個地方竭一晚再說,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是,屬下這就去整理一間屋子,反正這裡的空屋子很多。」爾朱天武道。

「好吧,大家一起去。」爾朱榮道了一聲。

※※※

林間依然靜謐,雪地上呈現出一片零亂的爪印。其中一攤血跡更是觸目驚心,但也被踏得一塌糊塗。

幾聲寒鴉的啼叫,使得林間更增添一絲陰氣森森的感覺。

幾道身影如幽靈般出現在林間,但卻被眼前的一片混亂給驚呆了。

他們看到的不僅僅是零亂的爪印,一攤濃濃的血跡,更有一堆白骨與一根皮鞭,還有幾塊破碎的衣服。

每一根骨頭都啃得極為乾淨,而那根皮鞭就在幾根指骨旁邊,頭顱空洞洞的,連腦漿皆被吸得乾乾淨淨,饒是這幾人膽大功高,也禁不住毛骨悚然。

「是桑拉,這是他的皮鞭!」這幾人中的其中一個忍不住驚呼道。

「這是桑拉的銀牌!」一名滿面陰摯的漢子彎腰在地上拾起一塊三寸長的銀牌,驚聲道。

「難道他真的被這群野狗給吃掉了?」說話者是一個老成穩重的和尚。

「上人所說的並非沒有可能!」一個年輕小夥子插口道。

「祈公於哪裡話,以桑拉的武功,就算殺不盡野狗,逃走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最先發現桑拉皮鞭的漢子道。

「金老大所說可不能絕對,想那蔡風能被中原尊為年輕第一高手,豈是易與之輩?桑拉不等大夥一起趕到,就獨自行動,他只不過是怕功勞大家平分而己,以一人之力對付蔡風,簡直不自量力!」那被稱為祈公子的年輕人有些不忿地道。

「祈公子雖然說的沒錯,但蔡風已被王子和四大護將擊成重傷,不可能還有很強的反擊力量?以我們之中的任何一人之力,都極有可能將之於掉!」金老大也有些不服氣地道。

「金老大所說甚是,桑拉當時親眼見到了那場比斗,莫拉說桑拉甚至出手擒回那個美妞,這說明桑拉可能間接地與蔡鳳交過手,而他既然敢單獨行動,表明他對蔡風的實力已經有底,桑拉可不是個笨人,絕不會幹愚蠢之事,因此,我贊同金老大的說法。」那名拾起銀牌的陰摯漢子附和道。

「普其兄分析得有道理,以桑拉的聰明才智,又怎會自己送死?蔡風肯定己經身受重傷。」金老大道。

「那這堆白骨難道是蔡風的?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桑拉還活著,那麼這堆白骨的頭顱怎麼還在?桑拉怎會不割下蔡風的腦袋,沒有腦袋,他如何交差?桑拉是個聰明人,該不會連這一點都不清楚吧?」祈公子反駁道。

眾人不由得啞然,半晌,被稱為普其的漢子有些迷茫地道:「可是桑拉的記號就是指向這片林子啊,而且到這裡也便停止了……」

「這是桑拉的白骨!」那個半晌沒有插話的大頭和尚突然道。

「上人如何這般肯定!」金老大、祈公子與普其同時問道,這三個人的語調之中顯然對大頭和尚極為尊敬。

「你們看地上的碎布,雖然很多地方被血跡所染,但有些地方還是比較分明的,觀其顏色,不正是桑拉今日所穿的衣服嗎?而桑拉又怎會丟下馬鞭與令牌呢?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被野狗啃光了骨頭,這些剩下的東西是野狗不吃的!」大頭和尚肯定地道。眾人愣了半晌,才齊聲疑問道:「難道蔡風還能夠殺了桑拉?」

「我不知道,也許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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