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冊 第一百零八章 烽火遍布

三年之間竟多達十幾處起義,更不知有多少戰將死於沙場、多少城池失陷,壞消息早以使得眾人的心都麻木了,似乎天下註定就會大亂一般。

連太后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近來太后也似乎極為厭倦了這些消息,將朝中事情大都推給鄭儼、徐紇之輩出主意,與以前一定要由自己深思熟慮後才作出決定的太后幾乎成了兩個人,更不斷有讓王公大臣極為不滿的謠言傳來,鄭儼和徐紇幾成了太后的面首之類的,使王公大臣極惱,卻也不明白太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當然,一個久居深宮的女人需要男人,這是極為正常之事,但卻不能將如此朝廷大事交由臣下負責,也有人認為可能是因為近來實在是壞消息聽得多了,太后的意志為之崩潰,需要發泄,不過,這都是一部分奸佞小人的想法,也只有這些人想到了便會做到,於是一個勁地討好太后,獲得太后的寵信,若能成為太后的面首自然就會高人一等,說話也會更有分量,升官發財當然不用說。

因此,朝綱大亂,滿朝上下,人心惶惶,連孝明帝元詡也大感不滿,可此際他仍要聽太后的決斷,有些事情沒有太后的話,是很難行通的。他這個皇帝當在身上卻似是別人擺布的玩偶,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母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前的母后是如何寵愛他、如何關懷他,幫他出主意,幫他拿點子分析道理,可如今的母后卻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而且國舅府此際也人去樓空。想到舅舅辭官,更不聲不響地離開洛陽,元詡隱隱感覺到似乎是哪裡不妥,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元詡思來思去,也的確有些令人不解,以母后從前的性情,怎會讓舅舅辭官?怎會讓他不告而別,甚至還秘密地去查探國舅府?這一切究竟是為何?難道舅舅真的有什麼地方讓母后生氣了嗎?抑或是因為舅舅的走,使得母后性情大變?

元詡又哪裡會想到,他真正的母后其實早已經不在洛陽,淫亂朝綱之人只是野心勃勃的魔門之中的替身,這也的確是胡秀玲擇人不當之過,當然,也說明魔門用心之深。

蔡念傷龍行虎步地行入葛榮的書房,自有一番氣勢。

「叔父找念傷,不知有何吩咐?」蔡念傷習慣於這種稱呼,葛榮雖然與蔡傷名為師兄弟,但情同手足,甚至比親兄弟還親,因此,蔡念傷和蔡泰斗都用叔父稱呼葛榮。

葛榮似乎極為滿意這一稱呼,他沒有兒子,從小就只抱來兩個孤兒,甚至連那掛名十多年的妻子也都是假的,他謹記師父煩難大師的教誨,做一個修行者,唯到了去年才真正還俗,開始寵信幾位妻子,目前雖然她們有人懷孕在身,卻並未出生,是以他對蔡傷的三個兒子極為寵愛。

也就是因為葛榮這種有著無比堅強意志和定力的人,才會在如此短短二十年中發展出足可讓天下人都為之側目的勢力,這些年來,他將所有的精力都花費在事業和武學上,清心寡欲,也便使他的武學進境與事業蒸蒸日上。

葛榮絕對不是個心軟之人,他的這種作風正是其最可怕的地方,不過,他對自己的妻子仍有著一份歉意,在妻子的主張下,他這兩年之中又納了五房小妾,可葛榮絕不是一個沉浸於房事之人,雖然他已年近四旬,但精力之旺盛絕不是普通年輕人所能相提並論的。

是以,連日來,葛榮都很少好好地休息一個晚上,不過看起來依然精神充足,他的功力的確已經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見到蔡念傷行來,他歡顏立展道:「念傷快坐下,叔父有事情要問你。」

蔡念傷先向一旁的游四拱了拱手,這才坐下,他的確是個很有修養之人,或許是因為他對游四特別尊重。

游四還了一禮道:「大公子別客氣!」他對蔡念傷極有好感,但對蔡泰斗似乎就少了這份親切感,他知道,蔡泰斗乃是出自魔門十八層地獄之中,那裡面根本沒有道理可講,只有死亡的陰影和適者生存的戒條。一個在如此陰暗之中生活了十幾年的人,的確會與正常人有些不一樣,而蔡念傷卻不同,因此,在別人的眼中,蔡念傷比蔡泰斗更可愛一些。

葛榮卻也極喜歡蔡泰斗,是因為蔡泰斗更有一股瘋狂的狠勁,無論是衝鋒陷陣的沙場上,還是在江湖刺殺之中,蔡泰斗都會表現出讓人驚駭莫名的兇悍和可怕,像是一個永遠也戰不死的戰神,這種情況經常讓葛榮想到蔡傷。

蔡傷當年就是這樣,所以他能很快便自軍旅中突起,成為一代無敵的悍將,因此,葛榮覺得師兄的確是虎父無犬子,三個兒子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魅力。當然,他最欣賞的卻是蔡風,像是永遠也無法猜透的風,便連他也完全猜測不透蔡風的腦子之中想些什麼。那充滿智慧的論斷,那讓敵人心寒的機智和聰慧,那獨到的眼光,使他像是一個無可比擬的絕世獵人,天下無一不是他的獵物、無一不在他的掌指之間,但他又有著極為善良的本性,更繼承了蔡傷廣博的學識,便構成了他那獨特迷人的魅力,連葛榮都極為佩服。

游四和蔡念傷不由得微微呆了一呆,他們想不到葛榮也會有發獃的時候,只是他們想不到葛榮究竟在思慮些什麼。

良久,葛榮似從遙遠的記憶中返回,笑道:「我剛才有些感慨,才會想入神,對了,念傷,你在西域住了那麼多年,相信應聽說過藍日法王這個人吧?」

蔡念傷一呆,臉色變了幾變,吸了口氣,問道:「叔父怎麼會知道藍日法王這個人呢?」

「游四,你將在內丘所發生的事講給念傷聽聽!」葛榮扭頭向游四淡然道。

游四於是將那次行事的經過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只聽得蔡念傷神色變幻不定。

葛榮有些驚異地望著蔡念傷變幻不定的神色,有些肅然地問道:「藍日法王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物呢?」

蔡念傷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曾聽師父說過藍日法王之事,藍日法王應該算是我師祖一輩的人物,今年算起來也有七十多歲了,武功在域外可以說是一個神話!」

頓了頓,蔡念傷又道:「藍日法王原本也是我瑜伽行宗之人,乃是無著祖師的小弟子。可是他天資無比的聰穎,自小就有靈童之稱,也是最得無著祖師(註:乃西域瑜伽行宗的創始人)寵愛的一名弟子。在他十二歲之時,一身修為就已經可以勝過比他早修習十幾年的師兄;十四歲時便得吐蕃贊普的重視。後來因無著祖師的七十三大弟子都嫉妒他,便設計陷害他,他一怒之下就反出了瑜伽行宗。無著祖師也為之動了真怒,要廢掉藍日的一身武功,無著祖師當時在域外具有神一般的地位,唯有中觀宗大宗主可與之分庭抗禮,所以連贊普也無法包容,但藍日反出瑜伽行宗之後便即投入了中觀宗的大宗門主下,礙於大宗主的面子,無著祖師不想讓兩大宗派成為世代仇敵,就與藍日定下三招之約,那一年,藍日才十六歲,結果,他頑強地接下了無著祖師的三招而未落敗,無著祖師只好作罷,可卻因為心愛的徒兒另投他門,一氣之下,不久便圓寂了。

藍日其實最敬其師,硬接無著祖師三招乃是迫不得已,投入中觀宗亦是被逼,若當時他不這樣做,無著祖師一定會廢掉他的武功,到最後更會死於他的眾師兄手中,可是他沒想到因為他的原因而讓無著祖師氣死,可後悔已是晚矣。一怒之下,就獨闖苯教(註:乃吐蕃的原始原教)總壇,大開殺戒。當初就是因為苯教教主施以巫法,才害得無著祖師相信了他七十三位弟子的話。這一年藍日只有二十歲,苯教受挫,從此便一蹶不振,後被喇嘛教所替代。

藍日也從此成了西域最有名的人物,人的名氣大了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他的七十三位師兄並不甘心,終於又挑起了中觀宗的大宗主對藍日的不滿,藍日無可奈何,又離開中觀宗,遠赴天竺,習得禪宗的武學,以其天縱之才將中觀宗、瑜伽行宗及禪宗的武學融為一體,終於突破了人體的極限,再次返回吐蕃,在贊普面前一一挫敗他的七十三位師兄。其武功之高,連中觀宗的大宗主也為之色變,贊普一喜之下,就留下藍日在國中擔任國師之職,這一年藍日才三十九歲,因為藍日曾入過喇嘛教的兩大宗,又習得禪宗之絕學,可以說既是喇嘛教之人,又是禪宗教派之人,但他並不穿青衣,而穿喇嘛教的黃衣,其弟子也皆穿黃衣,直至後來,贊普賜藍日以藍衣,他才終生不改服飾。自喇嘛教和禪宗教創始以來都沒有人穿過藍衣,藍日卻例外,自也激起了許多人的不滿,首先就是中觀宗的大宗主,最終,中觀宗的大宗主與藍日國師的一戰是無可避免的。

因為藍日身為國師,其身份和地位不同,否則在西域如神話般的人物中觀宗宗主絕對不會親自出手。他們選擇了念青唐古拉峰峰頂比武,其實這次也是喇嘛教兩宗對外來禪宗的一種排斥,純屬於宗教間的矛盾,藍日雖然出身於喇嘛教,但又去學禪宗武學,等於叛出了喇嘛教一樣,大宗主更深深地感覺到藍日國師日漸取代了他在贊普心目中的地位,而這一切更由贊普賜藍日藍法衣而更加明顯,大宗主絕不能容忍一個異派教徒超過他,藍日國師也知道遲早會與大宗主比試,他也盡量避免,但這次的確是避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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