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第二章 刀道極限

山洞之中並沒有半點應聲,很死寂,似乎完全沒有生命的氣息,深不可測的感覺很強烈,在這種時刻,沉默所代表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可怕和緊張。

「黃海,我數十下,你再不出來,我便放火燒,用煙熏死你。」一個疤臉漢子吼道。

「哇,哇……」山洞中竟傳出一陣小孩子的啼哭之聲,在空曠的山林之中,對著那幾匹狗的「嗚嗚」聲,顯得格外突兀。

「哈哈……」幾個凶神般的漢子突然全都爆出一陣鬨笑,似乎這小孩子的哭聲極端地好笑。

「想不到這小雜種還沒有死,真是大出我們意料。黃海,你什麼時候也可以擠出奶水來啦?」那疤面漢子狂笑道,但便在剎那間,他竟笑不出來了。

笑不出來,是因為一個人,若幽靈般突然出現的人。

那是蔡傷,殺氣已經在印堂上凝成了一股毫光的蔡傷,讓人心寒的是蔡傷的眼睛,那兩道似有實而無形的目光,若一根根毒箭,深深地插入所有的人心中。

死亡的氣息從那被旌旗包裹的刀鞘中滲透出來,那是一種不能闡述的感覺,誰都不明白,那刀鞘中裝的到底是刀還是死神,還是什麼?從來沒有人想過刀是可以散發出這種氣勢的,也從來沒人想到過死神會裝在刀鞘中的,但那的的確確是一種接近死亡的氣息。

「蔡傷!」第一個發出驚恐呼吸的人便是那疤臉人,而其他人似乎也從一個迷茫的夢中醒轉,駭然而呼道:「你還沒有死?」

「爾朱宏,是爾朱榮派你來的?」蔡傷冷冷地向那疤臉人喝問道,同時向前逼進了一大步。

那被稱為爾朱宏的疤臉漢子失去了剛才的狂妄,變得有些驚慌地後退一步,壯膽似地喝道:「蔡傷,你開戰不力,損失我國這麼多的英雄兒郎,還有臉見國人?」

「哈哈……」蔡傷悲憤地一陣長笑,怒喝道:「天下任何人都可以說我,就是你爾朱家族說我,便是不可以,沒有你這群只知享受而不知國事自私自利的小人,便是梁人再多,也不會有如此結果。」

「你,你強詞奪理,我爾朱家族,國中每有戰事,輒獻私馬,兼備資糧,助裨而用,而你開戰不力,豈能怨人?」爾朱宏聲色俱厲地道,其他人立刻緊張起來。

「我問你,我家是不是你爾朱家所抄?」蔡傷猶抱著一絲希望問道,但言辭卻冷厲得可以凍僵什麼人的思想。

「這……這是大王的命令,開戰不力,禍及家族。」爾朱宏聲音有些結巴地道。

在魏國,誰人不知蔡傷的厲害,無論是朝廷,抑或是江湖,蔡傷的一柄瀝血刀已成了刀道的象徵,連北魏第一高手家族,爾朱世家也不得不畏懼三分。在北魏年輕高手之中,除爾朱榮之外,蔡傷幾無敵手,老一輩高手中能勝過蔡傷的人也不太多,當然一些老輩盛名已久,自然不會去找蔡傷麻煩,勝則傷和氣,敗則更不划算,因此蔡傷是在北朝流傳得最多的人物。爾朱榮則很少在江湖中露面,在爾朱世家中,爾朱榮被公認為最有前途的高手,卻只為爾朱家的事操勞,且江湖中敢去招惹爾朱家族的人幾乎沒有,連孝文帝拓跋元宏如此人物,都得對爾朱家族敬畏三分,何況普通山野之人?而蔡傷作為漢人的高手,其光芒早就讓那些鮮卑貴族嫉恨有加,這之中包括孤獨家族、爾朱家族和叔孫家族(北魏明帝建武三年,改北魏乙旃氏為叔孫氏,丘穆氏為穆氏,孤獨氏為劉氏,素和氏為和氏。而孝文帝在公元496年,也下詔改姓,孝文帝在詔書中,把鮮卑氏與漢文聯繫起來,宣稱「北人謂土為拓,後為跋,魏之先出於黃帝,以土德王,故為拓跋氏。夫土者,黃中之色,萬物之無也,宜改進元氏。」因此將拓跋氏改為元氏,後朝仍有以拓跋為姓氏之人)。

蔡傷臉上的雜氣一閃,雙目之中似乎可以噴射出灼人的火焰,口中卻平靜無比地道:「那你們便去死吧。」

「嗖、嗖!」兩聲弓弦的暴響,兩支勁箭若兩道魔幻幽靈,伴著兩聲慘叫,插入兩名小心戒備之人的心臟,準確度和力道驚人之極,卻是從樹林深處標出。

爾朱宏根本就沒想到在樹林之中仍隱藏有如此用箭的高手,他們一直防著洞中的黃海的攻擊,卻想不到會受到另外的高手襲擊,一時沒反應過來,便已經死於非命。

蔡傷的動作並不比那兩支箭慢多少,絕對不會慢多少。在那兩支箭射入兩人的心臟之時,他的刀已經在那八個人的面前亮起了一道美麗而凄艷的屏障,帶著狂烈而野性的勁氣,似要撕裂一切地卷向那所剩的八人。他根本就未曾想到這麼多人,若是連手起來,那種可怕的殺傷力和戰鬥力是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抵擋的,在他的心中唯有殺意和悲憤的力量驅使他出刀、攻擊,其他的一切並不重要。

這十個人全都是爾朱家族中的家將,無一不是好手,雖然蔡傷的武功已入頂級高手之流,但想將這八個人殺死,幾乎是完全不可能,更有可能反被這八個人送掉性命,但他必須出手,洞中還有他的家將黃海,或許還有他的兒子。

剛才他聽到了哭聲——小孩子的哭聲,那聲音之熟悉,他記得半年前,他小兒子出世之時,便是這麼洪亮的哭聲。他更擔心洞中黃海的安危,那是他近百家將中,最忠心而且武功是最好的,也是他的最好的朋友。

洞中的黃海並沒有任何聲息,也不知道是否還存活,孩子猶在哭,他看到了那延伸入洞中的血跡,那樣鮮艷和奪目,這難道便是黃海的鮮血?蔡傷無暇細想,因為他所面對的敵人,絕對頑強得可怕。不過,幸虧那兩支勁箭打亂了他們的陣腳,而蔡傷自一開始便以最兇猛的攻勢進攻,使他們一時完全無法組織還擊,不過還擊只不過是遲早的事,只等蔡傷那瘋狂的攻勢稍一緩和,便是反擊的時刻。

「嗖、嗖!」又是兩支幾乎同時射至的勁箭,依然那般兇猛和快捷,雖然在人影綽動之際,準頭仍不差分毫,但這一次所起到的效果並沒有第一次好,沒有人因箭而死,受傷絕對是免不了,在蔡傷那奇妙而殺意濃於水的刀勢之下,根本不可能以全力去對付那兩支勁箭。

那五隻野狼般可怕的黑狗在蔡傷進攻的剎那,全部從那五人的手中脫離,沒有誰會小看蔡傷,事實證明,任何小看蔡傷的人結果只會有一個,那便是死,而且死得很慘。因此,他們根本就不想牽著一隻狗與蔡傷對敵,狗一脫離五人的掌握,便若瘋狂一般向山洞中撲去,那裡似乎有著他們最可口的食物,誘惑著它們發瘋發狂。

「嗖、嗖!」兩匹野狼般的狗被釘在地上,只是發出兩聲短促的悲鳴,便不再存在任何聲息,那依然是在那樹林之中的可怕箭手所做的事。但那可怕的箭手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眾人的眼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野性和傲意,雖然胸口的衣服已經破裂,卻不失那份洒脫和悠然。

「嗖、嗖!」這是兩聲弩機的響聲,來自黑暗的洞中,那五隻野狼似的狗卻只剩下一匹可以活動,但卻似乎意識到什麼,而有些退縮,在洞口頓了一頓。

「嗚——」洞中傳出一聲犬吠,洞口一道灰黃的暗影一閃,竟衝出一匹高大的母狗,那是一隻並不比黑狗小的母狗,但那種兇猛和快捷竟似比那可怕兇悍的黑狗更可怕。

「嗚!」黑狗一憋,黃狗卻已經咬住了它的脖子,並被黃狗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和撲勢撞得身子一歪,險些撲倒,但黑狗也不甘示弱,後腿一拐,想甩開黃狗的撕咬,可是它失敗了。黃狗似乎很有戰鬥經驗,頭一陣亂擺,撕咬著黑狗的脖子不放。

黑狗一陣慘叫,脖子上竟被撕下一大塊血淋淋的肉,黑毛更是滿天飛舞。

黃狗得勢不饒人,在黑狗猶未曾從疼痛之中反應過來,又繼續撲上去攻擊那黑狗血流不止的傷處。

爾朱宏也是爾朱家族之中的一員,雖然不是直系,但其武功也很好,正是這次爾朱家族家將的領班人,這些人平日都是江湖中有名的好手,或為綠林中的好手,被爾朱家以重金相聘,或是在走投無路之時投奔入爾朱家族之中。(在北魏時期,地方豪強多養一些奇人異士,更有大量的奴隸。在北魏中期,鮮卑貴族對士的興趣愈來愈濃,他們紛紛「就耕良田,廣為產業」,加上拓跋氏入主中原初期,曾把大量良田闢為牧場,或闢為私家園林,民無田業現象十分突出,農民失去土地,四處飄流,或轉投豪族,成為蔭護人口,或聚集山澤,成為綠林好漢,而朝廷又對綠林好漢多以鎮壓,也便使綠林人物依附豪族的也非常多)是以他們更知道如何對付敵人,也深明狠的準則。

蔡傷的刀芒若天馬行空難以捉摸,但那種凌厲無比的殺氣卻在虛空之中交織成無數羅網,絕對可以將一個完整的人絞得支離破碎。

「鏗,鏗……」無數強烈的震蕩,蔡傷的刀勢之中出現了一些凝滯,他畢竟是人,而不是神,面對這八名強手,一人之力始終有限,雖然在彭連虎的配合之下,一開始便傷了三人,但他們並非完全失去了戰鬥能力。蔡傷的刀只使那人受傷而非失去戰鬥力,因此,蔡傷所面對的仍有六名強手,這是一股絕對不能夠低估的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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