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揚眉箭出鞘 第628章 上門

太陽就要落山了,天色也快要黑下來。

杜恆霜用盡了力氣,才將自己從蕭士及的唇邊移走。

「天快黑了,要關城門了。」杜恆霜往後退了一步。

蕭士及看了看杜恆霜,又低下頭親吻她光潔的額頭,不帶任何綺念、慾望,只是單純安撫地吻了下去。

杜恆霜別過頭,低聲道:「走吧,我想回家。」

蕭士及「嗯」了一聲,轉過身,背著杜恆霜,一步步走下山。

他的馬還在山下的草叢裡悠閑地吃草。

蕭士及帶著杜恆霜上馬,一路狂奔,終於在關城門之前進了城。

回到杜家老宅,蕭士及依依不捨,杜恆霜卻轉頭不去看他,一個人來到角門,叫開門走了進去。

角門在蕭士及面前關上。

蕭士及笑了笑,轉身上馬,回自己家去了。

歐養娘和知數正在內院焦急等候,一聽夫人回來了,忙迎上來。

杜恆霜走到院子里,看了看這裡的屋子,還有些遲疑。

說實話,她對這個杜家老宅並不熟悉。她在長安,住過京兆尹府,住過蕭家老宅,也住過柱國侯府,就是這個杜家老宅,一直只是她用來歇腳的地方。

如今卻成了她的家。

世事真是奇妙。

杜恆霜也笑了笑,走進自己的屋子。

「夫人,要不要擺晚食?」知數忙問道。

歐養娘也道:「孩子們都吃過了,現下正在洗澡呢。」

杜恆霜點點頭,她也累死了:「擺晚食吧,吃完我也要沐浴。」

杜恆霜吃完晚食,就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

躺到床上,她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完全沒有時間傷春悲秋。

人在極度疲累的時候,只有床鋪和枕頭才是一生所愛。

這之後,蕭士及顧念著杜恆霜他們剛回長安,有許多事情要做,也沒有逼得太緊,只是隔三差五過來看一看,帶著平哥兒和安姐兒出去逛逛。

陽哥兒太小,不能一起帶出去,把他急得,每次看見蕭士及帶哥哥姐姐出去就要大哭一場,後來杜恆霜沒法子,只好跟蕭士及說清楚,讓他來的時候,先送個信,她先把陽哥兒帶到別處,不讓他看見蕭士及帶平哥兒和安姐兒離開就行了。

蕭士及應了,就派蕭義每次過來送信,順便看看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蕭義是蕭家的大總管,讓他來跑腿送信,這肯定是別有所圖的。

杜恆霜當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蕭義,也不許家裡人跟蕭義有太多聯繫。

蕭義就跟蕭士及抱怨:「夫人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怎麼捂都捂不熱……」

蕭士及罵他:「不過是送個信,你還想怎樣?難道讓她馬上倒履相迎?!——你這傢伙比我想得還美呢……」

蕭義嘿嘿一笑,繼續當兩人中間的跑腿。

杜恆霜一邊忙著置辦年貨,一邊向宮裡遞帖子,要向永昌帝謝恩,當然,言下之意,就是要領秦國夫人的儀仗。

永昌帝聽說杜恆霜回到長安了,還是有些生氣,就故意壓著她的帖子,拖著不辦。

杜恆霜等了一個多月,都進臘月了,宮裡還是沒有消息,她有些坐不住了,就給德妃娘娘遞了帖子,要求見尹德妃。

尹德妃倒是很快讓她進宮。

兩人久未謀面,再次相見,都有些感慨。

尹德妃如今又恢複了獨寵的日子,不過她還是沒有身孕,不免有些鬱鬱寡歡。

穆貴妃挺著大肚子,在宮裡氣焰日盛。因她有孕,她的娘家也被起複了,她庶出的大哥做了侯爺,特意把穆貴妃的娘親,也就是老穆侯的大夫人接了回來。大夫人史氏本是被她哥哥贖回來的,但是現在她的庶子做了侯爺,這庶子還是她一手帶大的,當然她是名正言順回穆侯府做老封君的。

穆侯府是尹德妃的死對頭,現在卻眼睜睜看著對方又東山再起,不說杜恆霜,就連尹德妃都鬱悶得不得了。

當然,現在兩人經了男人的挫磨,漸漸城府日深,在對方面前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坦誠地說過話了。

杜恆霜就勸尹德妃:「娘娘別急,只要穆貴妃能有孕,娘娘比她年輕,身子更好,一定也是能懷上的。」

尹德妃愁道:「話不能這麼說。在宮裡這麼些年,就她一個人有孕,這是完完全全的福氣,是別人求不來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不如這樣,我讓我妹妹來給娘娘診診脈,看看能用什麼補補身子,說不定機會大一些。」杜恆霜說完,就試探著問道:「我這一次蒙陛下盛情,封了秦國夫人,我特意給陛下上了謝恩的陳表,這都一個月了,陛下好像還是沒有迴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見到我的陳表了。」

尹德妃對這事略有耳聞,就含蓄地道:「陛下最近心情不好,想是耽擱了,秦國夫人不用擔心,嶺南大都督封裴敦前些日子剛來長安,也送了帖子進宮,陛下說,要封一起封,到時候夫人大概會和嶺南大都督的家眷一起受封吧。」

杜恆霜一愣,不知道尹德妃為何會特意說起嶺南大都督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尹德妃提起這個人,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

「嶺南大都督封裴敦?這人倒是很少聽說。」杜恆霜笑道:「他的家眷是要封誥命嗎?」

「是啊,他是去年才歸順大齊的,夫人還沒有封誥呢。不過,他也是厲害,這一次,連他二房都要請封。」說著,尹德妃意味深長地看了杜恆霜一眼。

「二房?」杜恆霜失笑,點頭道:「好像一般只有兒子出息了,才給自己做偏房的生母請封吧?還要在封了嫡母之後,才能請封生母,這大都督倒是對這二房情深意重,不知這二房是何方神聖?」

尹德妃掩袖笑道:「說起來,也是你我的熟人,更是貴妃娘娘的親戚呢……」

杜恆霜的腦子裡咯噔一聲,頓時想起了一個人:「你是說,穆夜來?」

「正是。」尹德妃滿臉笑容:「陛下昨兒還親口對我說,這穆夜來出身昭穆九姓,如今娘家又是侯爵,她卻屈居做妾,真是可惜了呢,還說要好好抬舉她,彌補一下她。」

杜恆霜一邊跟著笑,一邊琢磨要如何應對。

其實穆夜來只要不跟蕭士及糾纏在一起,杜恆霜對她還真沒什麼想法,更談不上要將她除之而後快。在她看來,她跟穆夜來唯一的矛盾,就是蕭士及。

現在穆夜來都做了別人的二房,再加上杜恆霜當年也對穆夜來下過狠手,所以這時候聽到穆夜來重回長安的消息,她並沒有多少不安和憤恨。

不過,她知道尹德妃對穆夜來,甚至整個穆侯府的人都沒有好感。因為她當初就是在初選的時候,被穆貴妃趕出去的,後來出宮之後,穆侯府繼續緊追不放,要除她而後快,若不是杜恆霜相救,尹德妃真不知道自己會落到什麼地方,更不會像這樣高高在上做娘娘了。

所以杜恆霜也不能在尹德妃面前露出自己不以為然的想法,就很是詫異地道:「居然是她?!可是,太子……太子殿下不是曾經說要把賜給蕭士及做二房嗎?怎地做了嶺南大都督的二房?」

尹德妃知道杜恆霜是因這件事自求下堂的,就嗤笑一聲,道:「這還不明白?不就是嫌棄蕭蔘將那時候被貶了官,大失所望了唄……」

杜恆霜自求下堂的時候,蕭士及的位置已經岌岌可危。再加上蕭士及拒絕接旨並嫡,也拒絕了太子的提議,不肯納穆夜來做二房,才使得永昌帝和太子勃然大怒,將他貶為不入流的城門官兒。

杜恆霜想起這一段風波,嘆息著搖搖頭:「都是陰差陽錯,怪不了別人。不過,她如今嫁了人,看上去封大都督對她也不錯,好好過日子就得了,不要再出來禍害別人就好。」

尹德妃冷笑一聲,道:「她若是知道好歹,也算是個明白人。可是她昨兒進宮,見她姐姐貴妃娘娘,兩人就把別人都趕走了,姐妹倆唧唧歪歪不知道在說什麼好事兒呢。見了我,就跟烏眼雞一樣,恨不得生吃了我!」

杜恆霜體諒尹德妃一個人在宮裡不容易,笑著勸她道:「娘娘別理那糊塗人。說句不好聽的話,她要哈不知收斂,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娘娘被在那種人身上費心。」

尹德妃卻耿耿於懷,犯了左性,咬牙低聲道:「秦國夫人,我就給您交給底兒,我知道您也跟穆夜來有仇,不如咱們……」對杜恆霜做了個手勢。

杜恆霜眼下只有她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不敢如同以前一樣莽撞行事,忙按住尹德妃的手,低聲道:「娘娘,小心隔牆有耳。再說,她是外臣的妾室,以後進宮的機會不多。娘娘有不高興,可以跟毅親王妃說一聲,毅親王妃比我有本事,定能幫娘娘出口氣。」

不過說起毅親王妃慕容蘭舟,尹德妃帶著幾分艷羨的口氣道:「你還不知道吧?毅親王妃又有身孕了,毅親王寶貝得不得了,天天在家安胎呢。」

杜恆霜一喜,笑著道:「那真要去恭喜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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