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冊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擇手段

「叮叮……」一串細碎的鈴聲響起,劃破了空山的寂靜。

凌通若被蠍子蜇了一般,猛然睜開眼睛,伸手一抓身邊的弓,飛掠而出。

難道是敵人又一次大舉來犯?這是毫無疑問的,凌通所布置的鈴鐺就是為了防範這群普通追兵,對那些高手並無用處,此刻鈴鐺一響,自然就是敵人大舉來犯。

蕭靈差點就與凌通撞個滿懷,一臉驚慌之色,沒等凌通說話便搶著道:「他們大舉進攻,怎麼辦?」

「別急,我們不會有事的。」凌通拍了一下蕭靈的肩膀安慰道,但心中著實吃驚,他很明白,對方已經不惜一切代價要置蕭衍於死地,他們已經等不及明天,也不會等到明天。

若說以數十人對付對方數百人,那全是紙上談兵,根本就不可能取勝,因此唯一的方法,只能智取。不過,自己的人幸虧占著山高之利,居高臨下的優勢對於敵人來說,絕對是極厲害的殺招。

那細線鈴鐺所布極遠,也就是為了讓眾親兵早作準備。不過幸虧這座山頭只可能由三面受攻,而非四面皆敵,三面之中更有兩面絕對不利於攻擊,是以,威脅最大的只有一面。

眾親兵早就守在這三面的山口之上,望著狂擁而上的賊兵,人人都臉色鐵青,他們本是皇族一系,多是蕭家之人,為蕭衍賣命,是他們最大的光榮,因此,他們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山口之處堆放了大小許多石頭和斷木,這種重型的攻擊工具也能在山間發揮極大的功效,山上的樹木被凌通命人給砍了,甚至連灌木也一樣,這就便于山上之人對山下進行攻擊。

眾賊兵觸動了鈴鐺,立刻知道不好,但卻必須攻擊,這是命令!不過,他們早已泄了銳氣,被凌通兩道機關給嚇怕了,更是剛剛拉完肚子,幾乎都拉得虛脫過去,哪裡還會有鬥志?

凌通望著衝上來的敵人,不由得發出一陣冷笑,將手一揮,數十支勁箭齊發,殺傷力之大,立刻使那些毫無鬥志的人倒下一大堆。勁箭不斷地射出,滿天如蝗蟲一般,交錯縱橫。

眾王府家將更將火把向山下扔,盡量將山下的景況照亮,使敵人的身形完全暴露在視線之中,這樣便可使他們無跡可遁,而山上卻暗淡無光,占著地利的絕對優勢,凌通等人雖然在人數上失利,但對方一時絕難攻上,而且那些擲下的火把,遇上乾枯的野草和灌木,很快就會燃燒,再加晚上風勢不小,這樣一燒,更使得賊兵心慌意亂,鬥志全消。

「誰要是能摘下蕭衍的狗頭,賞銀一萬兩!」不知是誰在山坡下高呼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賊兵果然個個奮勇而上,自火堆上跳躍而過,鬥志大增。

「摘下對方任何人的一顆腦袋,賞銀二十兩!」此聲傳來,卻讓凌通發現了那人的位置。

凌通殺意暴升,開弓放箭,火光之中幾乎無法看清箭的影子。

並沒有射中對方,那人竟奇蹟般以兩根指頭夾住洞金裂石的一箭,手法之准之快,讓凌通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人不屑地將箭甩在地上,冷冷的目光自十餘丈之外瞟向凌通,竟若刀子一般鋒利。

凌通清晰地捕捉到對方眼神中的殺意,那種殺意竟似乎不受空間的限制,遠遠地傳送至凌通心頭。

凌通暗自心驚,對方軍中竟還有這般高手,的確是不能不防,心想:「剛才那三人要是如這人一般,只怕自己早已見不到這種場面了。」

那些賊兵似乎再也不畏生死,踩著同伴的屍體無畏地上沖,為了一萬兩銀子而拚命,也的確,一萬兩銀子,一個普通家庭用兩輩子也用不完,他們怎會不為之拚命?

這一輪勁箭攻擊讓對方死傷的人數絕對不下三百四人,但對方的人仍像是蟻群一般擁上。

凌通這次所備之箭雖多,但似乎也有些不夠用,而眾賊兵顯然不止最初所估計的近千人,而定是後來又有賊兵自各地會聚而至,助燃了敵人的氣焰和力量。

凌通竟有些後悔在對方受到第二關所擾之時,未曾衝出重圍,但那時候衝出去,也許會與這群後補的追兵碰個正著,那時恐怕只會更為不利。

「放石頭、滾木!」凌通大喝一聲。

眾王府親兵立刻有一部分人放下弓箭,運臂如飛,將磨盤大的石頭拋下眾賊兵的人群中,那巨大的粗木,以橫掃千軍萬馬之勢直撞而下,聲勢之駭人,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呀……」慘叫聲更烈,這種滾木、大石的殺傷力之大比之弓箭更有過之,更能有效地阻住對方的沖勢,無論是在心理壓力抑或是氣勢上,都產生了無法想像的作用,更配以勁箭,幾乎使這些人毫無寸進,死傷無數。

凌通本來還在擔心,但此刻卻放心不少,照這樣下去,對方的傷亡會越來越大,就算有數千人,也絕對無濟於事。

凌通此刻死守山頭,居高臨下,使敵人仰攻,未戰已先處於不利之勢,雖以幾十倍的兵力,卻不能佔得半點優勢,更因士氣早滅,優劣立判。

凌通正得意之時,竟發現他後方的營帳居然起了火,不由得大驚!

「想不到堂堂爾朱家主也會在這種地方出現。」夢醒並沒有回答彭連虎的問話,只是淡淡地語帶揶揄地道。

「哈哈,更想不到的應該是名動江湖的一代左手劍宗師居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爾朱榮的語氣也不是很好。

「他們怎會落在你的手中?」彭連虎極為不解地問道,更充滿著一股肅殺之意。

「我可以不解釋!但我卻要告訴你,他們的命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爾朱榮意態輕閑地道。

「你想怎樣?」彭連虎吸了口氣,靜了靜心,淡淡問道。

「石中天的事,你不能管!」爾朱榮只迸出這麼一句話,但卻已經足夠直截了當了。

「這是不可能的!」彭連虎的話無比堅決,蕭衍的命令比之任何東西都重要,抑或彭連虎更清楚放過石中天將會是怎樣一個後果,沒有人能夠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如果石中天不死,只怕將來死在他手中的人絕對不止這五人而已。

「難道你就不在意這五個與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嗎?」爾朱榮有些訝然地問道。

「我很在意,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他們的生存,但是我卻不能用他們的生命去更換天下正道的覆亡!更不想因為他們而讓天下再一次生靈塗炭,大義之下,想他們死亦無憾!」彭連虎眼眶含淚,卻語意無比堅定。

「好個大義之下,死亦無憾!彭連虎果然是條漢子!」夢醒忍不住贊道,同時更是戰意高昂,目光卻透過爾朱榮身邊的空間,落在那躺在地下室深處牆邊的石中天身上。

那正是石中天,只是此刻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因為受傷太重,抑或是被爾朱榮所制。

「但你以為就憑你們兩人就可以殺得了石中天嗎?」爾朱榮歪了歪頭,微微有些不屑地問道。

「那並不重要,我們只會儘力,若是儘力了仍無法殺死石中天,那也是天意!」夢醒語意也透出了殺意和戰意,和爾朱榮一戰終是不可避免的,這也是他期待了很多年的一戰,只是他沒有想到,與這平生的宿敵相遇時卻是在一個暗淡無光的地下室中,靠幾支火把搖曳的光亮來決一高下。

蔡傷和爾朱榮,一個用刀,一個用劍,那還可以並存,但他與爾朱榮的矛盾卻絕對是無法緩解的,在劍道之上,絕對不可能存在兩個第一。雖然他是代表著左手劍的極端,可在世人的無知之下,他始終排在爾朱榮之後,這不能說不是一種悲哀。

「你真的是黃海?」彭連虎微微有些擔心地問道,他心中明白,對方是爾朱榮,所代表的乃是與蔡傷刀道極端的另一個極端——劍道之巔!面對這樣的對手,任誰都不會有把握,他很清楚地看到過蔡傷的刀法,那是一種天人交相輝映的境界,一種讓人無法想像的境界。彭連虎再怎麼自信,也不敢自信能接下那一刀。早在十九年前,他就沒有躲開蔡傷「怒滄海」的殺式,十九年之後,他依然無法找到破解之法,儘管他的刀道進展一日千里。

爾朱榮能與蔡傷齊名,甚至在二十年前名聲更隱隱有蓋過蔡傷之勢,那麼二十年之後的他又會是怎樣一種可怕?沒有人知道,但彭連虎卻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因此,他才會有此一問。

「不錯,我就是黃海!」夢醒這次很認真地回答了彭連虎的話,但聲音平靜得可怕,讓人感覺到他在剎那之間就像是一片靜謐無邊的原始森林,使人無法捉摸、無法感受到他到底是怎樣一種心態。

彭連虎也在剎那間變得十分平靜,就像他的刀,默默無聲,卻散發著濃烈的戰意。

「你準備向我挑戰?」爾朱榮依然儀態悠閑地望向帶著面具的黃海,淡淡地問道。

「這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沒有人可以改變這種狀況!」黃海不驚不憂地道。

「族王,讓我們來與他對對劍!」立在爾朱榮身後的兩名老者斜瞥了黃海一眼,懇切地向爾朱榮道(註: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