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冊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盪雪原

慈魔並沒有看見那支千里飛箭在高空中掠過和爆炸,他在雪堆之下睡得正香,只知道就是這老者一腳踩在了他的身上。

慈魔站了起來,身形比那老者整整高出了一個頭,那健壯若虎豹般的軀體,散發著一種逼人的氣勢,他有些好笑地打量了老者一眼,悠然道:「你別太急,其實你走不了的!」

「你想怎樣?難道你以為有足夠實力留下我嗎?」老者不屑地道。

慈魔望了望那昏黃的天空,清晨的天邊並不是很美,少了那種清麗純靜的感覺。靜靜地吸了口氣,伸了個懶腰,慈魔道:「我為什麼要留下你?讓你白吃白喝?我可沒錢,也養不起,只是有人不讓我們走!」

「有人?誰!」那老者目中寒芒一閃,冷問道。

「你不該走進這片林子,這是一處死地,進來容易出去難呀!」慈魔笑容有些苦澀。

那老者有些異樣地望著慈魔,他從慈魔的表情中似乎看到了一些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老者忍不住問道。

「你以為我不想睡得舒服一些嗎?只是有人不要我舒服,我就只好睡在雪地之中了,其實告訴你也無妨,這片林子是別人用來對付我的,我在裡面走了三天仍然走不出去,只好在此待著了。」慈魔有些無奈地道。

「走了三天也走不出去?」老者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問道。

「我何必要騙你,你看那些樹上,都是我以刀刻的痕迹,可是走著走著仍回到了原地,就只好倒下便睡了。」慈魔攤了攤手,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道。

老者剛才還未曾注意,聽慈魔這麼一說,果然發現樹榦之上刻滿了刀痕。

老者猶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那你這三天來吃的是什麼?」

「蜈蚣和蚯蚓。」慈魔淡然道。

「啊!」老者驚得倒退了兩大步,他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有人會吃蚯蚓,禁不住一陣噁心。

慈魔淡淡地笑了笑,道:「那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難吃。」

「不要說了!」老者幾乎快要嘔吐,大聲道。

「哈哈,這算是對你在我身上踩了一腳的回報吧。」說著慈魔便向樹頂上躍去,在一根橫枝上悠閑地坐著,完全沒有被困的情緒。

「你在撒謊?」老者冷冷地道。

「要證實我是不是撒謊,很容易啊,你走上一趟不就知道了嗎?我只是好心勸你別浪費體力,你不聽勸告我也沒有辦法,是嗎?」慈魔毫不在意地道。

老者不再言語,對方的話並沒有錯,他只要走上一遭,就能證明對方說出的一切是否屬實,於是不再理會慈魔,轉身便向前行去!

靜靜的棧道,凄風冷雪,幾棵老樹若拄拐孤翁,透過稀疏的枝杈,斜望昏黃的天幕,卻別有一番傷感。

天是亮了,霧也散了,卻飄落下細細的雪花,冰涼而素潔。

清幽的棧道,響起一陣清脆的馬蹄聲,輕叩晨曦,若踏弦而過。

「駕駕……」呼聲脆若黃鶯出谷,更充盈著一種濃濃的野性。

哈鳳似乎和誰賭氣一般,縱身躍馬,在棧道之上狂奔。

拐過山路,突然,健馬人立而起。

「唏津津……」戰馬倒退兩步,哈鳳身形穩健地坐於馬背,並沒有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心驚。

「你找死嗎?竟敢擋路!」哈鳳嬌叱道,提起馬鞭就想打人。

鞭打擋住路的人!

靜靜的棧道,靜靜地立著一個人,散漫而輕悠的雪花中,突兀得像是一塊萬斤巨石,穩健得讓任何人都感到心驚。

健馬驚退並不是意外,即使任何人,也同樣會驚退止步。

就只這麼一個人,冰雕、石立的一個人,像沒有生命的個體,並沒有回答哈鳳的話。

哈鳳似乎真的動怒了,高車國的公主,絕對有個性,馬鞭若靈蛇一般,劃破虛空,向靜立之人那看不清的面容上抽去。

「啪!」馬鞭被綳直,直得像桿標槍。

馬鞭的一頭,夾在兩根手指之間,兩根纖長而白皙的手指,似乎散發著一種異樣的魔力,那張埋於披風之中的臉容緩緩抬起一角。

「蔡風,是你!」哈鳳一聲驚呼,歡喜無限地飛躍下馬。

那靜立著的人正是蔡風,他知道哈魯日贊一定會經過這條棧道,所以他就早早地守候在這條道上。

「你是回來找我的嗎?你願意跟我一起前往高車?」哈鳳有些幼稚和天真地道,這或許正是她迷人之處,直爽而毫不掩飾,抑或這一切只是裝出來的。

蔡風依然沒有說話,或許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對於女人,他絕對是難以下手的。

「你生氣了嗎?我不介意你有其他的女人,反正男人都是這樣,有本事的男人當然可以多娶女人了。」哈鳳顯得極為善解人意地道。

蔡風的心竟然被動搖了:「哈鳳一定不知道內情,我能夠傷害一個對自己如此好的女人嗎?」想著想著不由得嘆了口氣。

「蔡風,你有心事嗎?可以跟我說說嗎?」哈鳳毫不見外地挽住蔡風的手腕,親切地問道。

蔡風竟無法抗拒她的溫柔,的確,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抗拒得了,最難消受美人恩。

「我來向你皇兄要人!」蔡風橫下心來,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冷漠一些。

「要人?要什麼人呢?只要有的,我都叫皇兄給你!」哈鳳像是被馴服的小馬,竟死心塌地為蔡風著想。

「是嗎?……」

「公主,哈姑娘……」一陣呼喚與馬蹄聲打斷了蔡風要說的話。

哈鳳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有些討厭這些人打擾她與蔡風說話。

「吁……」幾匹健馬在棧道之上停了下來。

「是你?」說話之人是爾朱兆。

「蔡公子,你怎麼和公主在一起?」那幾名高車武士對蔡風顯得極為恭敬,並一齊下馬行禮。

蔡風也有些呆愣了,這些人的神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難道他們也完全不知情?」蔡風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想著心事。

「蔡風,我皇兄就在後面,走!我們一起去見他好嗎?你要什麼人,我就叫皇兄給你什麼人。」哈鳳似乎有些天真地道。

爾朱兆目中妒火大盛,冷冷地問道:「蔡兄弟是想來借人嗎?」

蔡風對爾朱兆絕對沒有好感,對爾朱家族的任何人都不會有好感,自他知道蔡家滅門之仇是因為爾朱家族的時候,就已經發誓要讓爾朱家族沒有好日子過。從小他就未曾見過母親,在沒有母愛的日子中,他終於長大成人,可是母親始終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遺憾,因此更將母親定格為神的位置,可是當他知道,母親是因為爾朱家族才死去時,他心中的仇恨之深重,可想而知!昨日,蔡風不想樹立太多強敵,但今日卻不同,他根本沒有必要對爾朱兆客氣,誰知道哈魯日贊的出手與爾朱兆有沒有關係?是以,蔡風沒好氣地道:「你弄錯了,我並不是來借人,而是來要人!」

爾朱兆神色一變,蔡風的話似乎並沒有給他留什麼情面,甚至有些挑釁的意思,可是他的確沒有把握勝過蔡風,甚至連百分之三十的把握都沒有。

蔡風能與爾朱榮交手而不處下風,其武功之高,已列入絕頂之境!爾朱兆雖然極為自負,在年輕一輩中,他絕對是出類拔萃的,但蔡風的可怕之處他是見識過的!

蔡風的應變能力之詭秘而快捷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及,他竟可以在那麼短暫的時間中學會巴顏古的刀法。即使巴顏古也不會輸給爾朱兆,甚至更勝他一籌,但巴顏古與蔡風相比,卻相差極遠,是以爾朱兆根本就沒有信心與蔡風一斗,否則以他的性格,豈會不在美人面前爭強?

「哦,蔡兄弟來要人,不知所要何人呢?」爾朱兆強壓著怒火問道。

「哦,你不嫌自己問得太多了嗎?如果你能做主的話,告訴你也無妨,但你卻並不是做主的人!」蔡風冷嘲熱諷地道。

「蔡風,算了,爾朱公子也是個好人,大家別傷了和氣。」哈鳳用有些笨拙的話打圓場道。

爾朱兆更氣,哈鳳的話明顯是偏向蔡風,將蔡風當成自己人而他卻成了一個外人,怎叫他不氣?

蔡風有些不屑地望了爾朱兆一眼,對哈鳳倒真的起了極大好感,但心中卻十分矛盾,忖道:「如果真是哈魯日贊乾的,只怕會傷了哈鳳的心,如果不是哈魯日贊乾的,又會是什麼人下的毒手?戴耳環的男人,除哈魯日贊外還有誰呢?」

「啊,我皇兄來了,蔡風,我們過去吧!」哈鳳拉著蔡風的手,親熱地道。

慈魔依然輕鬆自如地坐在樹杈上,似乎根本不在意眼前的一切。

那老者臉色陰冷地走了過來,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望著慈魔。

慈魔並不想說太多的話,閉目靜坐,言語似乎沒有多大意義,或許他一向都是沉默寡言之人吧。

「你似乎一點都不著急?」老者冷冷地問道。

「為什麼要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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