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冊 第六十章 劍道痴者

紅日將傾之時,凌通突然感到一股壓力向他逼了過來,更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風拂過。

他不必睜開眼睛便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身形立刻如靈雀一般閃了出去,在空中竟然倒掠了一下,射上另一株木樁。

「你不是他,你是誰?」凌通目中閃出一絲寒芒,冷聲問道。

一道消瘦的身影靜靜地立在凌通剛剛坐過的樹樁之上,手中卻是閃著寒芒的長劍。面部也被一塊黑巾罩住,頭上卻戴著一頂極高的帽子,眼神看上去極為冷峻。卻並不是一直以來指點凌通功夫的蒙面人,雖然凌通未曾見過對方之面,但憑直覺知道這一點。

「我是誰你不必管,我只想知道『劍痴』在哪裡?」那蒙面人冷冷地道。

「什麼『劍痴』、『刀痴』的,我怎麼知道在哪裡,真是莫名其妙。」凌通嘀咕道。

「大膽,竟敢對本座如此無禮!」那蒙面人怒喝道。

「誰對你無禮了?無禮的人是你,一個大傢伙卻來偷襲一個小孩,也不害臊,蒙著頭臉,一看就不是正人君子,天下哪有人會對你這種人有禮呀!」凌通惱怒對方偷襲,竟開口一陣亂罵,直讓那蒙面人目中寒芒四射。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待會兒將你這張用來吃奶的嘴切成八瓣,看你還能說出些什麼?」蒙面人狠聲道。

凌通聞言,伸手一摸嘴巴,揶揄道:「我好怕哦!」

蒙面人大怒,喝道:「果然和『劍痴』是一副德行,先宰了你這個臭小子再說!」

「慢,慢,你怎麼如此沉不住氣?一點高手的風範也沒有,難怪要蒙著臉不敢見人。」凌通後退了一步,搖手急道。那蒙面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和氣勢的確夠驚人,使得很少有實戰經驗的凌通禁不住有些心慌。

蒙面人一聽,果然強壓怒火,凌通所說的當然沒錯,面對一個小孩也如此沉不住氣,豈不是大失身份?不由得冷哼道:「你小子倒是詭計多端,是不是怕了?只要你說出『劍痴』的下落,我就可免你一死!」

「什麼『劍痴』?我從來都沒聽說過是什麼傢伙,問我也是白問。」凌通淡然笑道。

「那你的武功是誰所教?」蒙面人冷冷地問道。

「本少爺自幼聰明機靈無比,無師自通,這樣可行?」凌通並不畏懼,傲然道。

「放屁!你剛才的身法和前兩天施展出來的劍法,怎會是無師自通呢?」蒙面人怒罵道。

「你看你,罵得這麼粗魯,一聽就知道修養不高,沒有內涵,對小孩子不能這樣粗聲粗氣,那會有損形象的。」凌通指著蒙面人,竟像是在責怪自己的晚輩一般。只氣得蒙面人直發抖,怒叱道:「你……」卻說不出話來。

凌通不等對方發難,又接著道:「你倒說說,這個『劍痴』到底是什麼人?好像他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他殺死了你老娘嗎?」

「他殺了你娘才對,告訴你小子也無所謂,他乃是本門的叛徒,因此,必須殺之!」蒙面人怒罵道,可是想到凌通剛才說他沉不住氣,不由得又降下了一些怒火,聲音也緩和了不少。

「難怪,都是一丘之貉,一個個皆是見不得人的傢伙。」凌通不屑地道。

「這麼說來,你是承認見過他啰?」蒙面人喜問道。

「誰見過他來著,他也沒有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還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說的『劍痴』、『刀痴』之類的。」凌通淡淡地道。

「本門之中只有兩人,你的武功若是他所授,那他就一定是『劍痴』!」蒙面人肯定地道。

「是他又怎樣,可惜我也不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這會讓你大失所望了吧?」凌通攤了攤手,裝作無可奈何地道。

「哼,他不在,我殺了他的弟子,他定會出來的!」蒙面人冷冷地道。

「誰是他徒弟了?學了他這麼一點狗屁功夫,他卻騙去了我一大堆烤兔。騙吃騙喝的傢伙怎能做我的師父呢?」

「就算你不是他的弟子也得死,本門的武功又豈能讓外人得知?你是要我動手還是自行了斷?」那蒙面人聲音無比冷漠地道。

「你講不講理呀?你們門派中的武功很稀罕嗎?我還懶得學,稀鬆平常得很,我看你呀,不如改投別派,拜我為師好了。大不了我指點不了,便請你師公指點兩招也行呀!」凌通不屑地道。

那蒙面人聽到這話大為皺眉,怒叱道:「大膽!你竟敢小瞧本門的武功,就受死吧!」聲音剛完,人和劍已經到達凌通身前的三尺之內。

「哇,這麼凶!」凌通話一說完,就像只猴子般滑下木樁,竟躲過了對方這凌厲的一劍。

那蒙面人不依不饒地向下撲去,身法再一次加快,劍勢顯得更為凌厲。

「以為我怕你呀!」凌通氣惱地道,同時雙腳在地上一點,斜斜地掠上一株木樁,在那蒙面人迅速上躍的時候,迅速無倫地自懷中抽出那柄短劍,疾刺而出。

這一劍,無論是角度、速度和力度都是那般狂猛,顯出了凌通這一年多來深厚的功底。

蒙面人的眼角閃過一絲訝然,手中的長劍斜斜一挑,竟是與凌通對刺。占著長劍的優勢,絕對會在凌通短劍刺入他的身體之前,而將自己的劍刺入凌通的身體之中。

凌通豈會不知道後果,雖然他的劍快,角度准,但對方以逸待勞,只待他向劍上撲,他豈會幹如此蠢事?短劍斜斜划出,斬在對方的劍身之上,在對方以長劍盪開的那一瞬間,竟踢出了兩腳。

凌通很自信自己的腳,因為,曾不止一株樹樁在他的腳下翻倒,更不止一隻野狼在他的腳下喪生。所以凌通對自己的腳勁極為自信。踢得也非常認真,每個角度都如同精心選擇之後的決定,且每一腳的速度都很快!就如兩道極為朦朧的幻影!

但凌通卻踢了個空,那蒙面人的速度似乎也不慢,在他踢出第一腳的時候,對方已如一條滑溜的蛇一般,閃了開去。

「轟……轟……」碎木如蝗蟲一般亂濺而出,凌通的兩腳全都踢在那株粗大的樹樁之上,他絕沒有半點停滯,借樹樁的反彈之力,身子也倒掠而回,向那神秘的蒙面人撲去。這正是五台老人所教授的身法,使得凌通比豹子更靈活,更兇猛。

那蒙面人手中的長劍振蕩出一幕晶瑩的色澤,像是夕陽之下的湖水,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凌通驚訝地「咦」了一聲,手中的短劍也如矯龍般游滑而出,正是蔡風抄寫經書的筆法。凌通每一日都在不停地比畫著這些筆畫,每一日都在苦思這些筆畫之中所包含的劍式,此刻一出手竟然隨意所指,自然至極。

「叮叮……」一串脆響過後,凌通的身體倒飄回一株樹樁,對方也同樣掠上一株樹樁,有些驚訝地望向凌通。

「怎麼樣?不是你們什麼狗屁門派的功夫吧?要不要拜我為師,讓我教你這套舉世無匹的劍法?大不了去請教我的師父,即你的師祖嘛!」凌通嘴上不饒人地笑道。

「哼,小子無知,讓你知道我的厲害!」話音剛落,「噝……」蒙面人的劍更快,就像是可怕的魔龍,拖起一陣冷厲無比的殺氣逼向凌通。

「打便打唄,誰怕誰來著!」凌通小嘴一翹不屑地道。同時手上可不閑著,他深深地感覺到了對方劍上的殺氣和勁道都增加了許多,和剛才幾乎是沒法比的,這才知道剛才對方並沒有使出全力。

凌通短劍一橫,「當——」地一聲,堪堪擋過這迅猛無倫的一劍,但手臂卻被震得發麻,虎口險些震裂,身子卻被擊得向樹樁之下翻去。

「呼——」對方一腳剛好從凌通的肚皮之上擦過,若非凌通倒下得快,只怕此刻已被踢得飛出好遠了。饒是如此,凌通仍是駭出了一身冷汗,在重重地墜地之前,竟搭上了一截粗根,身子借力一甩,滑到另一株樹樁之後,使得那蒙面人無法趁機追殺!

「喳……」那蒙面人竟一劍將那粗大的一株樹樁劈成兩半,力道之狂、之狠,只讓凌通嚇得直吐舌頭。

凌通哪裡還敢與這蒙面人硬擊?腳下不停地圍著木樁繞轉,口中卻呼道:「喂,別這麼凶好不好?有話好好商量……」

「叮——」凌通不得不回劍再擋一擊,卻被割下了一截衣袖,嚇得他把聲音給吞了下去。腳步再次加快,那本來比獵狗還快的動作,與這蒙面人相比之下,卻並不怎麼樣,要不是借著樹樁繞來繞去,恐怕早就被截住了!

這片樹樁凌通就是閉著眼睛也不會踩空的,熟悉得知道哪裡有一個蟻窩,哪裡有一道小縫,借這地利之便,一時那蒙面人也奈何不了他!

「喂,你講不講理呀?這麼大的人欺……負一個小孩,你不怕被人笑話嗎?咱們有話好說嘛!」凌通急得直嚷嚷。

「哼,咱們有什麼好商量的?難道你願意自殺嗎?」那蒙面人狠聲道。

「我不想自殺,難道我不可以加入你們的門派嗎?」凌通無可奈何地道。

「加入我的門派?」那蒙面人反問道。

「做你弟子也行,你要是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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