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第九章 不醉秘訣

仲吹煙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子,有些凄然地笑道:「彭連虎乃是南朝久負盛名的高手,不知道他名字的人的確很少,更何況我本身是南朝的,自然知道彭連虎。」旋又吸了口氣道,「我曾經在他手下敗過,對他的刀法便有了很深的印象,才會認出這兩人的刀法。」

「哦!」蔡風不禁恍然,卻又有些驚疑地問道,「看這兩個人的武功,而三爺也曾敗在這彭連虎的手中,這人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仲吹煙漠然一笑道:「這倒不見得,我的武功怎能與天下英雄相比呢?彭連虎雖厲害,比他更厲害的人也一定有,彭連虎便曾敗在北魏第一刀蔡傷的手下。雖然我未見過蔡傷這個人,卻知道這個人的武功絕對不是彭連虎所能比的,這個消息也是彭連虎自己說的,想來並不假。而在當今之世與蔡傷齊名的還有爾朱家族的第一高手爾朱榮,傳說爾朱榮武功不在蔡傷之下,因此,天下至少有這兩個人比彭連虎厲害,而其他的一些隱跡山林的高手也不知有多少,彭連虎並不能算是絕世高手,不過他是一個不可否認的高手。」

蔡風第一次聽到這些,不禁心血為之激涌,那是因為從別人口中傳出他父親竟是人稱北魏第一刀的不世高手,怎會不叫他熱血沸騰呢?而這一切,蔡傷從來都未曾向蔡風提過。

「那個北魏第一刀現在住在哪裡呢?」蔡風不禁試探地問道。

仲吹煙拍了拍蔡風的肩膀笑道:「年輕人便是好奇,不過我勸你不要想去找蔡傷比劍,你的劍術雖好,卻不會是蔡傷的對手。」

蔡風心頭一陣好笑,暗忖道:「我怎會去找自己的父親比武呢?」不過卻急於想知道自己父親的過去,不由得拖著仲吹煙的手,有些乞求地道:「求三爺開開恩,當講故事一般講給我聽聽,不就行了嗎!」

仲吹煙大感好笑,道:「有時候覺得你像是一位可怕得不敢接近的高手,有時候你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蔡風不以為恥地嬉皮笑臉道:「那三爺便是答應給我講北魏第一刀的故事嘍?」

元勝不禁愕然,不過他知道蔡風的性格,通過四天的接觸,蔡風那種怪異的作風他是見怪不怪了。

「好吧,我知道的也不太多,不過還可以講一點點,我們上車轅,等他們把道路清理完了,再一起回府。」仲吹煙笑道。

蔡風歡喜地躍上車轅,不由得回頭望了未見半點動靜的車廂一眼,想到美人兒便在自己的身後,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不過卻並不敢太過猖狂和無禮。

仲吹煙不疑有他,反而感激地道:「若不是你及時出手,恐怕今日的局面會成另一種一面倒的局勢了,這也等於救了我仲吹煙一命。」

蔡風自然會客氣一陣子,道:「三爺何必如此講,小姐受驚,我蔡風也絕不會願意,我出手只是出於本心,並不是為了誰,三爺也不必謝我,要說的,只有小姐洪福齊天而已。對了,還是講一講這個北魏第一刀的故事吧。」

仲吹煙掃了周圍的人一眼,仰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靜靜地道:「我對這個蔡傷所知也不是很多,在蔡傷退隱之前,我身處梁朝,只從前線的將士口中聽到一些關於這個人的事迹。這人無論是衝鋒陷陣,還是格殺擒敵,幾乎是猛不可當,一柄瀝血刀更是神出鬼沒,梁朝許多名將便是折在這柄刀下,武帝蕭衍也曾派出許多不世的高手去刺殺這個人,可是能夠歸返的,幾乎沒有,或是歸返的全都是屍體,每個人的屍體致命傷都是在胸口或眉心或咽喉,行家一看,便知道,這些人都是死在一個人的刀下,那便是蔡傷的刀。他幾乎成了每一個武人的假想敵,每個人都以蔡傷為目標苦修武功。可是後來蕭衍再也不派出高手去刺殺蔡傷,或許是因為他知道,那只是一種浪費,幾乎是不可能有人可以殺得了蔡傷。」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可惜的是蔡傷只是一個漢人,若是他是一個鮮卑人的話,一定可以封王進爵,但他不是,功高便會受到鮮卑人的排擠。再加上蔡傷為人極為清傲,在十幾年前,由蕭宏領兵北伐之時,蔡傷孤軍作戰,得不到救援的情況下,他終於敗了。那次他本可以不敗的,只要北魏朝廷派兵來援,當然這些我並不清楚,這只是梁朝名將昌義之事後說的,與蔡傷對陣的正是昌義之,他談到那一戰之驚險時,臉色都變了。他是一個天塌下來都不會變色的人,因此可以看出那一戰是多麼艱苦和可怕,他從來不輕易贊人,但這一次對那蔡傷的陳述卻極多,他的背上也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疤,那是蔡傷的傑作。而他身邊的幾位護衛高手死得一個也不剩,可惜當時他也驚慌得不知該怎麼辦,否則那一次蔡傷便死定了。不過蔡傷那次能夠活下來也是個奇蹟。因為昌義之看到蔡傷受傷倒地,而且胸口也被一把刀刺得很深,幾乎是不可能活的,因此,他戰馬受驚加之受重傷之後,戰場太過混亂,最後竟找不到蔡傷的屍體。後來,被認為是梁朝年輕第一高手的彭連虎遇到了蔡傷,卻被蔡傷擊敗了,至於內情,他堅決不吐,連蕭衍也不能夠拿他怎樣,他師父鄭伯禽乃梁朝第一勇士,所以並無人敢惹他,不過那一次蔡傷卻擊殺了一位金牌信使,南朝大震,而蕭宏也因蔡傷重新領兵,才會在洛口未遇敵而先嚇得逃竄,以致北伐失敗。」

「那麼,那蔡傷後來是否還帶兵呢?」蔡風忍不住問道。

仲吹煙再次環掃了四周的人一眼,見那些人全都趕去城隍廟,有幾個人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那地道口,而元勝卻在馬車後戒備,便低低地嘆了口氣道:「沒有,後來蔡傷卻成了北朝通緝犯,因為他戰敗,朝中一些人加油添醋,使宣帝大怒,把蔡傷的將軍府給抄了,蔡傷傷好後返回家,見發生了這回事,一怒之下,竟將正陽關城守給殺了,更把城守吳含一家一百多口全部毒死,包括那些護院武師,而吳含正是抄他家之人。更可怕的,竟是他將吳含的腦袋割走後擊得稀巴爛,連城守令牌也給拿走,朝中大震,可卻因要應付南朝,又無真正敢與蔡傷交手的高手,此事只能不了了之。不過在正陽關的人卻大感痛快,後來便再也沒有人聽說過蔡傷的事了,有人說他去了南朝,也有人說他去了海外,還有人說他出了家,不過誰也不知道這個可怕的高手去了哪裡,或許有人知道,卻不願說而已。」

蔡風不由得心中有些難受,只覺得心頭異常沉重,這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他父親這般厭惡戰爭,而又這般崇尚無憾人生了,不禁有些發獃,心神似乎飛越到十幾年前父親的身邊,目睹他那種讓人傾倒和敬畏的風姿。

「他娘的,比鬼還狡猾。」長孫敬武的罵聲驚醒了蔡風和仲吹煙,他們都從回憶中恢複過來。

蔡風急忙開口問道:「怎麼了長孫大哥,是不是全都從地道口溜了出去?」

「正是,他娘的,誰想到這勞什子城隍廟竟有這許多條地道。」長孫敬武罵罵咧咧地道。

「穆大人那邊怎麼樣?」蔡風聲音有些發冷地問道,心裡隱隱湧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那邊也只擒下一人,其他的全都跑了,連金銀珠寶也是半點不見,真是奇怪。」長孫敬武氣不打一處來道。

「你敢確定這批人便是那些竊寶的賊嗎?」蔡風若有所思地道。

長孫敬武不禁一愣,以手抓了抓頭皮,有些結巴地道:「我、我也不清楚,穆大人說這可能便是那群大盜,否則怎會有如此可怕的武功。」

蔡風不禁嘆了口氣道:「我真不明白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這點事情越弄越複雜。」

仲吹煙也不由得搖了搖頭,不過卻淡淡地笑道:「只要審他們一審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別在這裡待著嘍,我們還是送小姐先回府上吧,這裡可不是個好地方。」蔡風提議道。

仲吹煙向長孫敬武笑了笑,道:「頭大的是你,我們不陪你啦。」

長孫敬武不禁向蔡風苦笑道:「蔡兄武功這麼好,你幫幫我怎麼樣?」

蔡風一聳肩,攤攤手做出無奈的樣子笑道:「我這人你也知道,一向都很自私,我看你是找錯了主。不過有一個很好的辦法,那便是把這些全都推給穆立武,那樣你便輕鬆了,大不了那些大盜再來搶一次或盜一家,讓大人把穆立武的屁股打腫好了。」說著向四周望了望。

長孫敬武也駭然四顧,見並無人聽見才笑罵道:「口沒遮攔,當心你的屁股先腫。不過你說的也是一個很不錯的方法。」

仲吹煙見蔡風與長孫敬武這幾個人如此毫無顧忌的對話,不由得大惑訝然,他弄不明白蔡風與長孫敬武的關係到底有多深。

蔡風向車後的元勝望了一眼,呼道:「元勝打道回府了。」接著向仲吹煙眨了眨眼。

仲吹煙立刻會意,「駕」的一聲,馬車便奔行起來。

蔡風伸手一拉追上來的元勝,再回頭對長孫敬武笑道:「今天我可是沒什麼作為哦。」

長孫敬武一望蔡風的眼神,立刻會意,卻只好應道:「到時候再說吧。」

「蔡風,你什麼時候到的我府上?」車中的元葉媚驚訝無比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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