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冊 第一百一十章 冰封異僧

碎天知道事情再非當初的形式一樣,不再是他們要圍殺慈魔,而是慈魔要殺人滅口,是以,他必須出手!

慈魔的動作快得有些不可思議,在光影中,只有淡淡的一抹黑影,然後碎天看到了那黑沉沉無鋒的黑木刀。

他想躲,但慈魔的刀似乎算準了他所有的退路,直截了當,毫無花巧的擊出,以一彎美弧重重地擊在碎天光頭之上。

「轟!」慈魔的黑木刀反彈了起來,讓慈魔大吃一驚,他沒想到碎天的腦袋會如此堅硬。

碎天的武功招式比之慈魔相差很遠,他成名的便是一身橫練功夫,打人先要學會挨打,他的拳硬腳厚,但這一刻卻被慈魔劈得暈頭轉向,一道寒氣幾乎使他大腦一片空白,更感覺到腦袋似乎縮進脖子里了一些,心中駭然。

「嘶!」慈魔由於對碎天劈之不開的鐵頭而感到震駭,一愣之間,竟被刀氣在自身添了一道傷口。

「呼!」黑木刀化出一道幻影,而在這黑暗的幻影中,一點亮光爆綻。

兩聲慘叫,兩顆碩大的腦袋滾落於地,鮮血迅速凝成冰塊,四截身體也被冰所封。

慈魔的攻勢比之剛才與槍王爭鬥之時,幾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更可怕十倍,無論是功力,還是招勢、速度,都幾乎完全超出了這群喇嘛的想像。

也許,這才是慈魔真正的實力,而一直以來,他從未真正地全力出手過,他的武功又來自何處呢?他的戰意、鬥志又出自何方呢?

沒有人能夠解答,也許,只有慈魔自己才明白。

絕情沒有為之有絲毫的震動,似乎根本就無須他動,也沒有什麼可以驚動他一樣,因為他的主人並沒有吩咐他出手,所以他只是一尊木偶。

石中天也沒有動,因為一切都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黑影落定,卻是被楊擎天與顏禮敬所擒的年道汝。

原來,今日一早楊擎天與顏禮敬便隨劉府的隊伍北返,負責護送劉瑞平和元葉媚,並順便送信給僕射王英豪及刺史魏子健,再則聯絡上胡孟諸人。而從暗月寨下來之時,楊擎天知道年道汝是魔門中人,且劍痴與矮門神另有要事,無法帶著年道汝,是以,他們便將年道汝帶了來,當日一走,就拿年道汝拷問,事情也便成了這樣。

「屬下參見宗主!」年道汝恭恭敬敬地向石中天道。

蔡傷自然聽楊擎天說起過年道汝的事,不由得怒問道:「你和魔門勾結?」

石中天似乎極為不屑,冷冷一笑道:「我忘了告訴你另一個身份!」

「你究竟是什麼人?」蕭衍只感到石中天越來越莫測高深,像是永遠都無法猜透一般,心中更感到寒意越來越甚。

「我就是天魔十宗的天邪宗宗主,而我的父親就是天邪宗的上代宗主,而今子承父位,你們還會感到驚訝嗎?」石中天傲然道。

蕭衍腦中「嗡」的一聲響,霎時變得一片空白,想不到自己信任了多年的屬下,竟然是自己最大敵人魔門中的一宗之主,這是多麼可悲、多麼好笑的一件事情啊。

蔡傷突然笑了起來,笑意之中似乎充滿了對蕭衍的憐憫,一種幸災樂禍的情緒極為顯明。

石中天竟意外地不反對蔡傷笑,因為他知道蔡傷笑的對象,他沒有必要制止。

「蕭衍呀蕭衍,枉你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看這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我被騙,你同樣也給蒙住了,我被騙損失是一家親人,是北魏的衰落,而你被騙的卻是南朝江山,以及一生的榮華富貴和一條老命。看來我們在黃泉路上得好好思慮思慮,哈哈哈……」蔡傷憐憫地望著蕭衍那滿臉憤怒的神色,竟然也尋找到了一絲快感。

說起來,蕭衍也是改變他一生的禍首主謀,雖然大家處於不同的立場,不擇手段是不得已的,但蔡傷仍不能大度地當蕭衍是朋友,想到那些冤死的兄弟,想到溫柔卻又剛烈的付雅,他的心仍忍不住揪動,想到嬌妻在懷中低低細語,痴纏的一幕,他恨不得殺光所有的仇人。所以,此刻見到蕭衍的痛苦,他竟感到格外的興奮和幸災樂禍。

蕭衍感到一絲苦澀,他從來都沒有嘗試過如此慘敗,從來都沒有想到算計了這麼多年,到後來仍然只成別人計畫中的一件犧牲品,的確是有些可悲,的確是有些好笑,但他此時卻無法改變這個現實,如果就這樣讓他不明不白地死去,他感到很冤,可誰能為他改變這個命運呢?如果有重來的機會,他絕不會再做親身犯險的傻事,無論對自己的武功如何自信,即使能擊敗蔡傷,擊敗爾朱榮和黃海又怎樣?自己是何等身份,豈能與江湖之中的人相比?第一次親身犯險讓黃海藉機而遁,第二次親身犯險卻連命和江山都要賠掉,他不甘心,可這似乎是命!

石中天笑得很邪異,也很得意,他天魔門無時不在想著爭奪天下,無一日不在想著統領江湖,可是一直都處於劣勢之中,不得不轉移到暗處而掙扎求生,而這種日子他們實在過得夠了,他們也需要揚眉吐氣,也需要讓人們去崇拜、去敬仰。

「蕭衍,你就安心地去吧,我會把南梁治理得比你更好,會讓百姓安居樂業,我甚至連計畫都已經寫好了,我會用五年的時間去滅佛,同時收回部分王權,再用五年治理王族的貪贓枉法之輩,讓那些潛在寺廟中的和尚尼姑全都去開荒種地,大力發展生產,同時更鼓勵生育,以徠民之政策,吸起北方窮人,然後一舉對亂成一鍋粥的北魏發起攻擊,讓天下統一在我的手中,哈哈哈……」說到得意之處,竟忍不住放聲笑了起來,似乎天下已經被他統一了似的。

年道汝眼中露出無限崇慕的神情,在他的眼中,石中天就像是一個神!

「你殺了鐵異游?」蔡傷突然冷冷地問道。

石中天一愣,不屑地道:「我沒有必要殺他,也不值得我出手,我只是讓他睡去幾個時辰而已!」

蔡傷似乎鬆了口氣,眼前的石中天的確有些莫測高深,無論從面貌還是精神上都給人一種無法理解的邪異,與以前的石中天簡直判若兩人。

蔡傷不得不佩服石中天深藏不露的功夫,能夠在這麼多年中不露出一點破綻,的確讓人不可思議。

「那泰斗也不是真正的泰鬥了?」蔡傷再一次冷冷地問道。

「那倒並不是假的,誰不知道泰斗屁股上有梅花胎記,這豈能假的了?如果在他身上出了紕漏,我豈不是前功盡棄?我怎會傻得做這種蠢事!」石中天傲然而不屑地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蔡傷喃喃地念道。

也就在此時,石中天只覺得一隻手掌已經按到了他的背上,一股洶湧無匹的勁氣若開閘的洪水向他四肢百骸狂撞而至。

蕭衍的神色也變了!

黑沉沉的夜幕,竟響起了一聲霹靂,緊接著一道閃電破開天幕,像是夢魘中的魔火,映亮了每個人已經變得蒼白的臉。

篝火的光亮顯得那般微弱、那般暗淡,所有的人都似乎做了個可怕的夢一般。

除夕之夜,竟然會有霹靂和閃電,這是多麼不可思議啊,更顯得有些無法理解。

荒野之中,凄寒的風像是在哭號著一種悲劇的發生。

閃電過處,從另一道幻境中才可以看到電芒,以一種橫弧划過,竟拖起一陣霜花。

那是慈魔的刀!

這一刻,慈魔的所有心神全都注入了這一刀之中,所有的夢,所有的意識,一切的一切,都歸結於這一柄刀中。

天地人間,只此一刀,這也是冰魄寒光刀的真正精義所在,那是一種寂滅的神靈,是心外的一種神覺,就像是千萬年才蘇醒的一份魔念,自人、自心、自刀,流向天、流向地、流向蒼穹、流向天地萬物……

慈魔流淚了,冰涼冰涼的淚花,像是在冰縫中夾藏了千萬年的珍珠,終於破冰而出。

天空,突然間滿是雪花。

輕飄曼舞,在篝火的光亮之中,是那麼溫柔、那麼純潔,像是一場特殊的葬禮。

慈魔靜靜地立著,便像他周圍的那一具具冰雕。

其實,那也不是冰雕,是被玄冰緊裹的屍體,只因為慈魔那一刀,寂滅蒼生的一刀!

慈魔的眼淚,不知為誰而流,或許是在一種極端的明悟之中,他終於找到了解脫生命的一種法門,所以他感動得流淚,抑或是因為死者而感傷。

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就是去終結別人的生命嗎?

慈魔良久地凝視著手中的冰魄寒光刀,心頭湧起了一種莫名的驚悸,他不敢想像剛才是怎樣的一刀,他像是完全沒有知覺一般。望著那些冰凍的屍體,彷彿做了一場噩夢,他想不到這一刀竟然產生了如此強大的威力,甚至是一種魔力,連他自己也完全無法控制的魔力!

這時他又想起了那冰壁之上以血留下的這樣一段話:

「這是一柄來自地獄九幽的魔物,無著祖師以至高無上的佛法馴化了三年零八個月,還是無法滅去此物的魔性,終再踏足塵世造成無數殺孽,卻在偶然冥思之際,將神靈融入魔物之中,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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