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冊 第三十九章 禪學回天

蔡傷與葛榮不得不同時大驚,這人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他們倆人的身後,讓他們沒有覺察到,這份功力是如何可怕。他們甚至想都未曾想過世間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人,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絕世神功,禁不住同時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玄門袈裟打扮卻有些不倫不類的老僧端坐於與他們不到四尺遠的地方。

這老僧是如何進門,如何行至,對他們來說竟像是一個謎一般,這種可怕的程度簡直比鬼魅更可怕,無聲無息之舉便若是突然由另一個空間躥出來。

「這便是天竺國高僧佛陀,還不見過高僧!」煩難大師淡淡地道。

「弟子蔡傷見過佛陀大師。」葛榮也忙跟著蔡傷行禮,他們在心底的確對這個受他師尊看重的異國高僧起了極大的敬意。

「你可以把風兒抬進來了,我與佛陀須要閉關十日與他療傷,這十日之內不得有任何人來打擾,你們也不必擔心,我看你們二人也損耗了不少功力,不如在少室山上住下,靜靜地休養十日吧。」煩難大師淡淡地道。

蔡傷與葛榮心頭暗喜,蔡風有救,他們自然高興,對於他師父所說的話絕對不會不行,那隻要他師尊這般說了,那便是絕對假不了。

「風兒曾叫我去探查一個叫鮮於修禮的人,說是這人還有個弟弟叫鮮於修文,另外還有一個鮮於戰勝,差一點便要了他的命,而風兒更在衣衫之上寫了鮮於兩字,想來定與鮮於修禮這一群人有關。」葛榮淡淡地道。

「鮮於修禮我知道,在六鎮之中還算是一個人物,與破六韓拔陵是好友,沃野鮮於家族之中,這個人可謂是最工於心計,更是武功最好的一個人,是個人才,但是他為什麼要追殺風兒呢?」蔡傷凝思道。

「只有待風兒醒過來之後便知道原因了。」葛榮也有些不明其理地道。

「或許是因為破六韓拔陵的關係,他才會出手,那風兒怎會腰間被短刀所制呢?這絕對有些不可能,以風兒的武功,若是對手能夠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中出手,那這個人的武功絕對比風兒高出很多。但那晚出手人的武功並不是達到超凡入聖之境,這應該是暗算,風兒在那小村之中有什麼特別的情況沒有?」蔡傷忍不住又問道。

「據付彪說,他見到風兒的時候,風兒與一個極美的姑娘在一起,據風兒說曾是這一家父女所救,而且治好了他的重傷,風兒也跟著那叫凌伯的學醫,可是卻不知道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我會叫人將那晚幾個蒙面人的身形畫出來,其中有一個女子,並沒有蒙面,據游四回報說這個女子的武功極好,而另外一個蒙面人的功夫也極好,在應付七個高手的攻擊之下,並沒有處在明顯的下風,此人一定是江湖之中名氣極響之人。」葛榮淡聲應道。

「姓凌的父女?師弟事後沒有派人去那小村裡打探一下嗎?」蔡風沉聲問道。

「鄭莊主已經派人去查探,只不過我急著趕路,並不知道其中情況而已,不過我相信只要等風兒傷勢一好,再回蔚縣之時,便可以有個答案了。」葛榮肯定地道。

蔡傷的眼中射出淡淡的殺機,那隻不過是一閃即滅而已,葛榮卻已深深地感受到藏於蔡傷心中的煞氣。

蔡風悠悠之中只覺得自己做了很多夢,夢見了一個個熟識的人,有的冷笑,有的凄號,有的哀呼,模糊之中又似夢到了母親,他心中似乎明白這只是一個夢境,卻怎麼也無法睜開眼睛,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軀體的存在,一切都是那般空洞虛渺,不真實。

他夢見了元葉媚,夢見了元勝、元權,夢到了仲吹煙,也夢到長孫敬武、元費及元浩,還有那兩個俏丫頭蘭香和報春。他夢到了高歡、尉景、太行七虎與崔暹,更夢到了破六韓拔陵,當他夢到破六韓拔陵的時候,便似是噩夢的開始,那滿地的鮮血,那狂灑的箭雨,那漫山遍野的屍體,那在他身邊一個個死去的戰友,陳躍臨死前那種慘烈的場景與聲音,便像是催命一般縈繞在他的思維之中。

他不知道這是真實還是虛幻,他似乎明白這一切都是一種幻象,但他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四周似乎永遠是一片黑暗,有的只有那似螢光攢集在一起向他索命的人頭,一個似鬼骷髏一般的身體,向他發出一種讓人心神俱寒的怪笑。

他拚命地逃,拚命地逃,似乎極不想被這些骷髏抓住,總是在掙扎著奔行,他只覺得自己似乎完全浮游在空中,隨著風飄動,這一切是多麼不真實,是多麼恐怖,但他似乎沒有一點辦法。

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絲光亮,那是極遙遠極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但這卻似乎是他唯一的希望,於是他拼起全力向那微弱光亮的地方奔去。

蔡風終於找到了一絲微微存在的契機,那便是有一種極溫暖的感覺,那片光亮似是一個極為溫暖的窩,無比的恬靜,無比的溫暖,也是極為舒適,再也沒有那些可怕的骷髏,他並不知道自己正是在死亡的邊緣打了個滾。

那片光明似乎越來越亮,最後竟像是燃燒的火爐,只讓他有一種呼不出氣來的感覺,而熱度似乎越來越高,幾乎要讓他灰飛煙滅,但他連動一根指頭也不可能,甚至沒有一點力氣,他終於抵抗不住,失去了那一點點微弱的感覺。

蔡風再一次恢複了知覺,這一次卻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軀體的存在,也深切地感受到了痛苦,那種錐心的痛苦。

這個感覺告訴了他,他並未死去,連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沒有死,他的意識極為清楚,似乎沒有一刻他的意識真正的消失過,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仍未死去,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所受的傷足以要了他的命,他清楚地感覺到那柄尖利的刀刺入體內時的那種極為深切的感覺,便像是他的神情幾乎全都麻木了一般,可是這一刻,他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那柄刀子的存在,雖然他的腰際的疼痛依然極真實,但那種活著的感覺卻極好。

活著他便開始想,想凌伯,想凌能麗,是誰救了他?現在可是仍然在那小村莊?

蔡風想呼叫,但卻沒有絲毫的力氣,甚至連睜開眼的力量也沒有,一陣疲倦襲上心頭,蔡風在不可抗拒的情況下,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蔡風在微微朦朧之中發現了兩具極為高大的身影,當他看清楚兩個人的面目之時,已經嗅到了一絲一縷的檀香之氣,那種寧靜而祥和的檀香卻只讓他感到乏力與疲倦。

「這是什麼地方?」蔡風禁不住有些虛弱地問道,眼神有些疑惑地望著眼前的兩位怪人。

佛陀與煩難大師的打扮對於蔡風來說,的確是極為怪異的。

煩難似乎極為欣慰,但他仍只是閉著眼睛,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似乎並不能夠引動他一目,但蔡風卻很清楚地讀懂了這位慈祥而寧靜若整個天地一般的老者心中的欣慰。

「這是少林寺!」煩難大師極為寧和地道。

「這裡是少林寺?」蔡風大驚,欲挺身而起,卻發現並沒有這個力氣,不由駭然問道。

「不錯,這裡正是少林寺,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這對你的傷勢是沒有好處的。」煩難大師輕輕地探掌按住蔡風的身子道。

蔡風只感覺到一種大自然般的恬靜,與一股不能揮去的勢力直透心底,使他那因急掠而疼痛的傷口似乎減少了許多痛苦。

「這裡是洛陽嵩山少林寺?」蔡風深深地吸了口氣,聲音有些發硬地問道。

「不錯,你不必奇怪,是你父親和你師叔送你上少室山的,你便在這裡安心養傷吧!」煩難大師依然是那般安詳地道。

「多謝大師救我一命,不知大師法號如何稱呼?」蔡風語意之中有些發冷,但感激之情卻極為真摯。

煩難大師不由得微微一笑,慈祥地道:「我法號煩難,救你的,這位佛陀大師出的力最多,你應該感激的是他。」

蔡風一呆,微微扭頭向那正閉目打坐若一尊佛像的佛陀望了一眼,誠懇地道:「謝謝高僧救命之恩。」

佛陀並沒有回答,依然靜坐著。

「佛陀大師因為你療傷,本身真元損耗極甚,正在休息,不要去打擾他。」煩難大師溫和地道。

蔡風一呆,但心中卻早已飛到千里之外的小村之中,凌伯現在怎樣了呢?凌能麗現在怎樣了呢?而聖舍利更是誰人得去了呢?蔡風的心神已全都飛散。

「大師,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蔡風吸了口氣問道。

「再有五天便是過年。」煩難大師依然極為溫和地道。

「我,我居然熟睡了十多天?」蔡風驚駭地道。

「不錯,能夠活過來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了,這一生之中,你註定會有這一劫。」煩難道,旋又輕輕地將手搭在蔡風的身上,溫和地道:「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要知道你的傷若沒好的話,將什麼事也不可能做好,想也是多餘的。」

蔡風一呆,又問道:「我爹與師叔可還在寺中?」

「在,但你這兩天不能見任何人,必須在這靜室之中靜靜休養,到時候,我自會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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