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向下朝香巴拉前進 第一節 第一日

所有人的裝備都被防水塑料袋分裝成一小包一小包的送進地下河,隊員們也攀著水底繩纜越過了狹小的激流通道,張立和亞拉法師在地下河的源頭,通道的盡頭作接應。

「撲通」一聲,像一件貨物從高處跌落水中,卓木強巴站起身來,此次的水位和他們第一次邁入冥河相當,只是兩岸站滿了準備出發前往香巴拉的壯士和巾幗。張立一見到卓木強巴,馬上指著岸邊的一堆塑料袋道:「強巴少爺,這堆東西是你的。」

卓木強巴走上岸來,看了看燈光閃爍處,每個人都忙著將標了號的塑料口袋整理還原,他大聲道:「大家聽著,」指了指出水口的繩纜「最後兩個人進來後,這條繩子,將被拆卸,我們只能前進,而沒有退路,如今你們已經看到了這裡的環境,這是你們最後一次做決定了,不管你們做何種選擇,我卓木強巴,都衷心的感謝他,謝謝大家!」

結果不言而喻,所有的人都充滿期待地望著漆黑幽深的洞穴另一頭,鬥志昂揚地背上巨大的背包,整裝待發。當岳陽和胡楊隊長進入洞穴後,被水浸泡過的繩索被割成一節節的順流而下,卓木強巴心中一沉,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便切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繫,下一刻,他們將要去到一個看不到光明的地方,伴隨他們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隨著卓木強巴一聲:「出發。」兩行人沿著冥河的兩岸,面向茫茫黑暗,邁出了挑戰死神的第一步。

黑暗好似永遠沒有盡頭,洞穴的迴音無數倍放大了紛沓的腳步聲、呼吸聲、水滴聲,唯一聽不見的就是那條漆黑的冥河的流淌聲。這次進洞,比之卓木強巴和岳陽第一次下來時,水位又降低了不少,河岸明顯增寬,潛伏在河岸下的嶙峋怪石也露出猙獰,在無數頭燈照射下,光怪陸離的地下河奇景展露無遺,那些未見過的,每個人都在心裡驚呼,但無一人發出聲音,只是跟著大部隊默默走著,唯恐踏破了這神秘的寧靜。

張立等三人在前領路,卓木強巴一言不發,岳陽也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感覺,這水位越低,是否說明它的最低拐點即將到來,到時候,這水位,究竟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上漲?突然間將河道填滿么?

走了約兩個小時,終於抵達了那艘經過張立他們鑒定和試驗過的大船,雖然大家都有了心理準備,但在這死寂黑暗的地下空間,陡然見到這樣一艘大船,還是引來了陣陣驚呼,那些呼叫聲,被洞穴遠遠地傳開了去,最後變得好似鬼哭狼嚎。

此時的蛇形船,被一根粗大的繩纜拴在頭頂的岩柱上,靜靜漂浮在水中,高的一端昂首挺立,那奇異的造型,巨大的體積,古怪的表皮,無不令人驚奇。張立將手向牛皮船一指,道:「諸位,歡迎大家登陸方舟一號,開始我們的黑暗漂流之旅。」他按下開關,事先安裝在蛇形船上的三盞探照燈齊亮,照得黑暗的地下河一片通明,張立保留的蛇形船身體的靈動,只在某些地方裝置了部分現代電子裝備,此刻的蛇形船,可謂集古代智慧和現代科技與一身。

嚴勇二話不說,將沉重的背包扔上了船,接著自己也跳了進去,那船竟然晃也不晃,浮力之強,令人咂舌。

所有人都進入牛皮船後,張立解開繩纜道:「你們瞧,這艘船的設計很有特點,幾乎可以說就是為這洞穴航行設計的,它的船身狹長,幾乎超過了洞穴的最大寬度,而龍骨是採用了奇異的脊柱結構,這樣一來,在河道中這條船幾乎不可能打橫,也不可能倒退,而這種脊柱形龍骨,則使船身可以像蛇一樣靈活的扭曲前行,哪怕是普通小船無法轉彎的九十度直角,它也可以輕鬆地轉過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以說就是一條魚,能自如地在洞穴中遊動,而魚的鰭和尾,就是我們手中的槳,來吧,讓它動起來。」

船員分坐在船的兩側,背包就放在他們空出來的另一側,身穿救生衣,手握塑鋼槳,船頭有一盞強力探照燈,船尾有兩盞,確保每一位槳手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自己身旁和前方的狀況,掌燈的人分別是岳陽和塔西法師。第一次來過冥河的張立和卓木強巴就坐在岳陽身後,一來可以看清方向,二來可以提醒大家,卓木強巴輕聲令下,那龍骨之船如同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方新教授剛剛坐下就接到一個電話,電話另一頭那蒼老的聲音急促地問道:「老方,你給我們看的那些東西是從哪裡搞到的?」

方新教授道:「哦,是老彭啊,你是說那些鱗屑嗎?怎麼樣,查出什麼來了?難道說真的是動物屬性的東西?」

老彭在另一頭似乎很激動,道:「不可思議啊,雖然我們反覆推敲,反覆驗證,但是很明顯,這的確是屬於某種動物,雖然說和今天的動物皮毛有所不同,但的確屬於生物皮革,有角質層、基底層。」

方新教授道:「那是什麼生物?有線索嗎?」

老彭道:「沒有,只是這種表皮結構和我所知的大多數動物表皮不同,只是通過細胞結構來研究,能得到的線索太少,總之……總之感覺很奇怪,這種東西已經引起我的好奇了,如果有一小塊就好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聯繫到拿東西來的人?」

方新教授苦笑道:「是嗎?……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啊……」

剛一開始,船行速度很快,這一點讓卓木強巴倍感欣喜,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計算,他們估計的三天漂完冥河的計畫一定可以提前完成,但是,卓木強巴又同時有不祥的預感,在黑暗中,總是有什麼未知的危險在等著他們。所有船員都甩開了膀子干,這種在漆黑一片的環境中行船,並沒有帶給他們多少恐懼,反而感到有些刺激,畢竟是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下,劃著這樣的船。最激動要數張健、李宏等人,嚴勇、禇嚴等老探險隊員顯得比較持重。

果然,那種興奮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為了讓大家儘早對這條地下暗流有個清晰的認識,岳陽在徵求了卓木強巴的同意後,帶大家走了他們第一次來時走過的那條筆直河道。激流陡坡,一下子就讓所有人的神經繃緊,不過此時,蛇形船的優勢也顯現出來,被浸軟的船體,和可自由靈動的脊柱骨,使蛇形船牢牢貼附在河水表面。每一對肋骨和與之相連的脊骨將蛇形船分為一節一節的,坐在船上的人就好似坐過山車一樣,時而倏然向下,時而忽左忽右閃避著礁石,有時撞擊在洞穴邊壁或是石柱上,那充滿彈力的船體就像皮球一樣反彈開來,又撞向另外一邊,需要隊員齊心配合才能勉強控制住方向。

十幾分鐘的跌水河段通過之後,那些興高采烈的人再也歡呼不起來了,李宏和趙莊生抓著船舷的手有些發白,剛才兩次大的顛簸差點將他們掀下船去,其餘人人都被澆了一臉涼水,而參加過雅漂的禇嚴反而有些笑意,和雅漂比起來,這點程度的激流還是可以接受的。

但卓木強巴臉上孰無歡顏,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在黑暗中,還不知有多少這樣的河段,而他們至少得重複著這樣的過程,在黑暗裡堅持三天……三天啊!

拐過錐形平台後,卓木強巴對照著地圖,和岳陽商議著選擇了一條並非筆直的路線,這條路線似乎有些繞,但一路上標註的平台圖形卻是最多的,不知道為什麼,兩人都隱隱覺得,這樣更安全一些。

一開始船員就被分作了三組,每組六人,划船時三組輪流,各自負責十分鐘河段,這樣既能保證有足夠的休息時間,而且休息的人不住的談話還可以抵消對黑暗的恐懼情緒。只是遇到激流險灘時,就必須全員齊動手,然而隨著地下河水位的不住下降,激流險灘也越來越多,情況很不樂觀,到後來竟然足足有兩個小時,全是在激流險灘中渡過。漂完那最長的一段河道,岳陽臉色都有些發白,喃喃道:「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卓木強巴還是沉默不語,他知道,這依然僅僅是一個開始……

由於前面的河道將更淺,河水始終是向下涌去的,沒有河岸,想停船休息亦不可能,岳陽終於發現,只有地圖上標註的平台才是唯一可以拴船的地方,它們或突起,或有直立石柱,其餘地方,大多是一片平壁,要不然就在最危險的激流邊上,那些地方,就算看見了柱子,也是一晃而過,根本沒可能將船停住。

岳陽總算找到一處地圖上標註的停船點,將船停下來,大家吃飯休息,恢複力量。卓木強巴找禇嚴、呂競男、胡楊隊長、岳陽等幾人商議了一下,重新分配人手,在平和河段還是和前面一樣,分作三組划船,一旦遇到激流險灘,控制船的人數就增加到九人,必須保證另一半人有休息的時間,否則如果連續遇到多處激流段,所有船員體力都會無法承受。

在休息的時候,孟浩然一直沒吃東西,他說胃裡翻騰得厲害,吃不下,禇嚴道:「我早就告訴過你,能上山,莫下河,這漂流與攀山,是完全不同的感覺,現在知道厲害了吧,接受了特別訓練還這樣。」

孟浩然道:「在水裡和在車裡還是有些不同的,現在我腳下踩的地板都是軟的,而且這船一直都是向下墜,我現在都還感覺到我的那些內臟都在向下墜,訓練的時候卻是一上一下的。」休息了片刻,他也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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