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 第二十七章 靜湖逢嬌

當鮮於修文、鮮於修禮等人可以視物之時,蔡風的身子已經長長地拔起,像是一隻鑽天的雲雀,輕嘯一聲向河畔飛撲而去。

誰也想不到蔡風竟會如此刁滑,更讓鮮於修禮不解的卻是蔡風並沒有拿出聖舍利解毒,那他為什麼不怕「千秋冰寒瘴」呢?不過事實並不容他們懷疑,蔡風不僅跑了,而且還讓他們三人吃了大虧,只憑這一點,便讓他們想不通。他們並不知道,若是蔡風沒受傷的話,只怕此刻,他們之中的三個人,至少有兩個會受傷,而且還不會輕,那是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大意了,高手的劍下絕不容人有絲毫大意和馬虎。

蔡風心中也在暗叫可惜,剛才那一劍若非是牽動了傷勢,就根本不用改招去擊鮮於戰勝的膝關節,而且是在未能認清曲泉和陰谷二穴的情況之下,還得冒險由鮮於修禮腳下滾過去,幸虧鮮於修禮並未以腳踢,否則的話就變成極為不好玩的一件事了。

鮮於修禮這時也明白,剛才那不知面目的暗器竟是蔡風自己的身子,不由得後悔剛才抽身而起,不過他並沒有喪氣,一聲暴吼,若一聲驚雷一般,震得蔡風真氣一濁,險些由空中墜下,不過,一口氣也只不過才衝出兩丈遠而已。

蔡風心中暗駭,鮮於修禮的功力之高,更讓蔡風驚的卻是背後一道凌厲的勁風,也不知道是什麼武器,並未及體,便已經有刺體的氣勁游入蔡風的體內。

「當!」蔡風反手一刀,那小刀剛好斬在背後攻來的武器之上,蔡風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氣勁由刀傳入手中,由手上傳入心中,竟忍不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卻一縮,像一隻球一般向河邊滾去。

鮮於修文也一聲狂吼,手中的長槍,便像是一支勁箭一般向蔡風的背後擊到,想來是恨極蔡風以暗刀刺穿他的手掌,是以這一槍又猛又狠,這一槍的速度更是厲害得可怕,像是一條狂龍在虛空之中狂嘯,逐著蔡風的身體劃破夜空。

蔡風被鮮於修禮那怪兵器隔空一擊,已經傷上加傷,哪裡還敢再硬接這一槍,只得再次一長身躍空而起,卻剛好躍到河面的上空。

那根長槍呼嘯著從腳底穿過,但蔡風的臉色卻微變,因為他看到一條小船。

一條小船,對於蔡風來說已經極為要命了,無論怎樣的水性,都不可能會有小船的水性好,若是讓鮮於修禮坐小船在河中追尋他,大概是並沒有多大的活命機會。

「呀!」蔡風一聲低嘶,手中的鉤索電火般抓住小船之舷,便在身子快要落水的一剎那,身子一陣橫移,躍上小船。

鮮於修禮諸人似乎沒想到蔡風竟會玩這樣一手,不由得全都怒吼著向蔡風撲到,而在此時,蔡風便看清了鮮於修禮的兵器。

那是一隻精銅打制而成的手,而這隻手竟可以突然從數丈的空間向蔡風擊來。

蔡風的嘴角露出苦澀而又冷靜的笑意,眼睛在剎那之間竟像是暗夜裡的星星一般明亮,那種冰寒而果決的蕭瑟意境竟使鮮於修禮心底湧起一陣寒意,很沒來由的寒意。

「當——」蔡風擋住這隻銅手的依然是那柄短刀,不同的是,蔡風這一次連晃都不曾晃動一下。

鮮於修禮立刻感覺到一絲並不好的兆頭,但在他還未曾有反應的時候,蔡風竟在「轟——」的一聲暴響之下,猛地再噴出一口鮮血。

蔡風臉色一片蒼白,身形微微晃了一晃,一聲慘笑,向河中倒仰而下。

鮮於修禮和鮮於修文等三人都禁不住一聲驚呼,當他趕到河邊之時,只聽到「撲通」一聲悶響,蔡風已完全沉入水中。

「船被那小子震穿了。」鮮於戰勝一聲驚吼,躍上正在灌水的船惱恨地道。

鮮於修禮從艙中拾起一支火把點燃,只看得到河水之上,那片血紅猶未流走,一串波紋由大變小,漸漸內收,淡成細小的浪花隨波而去。

「這小子由水底潛走了,怎麼辦?」鮮於修文捂著流血的手驚疑地問道。

「聖舍利一定在他的身上。」鮮於修禮肯定地道。

「但是現在船破了,怎麼去找他?」鮮於戰勝忍不住問道。

鮮於修禮不禁嘆了口氣道:「他比我想像中的更可怕,幸虧他身上的重傷並沒有好,否則,恐怕今日受傷的不是他,而是我們了。」

「這小子的確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可怕的,而且又這麼年輕,我們不能讓他活著返回武安,否則的話,若是惹來了蔡傷,我們可難以對付了。」鮮於戰勝臉色極為不自然地道。

「可怕的並不是蔡傷,他已經十數年都未曾出過刀,早已經修心養性了,可怕的是這小子的師父,很有可能是當年『啞劍』黃海,而他師叔葛榮更是朋友滿天下,武功高絕,是一個極難對付的人。」鮮於修禮神色也極為不自然地道,望著悠悠的流水不禁嘆了口氣。

「『啞劍』黃海!」鮮於修文忍不住驚呼道。

「不錯,否則我們怎會對這小子如此費口舌,若是一個普通的人,我早就對他動武了,唯有這個小子是咱們惹不起的。」鮮於修禮吸了口氣道。

「那我們便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了。」鮮於戰勝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地道。

「但這條小船已經不能用了,便是修好,只怕也要到天亮之時,那還只能勉強渡啊,無法追人。」鮮於修禮望了望漸漸沉入水中的小船嘆道,同時縱身躍上河岸。

鮮於修文和鮮於戰勝沒辦法,也只好同時跳上岸來,望著緩緩流動的船和漸漸沉下去的水竟發起呆來。

也的確,江湖之中,無論是蔡傷、黃海、葛榮這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足以引起一陣腥風血雨。黃海當年只劍走天下,幾乎戰遍南北所有高手,卻沒有敗績,能在他手中活命的人都少得可憐,可後來突然銷聲匿跡,有人懷疑他是敗給北魏第一刀蔡傷了。蔡傷能有北魏第一刀的稱號並非偶然,二十多年來,都沒有人敢想比他的刀法更可怕,一柄瀝血刀即可天下無敵,連南朝梁國的所有高手都心甘臣服,當年有韋虎之稱的梁朝一代猛將,韋睿那種高絕超凡的武功都不得不承認,蔡傷的刀法不是他所能比的,而從蔡風的劍法中,可以看出正是當年「啞劍」黃海的路子,便證明黃海的確可能是被蔡傷收服。如此可見,蔡傷的武功之可怕,普天之下可能只有爾朱榮可以與之相匹,只是這兩個人似乎是代表著天下兩個武功的極端、巔峰,從來都未曾交手過,也無法分出誰勝誰負,不過想要爾朱榮相助,那幾乎不可能。而另一個葛榮雖然沒有什麼大的驚天之舉,唯有當年曾敗過大梁第一勇士鄭伯禽之外,幾乎無什麼創舉,但鮮於戰勝卻很清楚鄭伯禽的弟子冉長江的武功,冉長江已可與他戰成平手,而聽說冉長江的師兄彭連虎武功比冉長江又高出幾許,可以想像鄭伯禽武功有多麼厲害,而葛榮有多麼可怕。葛榮的可怕之處不在於他的武功,而在於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幾乎天下無處不在,幾乎包括了各行各業,與葛榮為敵,便等於是與天下各路豪傑為敵,因此,三個人的心情都極為沉重,沒有人會想不到那些可怕後果。

高歡諸人很大方地向一個淡茶色的帳幕走過去。

「站住,你是哪個營的?有什麼事?」那兩名立在帳口的守衛沉聲問道。

高歡很自然地踏上兩步,淡然道:「奉趙將軍之令來請宇文將軍去商量軍機,敵人似又有異動,將軍臨時改變戰略。」

「可有將軍手諭?」那兩人緊盯著高歡漠然問道。

高歡伸手入懷,掏了一下,才緩緩拿出一塊紫佩,招了一下道:「這是將軍的令牌,看看可有錯!」

昏暗的篝火下,那兩個人不疑有他,不由得靠近高歡,抬眼細看,而在這時,他們卻嗅到了一縷淡淡的甜香,不由得一驚。可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高歡的手與彭樂的手已經閃電地捂住了他們的口,兩人只是軟軟地倒入高歡和彭樂的懷中。

高歡迅速打了個眼神,達奚武與彭城尚很大方地掀簾而入,裝作極為恭敬地對那紗帳中道:「將軍,趙將軍請您去商討軍機,敵人以火燒山,趙將軍想……」

張亮身形卻若一隻靈燕一般向一道紫色簾幕後衝去,手中的長劍在剎那間竟灑成千萬點雨點,達壽春也在同一刻沖了出去。

「叮叮……」一串暴響,那紫色的簾幕剎那間竟被絞成粉碎。

還未來得及穿全衣服的宇文定山一聲悶哼,顯然是吃了點小虧,不過卻能同時抵住兩人的攻擊的確不簡單。

達奚武諸人立刻知道剛才的話中出了毛病,再也不猶豫,像是兩隻發瘋的猛豹,飛撲而上。

「你們是誰?」宇文定山怒吼道。

「催命閻王!」達奚武手中竟不停地攻擊。

宇文定山眼中閃出一絲駭異,因為眼前的幾個人,每一個武功都似乎是那般可怕。

「當——」宇文定山的身體像足球一般向帳外撞去。

「噗」的一聲悶響,竟讓他撞開帳幕。

張亮心中暗呼不妙,可是他還沒想完,宇文定山竟一聲慘呼,「啪嗒……」一聲飛了回來,高歡、於景和彭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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