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 第二十一章 感悟天地

北部六鎮全部淪陷,破六韓拔陵引兵南向,別帥衛可孤連陷烏拉特前旗,包頭托克托,直接逼臨京城,和林格爾,邊關頻頻告急,而尚書令李崇仍在募兵,大兵前移極緩,因此才會讓崔暹馬不停蹄地北趕。

蔡風這一行人走石家莊由井徑轉入山西,破六韓拔陵分兵兩路,衛可孤沿黃河南攻,而破六韓拔陵卻由興和攻萬全。

當蔡風諸人趕至平城之時,萬全已攻陷。

崔暹立刻領二萬人馬奔赴陽高及天鎮和懷安城,而李崇出兵迎擊衛可孤。

一路上百姓大量內流,戰雲密佈於長城內外,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十室而空九,或百里內無人煙,境況之凄涼,實在叫人心酸,不過誰都知道這是無可擺脫的現實,或許只有高歡所說的換一明君,天下一統之日,那時百姓或可以安居樂業,但那卻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事實是非常殘酷的。

破六韓拔陵已將懷安城圍攻了三日,若非懷安城守閉城不戰,恐怕結果會更加糟糕。

無鎮駐軍遣三千兵馬去救,卻被破六韓拔陵伏兵擊得全軍覆沒,而涿鹿雖有數千人馬,卻根本不敢出兵相救,因為李崇都無力分身,破六韓拔陵的威勢幾乎無人可擋,早將眾人殺得心膽俱寒。

北部六鎮的兵士有長年與柔然、高車等異族的作戰經驗,無一不是騎射的高手,來去如風,以一敵百,且全是拚死之心,而又連戰連勝,無論是士氣還是氣勢方面絕對不是朝中援軍所能比的,再加上起義軍不斷有人參加,其形勢比朝中之人所想像的要可怕多了。

崔暹兩萬大軍浩浩蕩蕩,早已驚動了各地軍民,懷安城似迴光返照似的破天荒開門迎擊破六韓拔陵,卻只得敗亡結局,還險些被破六韓拔陵攻破城池。

崔暹在離懷安城三十里外的地上紮下營帳,探子四散而出,可是破六韓拔陵的軍隊像是不知道有兩萬大軍趕來一般,依然團團地圍著懷安城,城中的探子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突破封鎖,使懷安城成了一座孤城,外面根本就無法得知城內的情況。

城內得知崔暹率大軍來援還是破六韓拔陵故意讓城內知道,以讓城內之人士氣稍振,忍不住出城相戰。

崔暹大軍由太原趕至,一路上不斷地遇到偷襲和埋伏,損傷雖然不大,但卻讓人不得不提心弔膽。

據探子回報,破六韓拔陵義軍在一萬之上,具體數目根本無從查起,而一萬這個數目也還只是初步估計而已,真實數目並無人知道。

蔡風曾聽葛榮和蔡傷等人談及這個破六韓拔陵,知道是一個極為厲害的人物,而高歡對這個人的評價也極高,這戰鬥仍未打便已經看出了這個人是怎樣的可怕了,只從他這種神出鬼沒隱軍藏軍的手段便可知道這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蔡風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大的行軍場面,雖然深深地感到個人的力量孤單,但也不禁熱血為之沸騰。不過這幾日休息得很少,每日都跟隨著崔暹行走於各營之間,崔暹召開各別將的會議之時,蔡風還要靜守在帳外,心裡有些酸酸的,崔暹並不把他當親信看,至少他並不能像那四名劍手一般護在崔暹的身邊,同聽軍情。不過,這也不能怪崔暹,因為誰也不可能將一個寸功未立的人當做一個親信。

夜很靜,軍營中篝火處處,倒像個死域,氣氛安靜得可怕,誰也不敢想像這是近兩萬軍士的大營地。

這不知道是靜還是悶,但卻絕對不會讓人感覺到很舒暢,特別是蔡風。他喜歡這野外的天空,喜歡那些眨著眼睛的星星,喜歡彎彎的月亮,不知不覺之中,這個月圓之日便是中秋了,近一個月不停奔走趕路,的確讓人有些睏乏。

夜空顯得那般深廣空明,遼闊而無邊際,蔡風有些禁不住想到元葉媚所說的這天空之外又是什麼呢?是呀,鳥兒怎麼飛都無法飛越這無頂的天空,而無人知道天的盡頭會是什麼呢?人只不過是浮游在這個世間連鳥也不如的生命,至少鳥兒可以任意翱翔,人卻處處受著這世俗禮節的束縛,處處束手束腳,這一切卻不知道是誰的錯。

蔡風靜靜地立著,怔怔地望著那深遠無限的天空,思緒飛到很遠很遠。他也忘記了自己到底是哪三種人中的哪一種,抑或他根本就是三種人之外的人。

生命是什麼東西?這時候蔡風想到了那顆「聖舍利」,他自然知道慧遠的大名,在蔡傷的口中曾不止一次地提到這神話般的人物,蔡風並不太相信慧遠這個人,但卻相信蔡傷,相信他的父親。便像是相信最好的神一般,蔡傷眼中的人絕對是不會錯,可是這聖舍利卻是什麼東西呢?又有什麼用呢?而般若又是什麼樣的境界,悟通天地達至般若,他的確有些明白,不過他卻知道無相。「無相神功」他從小便是在練習這種心法,也只有練成「無相神功」之後,才可以輕鬆地催動「怒滄海」,無相,般若,卻沒有人知道這兩者到底有什麼關係,無相本無相,無相便無形,無形何談義?蔡風也無法明白無相之真諦,所以他也一直無法完全悟通無相神功,如果這一刻又多了一個悟通天地達至般若的神功,豈不叫他頭大。不過這「聖舍利」是藏在腹中並沒什麼不便,只有剛開始之時,腸胃有些不便之外,後來竟像沒事一般,反而更有一種寧神靜氣之功效,並不是很難受,至少這一刻並不難受。

「悟通天地,天地無邊,怎麼悟?」蔡風仰望著無涯的天空有些淡漠而茫然地自語道。

帳篷之中的崔暹依舊在商討戰略,雖然很晚了,可是這似乎並不影響他們,只是蔡風被蚊子騷擾得有些不耐煩而已。雖然篝火依然在燃燒,卻不能讓荒野中的蚊子害怕。

「嗚——嗚——嗚——」一陣急促的號角聲遠遠從北面傳了過來。

這是有敵來犯的信號,誰也想不到敵人會在這個時候來犯,而且是向大本營進襲。

大本營依然沉靜依舊,這種場面似乎見得太多了,人們都已經麻木了,因為人人都知道這一切並不要緊,沒有人行動,是因為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動、什麼時候不該動,每一個人都知道體力的重要,知道爭取恢複體力這是如何一件重要的事。

蔡風也懶得動了,反而盤膝坐了下來,劍便橫搭在兩膝之上,狀態很悠閑,他根本就不擔心那一切,他甚至不想理這一隊敵人能否攻破這大本營。因為那似乎與他有些不相干,甚至有些遙遠,他的確是不必要理會這麼多,誰死誰活都一樣。戰爭之中,獲利的只是那些當權者,於他,於百姓絕對沒有半分好處,也在這一刻他才明白他父親為什麼會拒絕他師叔的請求。

那是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之中的結果。

「嗚——嗚——嗚……」號角之聲顯然是近了很多。

的確夠快,敵人的速度快得超出所有人的意料,那先鋒部隊並沒有阻止住他們的進攻,連片刻都沒有,這是怎樣可怕的一種來勢?

隱隱有輕微的震動傳過來,但卻聽不到馬蹄的聲音,蔡風知道敵人的馬蹄都包好了棉布,跑起來幾乎是沒有聲響的,而更無火把,借著這夜色草林的掩護的確是很難發覺。

這震動聲表明敵人並不少,也或許夾雜有自己人的馬蹄聲。

「嗚——嗚——嗚——」西面也同樣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號角之聲,這一次至少驚動了帳內的人,崔暹也不例外。

敵人趁大軍陣腳未穩,連日行路疲力之時發動攻襲無論是從時間還是戰術上都是很適宜的。

蔡風依然很安詳,但他的目光卻變得很幽然,因為帳篷的門帘被拉開,崔暹出現在門口,帳內剛開完會議的統軍立刻全各自歸位。

蔡風緩緩地立身而起,便像是一尊突然會動的神像。

崔暹有些驚疑地望了蔡風一眼,並沒有因為蔡風剛才坐在地上而發惱,因為他自己也是個高手,他自然知道剛才坐著的蔡風至少有一百零八種出手的方法可以給任何人致命的一擊,對於別人來說,或許辦不到,但他卻絕對相信黃門左手劍,無論什麼角度,對於使黃門左手劍的人來說似乎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黃春風!」崔暹聲音有些凝重地道。

「屬下在!」蔡風很平靜地道。

「你立刻帶五隊兄弟去南面樹林內布署,無論是誰,闖入禁區便格殺勿論。」崔暹很冷漠地道。

「南面?」蔡風望了南面那只有從崖上才可以翻過來的樹林一眼反問道。

「不錯!」崔暹並沒有作任何解釋,只向蔡風扔下一塊紫佩。

蔡風立刻知道今夜的任務並不似想像的那麼輕鬆,至少破六韓拔陵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最安全的地方卻往往是致命的。蔡風已猜到什麼,因此,他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接過紫佩向他住宿的那兩個梅花營行去,有這塊紫佩便可以很輕鬆地調動任何一個梅花營中的人。

這兩個營之中的人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沒有一個不是經過精心選拔而出的特殊好手,速攻營本身就是軍中一個神秘而又有著不可比擬的攻擊力的組合,而這些人更是速攻營中的精英。

這是蔡風第一次指揮人,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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