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冊 第八十五章 獨探敵營

游四的神情極為莊重,高歡也一樣表情很肅穆。誰都知道,刺殺杜洛周絕對不是一件易事,當初高歡曾出入趙天武的軍中,取宇文定山的人頭,都沒有絲毫的猶豫,可是眼下,要取杜洛周的腦袋,絕不會比取破六韓拔陵的腦袋容易,這不僅僅是因為杜洛周本身就是一個可怕的高手,而且他本身也是一個刺殺高手。一個善於刺殺的人,自然很清楚應該怎樣保護自己,而且杜洛周豈會想不到葛榮的手段?對於自己的一切早有防備,這更增添了刺殺的難度。

「我知道,這次的任務很困難,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但只要高兄所需,我定為你提供,一切就按照我們剛才擬訂的計畫進行。到時候,我們肯定會派大軍接應,若是高兄能夠成功,那肯定是大功一件,我們莊主絕對不會虧待有功之人的。」游四沉重地道。

「葛莊主既然派游兄親來,就可看出他對這件事的重視。高歡這條命乃是蔡風兄弟撿回來的,能夠為莊主辦事,也算是為報蔡風的救命之恩,即使是死,也得干!游四兄弟放心好了,我定會盡我最大的力量而行!」高歡誠懇地道。

「這一點我自然會相信,但我們所需的不是無謂犧牲,我們要的是一個理想的結局,達到最終的目的。因此,這之中不能夠有絲毫的馬虎,以高兄之智,我自是放心,可是還得小心為妙。」游四認真地道。

「游兄的關心,我自然明白,高歡在這裡先代我的兄弟們感謝了。我們會留下稍有用處的殘軀,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高歡自信地道。

「我們之所以需要小心行事,要與我們的大軍相配合,是因為我們不想讓朝廷的兵馬撿個現成的便宜。若是我們一氣白忙,結果卻只是為別人做嫁妝,那可就有些貽笑大方了。」游四不無擔心地道。

「只要葛莊主能夠及時趕到,我想應該不會出現這類事情。」高歡自信地道。

「高校尉,大王召你入見!」一聲呼喝自帳外傳來,倒嚇了游四一跳。

高歡向游四使了個眼色,回應道:「好,我立刻就來,你先去吧!」

帳外的腳步聲漸傳漸遠。

「游兄,看來今日之事只能夠說到這裡了,我們就按照計畫行事,後天不見不散!」高歡平靜地道。

「好,若有什麼意外的變動,請迅速與我們聯繫!」游四回應道。

「尉賢弟,送游兄弟出營。」高歡低呼道。

尉景自帳外鑽了進來,沉聲道:「外面的情況極為正常,游兄請跟我來。」

「高兄,就此別過,一切小心!」游四淡淡地說了聲,轉身隨在尉景之後行了出去。

游四隨著尉景很快就行出了軍營,卻沒有任何人懷疑。尉景和高歡在軍中還算很有地位的,杜洛周是一個十分重視軍功之人,他根本不知道高歡曾在速攻營中做事,高歡與蔡風的關係他更不清楚,但他卻知道高歡和尉景的武功極好,此時正值用人之際,高歡和尉景自然得派上用場。

數次出戰,高歡所帶來的那一群兄弟,總是殺敵最多,當然是勇猛強悍,這一點自然很被杜洛周看重,後來在攻下順平之役中,高歡和尉景更表現出不凡的領導才能,確實是兩個難得的將才。因此,高歡與尉景一干人等上升得極快,但如此一來,不免遭人嫉妒,特別是石離、穴城、斛鹽三地來投的軍系,對高歡更是沒有什麼好臉色看。

杜洛周卻不是一個真正放得開之人,因為石離、穴城、斛鹽三地來投的兵馬幾乎佔了他所有兵力的兩成,而高歡卻只不過有數名好友而已,因此,在處理事情方面,對三地的軍系有極多的偏袒,這使得高歡與尉景極為不滿,也極為喪氣,如此之人豈有真正爭奪天下的雄心壯志和能力?即使奪得天下,又有什麼本領治理天下?所以,高歡毅然決定投靠葛榮。葛榮如此深沉,籌備到此刻才開始發動起義,可見其心思之細密深遠,的確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投得明主方有前途,高歡絕不是傻子!

軍中的士兵對高歡與尉景倒是極為信服,游四看在眼中,記在心裡。

凌通心頭暗驚,忍不住低下頭呼道:「靈兒,低下頭!」

蕭靈聞言低下頭,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禁不住問道:「通哥哥,怎麼了?」

「是爾朱家族的人來了,那天我們殺了他們兩人,這下子,那三人全都來了,還帶了好幾個幫手。」凌通斜眼瞟向正走入酒店中的六人,有些微微驚懼地道。

「那可怎麼辦?他們是來抓我們的嗎?」蕭靈驚慌失措地低聲問道。

「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們在這裡,可能是碰巧吧。」凌通心中在求神拜佛,望這幾個人不要發現他們。口中卻忍不住自我安慰道。

「小二,給爺們來五斤高粱酒,再將你店中最拿手的菜給我端上來!」其中一名漢子大聲呼喝道。天幸,這些人並沒有注意坐於一角的凌通與蕭靈二人。

凌通心頭一動,低聲對蕭靈道:「靈兒,你在這裡坐一會兒,不要去看他們,我去去就來。」

「你要到哪兒去?」蕭靈有些擔心地低問道。

「我去給他們做幾道菜!」說著狡黠地向蕭靈眨了眨小眼睛。

蕭靈明白凌通是有了主意,但仍心裡有些害怕地道:「你快去快回哦。」

「我知道,你別怕,他們不認識你。」凌通說完端起自己桌上的一碟糖醋鯉魚向後廚房走去。由於他個子不太高,今日又未曾穿虎皮襖,一身樸素的衣服並不怎麼顯眼,是以,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行動。

凌通心中暗喜,在爾朱家族幾人看不見之處,一把拉住送高粱酒的店小二,大驚小怪地問道:「你這酒是送給誰的?」

「怎麼著,剛來的幾位大爺要酒,這便送上去呀!」店小二不耐煩地道。

「你知道那幾位客官是什麼人嗎?」凌通一臉嚴肅地問道。

「什麼人?」店小二也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們乃是大名鼎鼎的爾朱家族之人,這可是一些不好伺候的主兒,你可得小心點哦。」凌通表情有些誇張地道。

店小二果然神色微變,剛才他看這幾人極有氣勢,就知來頭不小,卻沒想到竟是爾朱家族的人,這可是個大主顧了。但仍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凌通裝作嘆了口氣道:「不瞞你說,我家也是開酒店的,這幾位大爺前些日子便光顧了我家的酒店,結果,唉……」

「結果怎樣?」店小二倒被凌通的話所吸引,忍不住問道。

「店中的夥計也和你一樣,先送去高粱酒,結果被那位瘦小的大爺一拳給打得吐血!」凌通暗中觀察小二的臉色。

店小二果然臉色大變,凌通接著道:「我問為什麼要這樣,原來他們有個規矩,就是首先至少要上一個菜,才能夠上酒。否則就是對食神不尊重,不尊重食神便是不尊重他們。所以,他們就要打人。我是一片好心,這才來告訴你。不過,你上菜時,這道糖醋鯉魚別送去,你們這道糖醋鯉魚做得火候不夠,比我家那個最壞的廚子做的還差,送上去只會讓他們大發脾氣。」

店小二將信將疑地望了他一眼,道:「不可能,這鯉魚可是本店最有名的幾道菜之一,怎會差呢?」

凌通不屑地道:「你知道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我家開酒店五十幾年,祖祖輩輩都是做菜品菜的高手,你不信拿這碟魚去問廚子,問問他們是不是在油燒沸之時,才將魚放入鍋中的?這樣只會使魚多少帶些焦味,少了幾許鮮嫩,只能在油燒至七成熱時放魚入鍋。還有這些魚汁,只能在這道菜到六成熱時迅速加入蔥姜、蒜末、醋、醬油、白糖、清湯,而且如果熟油淋多了,吃在嘴中,就多了些油膩。我說了這些,信不信由你,你去問問廚子就知,我這可是為你好,為你們店好。」

店小二聽凌通說這糖醋鯉魚之時,那些作料說得如此清楚,儼然一個大行家的架勢,雖然見對方年紀不大,但他在店中幹了多年,對於這些作料多少也懂得一些,卻沒有凌通知道得如此詳細,哪會再懷疑對方的確是世代開酒店的?對於凌通剛才所說的話也信以為真,只是仍有些不服氣對方對這道名菜的批評。心想反正先要去端一碟菜來,不如順便問問廚子也好,免得那幾位爺兇狠起來,把自己也打得吐血,可就太不划算了。

凌通見小二主意鬆動,裝作好人做到底地道:「我看你先去端道菜來,順便說聲魚的問題,我好人做到底,在這裡幫你看著酒好了。但是要快點哦,念在咱們是同行的分上才救你一救。」

店小二見凌通如此幫忙,雖然說話有些傲氣,但仍然感激不已,道:「那就多謝了,多謝了!」說完將酒交給凌通,就向廚房走去。

「哎,這魚帶回去,若我說對了,就重新再燒;說錯了,這魚也就算我的錢好了。」凌通補充道。

「好的,好的!」小二接過魚,連聲稱道。

凌通心中暗笑,伸頭斜望了爾朱家族諸人一眼,口中低罵道:「奶奶的,小爺可不是好惹的,為了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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