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揚眉箭出鞘 第616章 升遷

「得饒人處且饒人」這種話居然能從蕭士及這種人嘴裡說出來,杜恆霜十分意外。她瞥了蕭士及一眼,頓了頓,對夏侯家的人說:「既然你們道歉,我暫且信你們一次。至於我兒子在夏侯氏的家學被欺侮一事,我等著小王爺給我個解釋。另外,你們不要聽風就是雨,我感念夏侯老夫人和小王爺的恩德,讓我兒子和女兒在夏侯氏的家學借讀了一陣子,並沒有打算讓他們一直待在那裡。」

她這樣一說,夏侯氏的很多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人家現在表明了高攀不上,他們再鬧,就有些小肚雞腸了。

「秦國夫人大人有大量,我們這就回去,不給您再添麻煩。」夏侯氏的人也很乾脆,三三兩兩過來行禮,然後從地上將剛才被打得不能動彈的族人架起來,轉身就走。

杜恆霜沒有做聲,也沒有還禮,看著他們漸漸離開了杜家的大宅門口。

劉老伯也帶著庶族的人過來行禮,再三表示:「秦國夫人,您不必怕他們。他們再敢這樣,我們庶族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杜恆霜笑著福了一福:「多謝各位街坊鄰居拔刀相助。等過些日子消停了,我請各位進來喝杯水酒。」

劉老伯笑呵呵地應了,也帶著自己人回去了。

大宅前面的人漸漸散了,只留下蕭士及和杜恆霜兩人站在那裡。

兩人靜靜地並肩站在那裡,都沒有說話。

杜家的下人在後面看著這幅情形,都有些好奇。

他們都聽見了蕭士及剛才說的話。

從長安跟來的下人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誰,那些剛從定州買的下人卻是第一次見到自家主人的「前夫」,不約而同目光炯炯地看著蕭士及和杜恆霜的背影。

一陣風吹過,杜宅院牆邊上的幾棵大樹的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響。

蕭士及轉頭看了看,道:「我等下給你把院牆邊的樹都砍掉再走。」

院牆邊樹多的話,很容易招賊。

杜恆霜只命人砍了後院院牆邊上的樹,前院這邊的還沒有顧及到。

「不必了。我家下人不少,等下讓他們動手就行了。」杜恆霜搖搖頭,轉身道:「天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天黑就要關城門,蕭士及就出不去了。

蕭士及側過身子,看著杜恆霜線條分明的側臉,淡淡地道:「我昨晚上就來了。」

杜恆霜腳步一滯,心裡漏跳幾拍。她斜睨蕭士及一眼,暗忖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士及沒讓她繼續猜下去,有些酸溜溜地道:「夏侯小王爺真是大手筆,水晶霜華燈籠掛滿一條街。」

杜恆霜挑高的眉毛漸漸放平:「是不錯,很漂亮,我喜歡。」毫不留情一刀紮下去。

蕭士及苦笑,轉過來看著杜恆霜道:「……你最能耐就是往我心窩子里扎刀。」

「彼此彼此。」杜恆霜淡淡地道,她很不願意跟蕭士及再提他們之間的事,連忙轉移話題道:「蕭大爺既然來了,不去見見三個孩子?」

蕭士及默然半晌,抬頭看見大門台階上杜家下人們興奮的臉,窒了窒,低聲道:「他們都還好嗎?」

「不太好。我這個做娘的沒有好好護著他們,是我的錯,我會想法彌補的。」杜恆霜的眸色頓時黯淡下來。今天的事,對她的打擊,不比她跟蕭士及和離的打擊小。

和蕭士及分崩離析,她還能告訴自己,是蕭士及不地道,不尊重她,不把她放在眼裡,甚至移情別戀,才讓他們兩人走到今天這一步。

那時候,她深信自己沒有錯,只是所託非人。

可是今天,兩個孩子在夏侯氏的家學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她卻在最後矛盾爆發的時候才發現出了問題。

之前的那些日子,她都做什麼去了呢?她是孩子的親娘啊,孩子們居然能把自己的情緒在她這個做娘的面前掩飾下來,難道她這個做娘不該好好反省反省?

她是不是其實跟蕭士及一樣,犯了同樣的錯誤,都以為自己是為對方好,所以可以不顧對方的意願,為對方做出一切安排。

她對三個孩子,是不是就如同蕭士及對她一樣?

杜恆霜的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半垂了頭,十分內疚。

蕭士及一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又有些鑽牛角尖了。她總是想事事盡全力做到最好,可是很多時候,她都是過猶不及……

不過到了現在地步,蕭士及一點都不想責怪她,因為在她身上,他也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你無須自責過甚。其實這種打擊,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成長。與其責怪你沒有照顧好孩子,我更欣慰你沒有把他們保護得密不透風,而是讓他們有機會見識到這個世間殘酷的一面。不是每個人都會對他們甜言蜜語,也會有口蜜腹劍、爾虞我詐。」蕭士及寬慰杜恆霜:「不被欺負過的孩子,簡直都不能說自己曾經是個孩子。就連宮裡的皇子、公主,也曾經有過憋屈的時候。重要是好好引導他們,當遇到委屈欺侮的時候,他們要如何面對。」

杜恆霜很是意外,眯著眼睛打量了蕭士及半晌:「你好像很懂這些?你真的不怪我?」

「不是我懂,而是我小時候,也曾經是這樣過來的。當年你們一家回了洛陽,我們家在長安,我娘生了病,沒法照顧家裡,我是長子,一家大小所有人都指著我出去找吃的。——我吃過的苦,雖然不想我的孩子也跟著吃一遍,但是如果有機會讓他們見識見識,我覺得是好事,不是壞事。」對於蕭士及來說,他希望自己的兒子是能夠經受挫折的男子漢,不是一遇到委屈就回家哭著找娘親的軟蛋。

想到那個時候,杜恆霜堅強的外殼有一絲觸動。

「平哥兒不是軟蛋。他自己在外面解決那些欺侮他、羞辱他的同窗,從來沒有跟我說訴過苦。今兒是那些人太過份了,他的衣裳都被扯破了,他擔心我看見生氣,才偷偷跑回來換衣裳,結果被我發現了。而且,對方家裡也不是善茬……」杜恆霜就簡短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蕭士及只看見後面的情形,並不知道前面在杜家外院里鬧的那一出。

「我說怎會有人讓我兒子償命,原來是被某人拿來做了替罪羊了。」蕭士及冷笑一聲:「是剛才那個背著孩子的那家人?」

瞿娘子他們帶著孩子出去的時候,蕭士及看見了,他只知道這大概就是跟平哥兒發生矛盾的夏侯家的人,並不知道還有「誣陷栽贓」一說。

杜恆霜點點頭:「就是他們。瞿娘子也許不是有心,但是一時失手,馬上就想到用平哥兒做替罪羊,只能說,有人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蕭士及冷笑一聲:「那孩子竟敢欺侮平哥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活該他有這樣的後娘。」

杜恆霜無語,半晌道:「那也是因為他沒有親娘在旁邊,才長成這個樣子。」說著,又趁機道:「你看,有後娘就有後爹,你還是放心把孩子放在我這裡養大。以後你再娶妻,就好好跟你的新妻過日子,不用因為我們的孩子,跟你的新妻不開心。她也會給你生孩子,以後有的是孩子叫你爹,你就不要來跟我爭這三個孩子了。」言辭處處,還是擔心蕭士及來定州,是想把孩子帶走的。

畢竟三個孩子依然姓蕭,她是跟蕭士及和離,但是孩子卻沒法改成跟她姓,蕭士及不鬆口,她永遠不可能把孩子帶走,所以在這件事上,她還是感激蕭士及沒有如同以前說的一樣,非要拿孩子威脅她。

蕭士及哭笑不得地看著杜恆霜,悶聲道:「我娶誰,不勞你操心。」

「我不是操心。我是擔心你來要孩子。」杜恆霜索性直說:「我也希望你能跟你以後的新妻把這話挑明,不要再竭竭嗷嗷來煩我們。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蕭士及凝視著杜恆霜:「那如果你再改嫁,難道也帶著我的孩子們一起改嫁?讓他們叫別人做爹?」

「當然不會。就算我改嫁,他們也不會叫別人爹,這你可以放心。」杜恆霜警醒自己,不能再如同以前一樣不撞南牆不回頭,她有孩子呢,等撞了南牆就晚了……

杜家大門台階上的那幫子下人聽了這些話,簡直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一個跟錢伯熟悉的下人在背後捅捅他,問道:「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錢伯面無表情地道:「崩管唱哪一出,都跟你小子無關……給我閉嘴!」訓完下人,錢伯卻揚聲道:「夫人,天色不早了。」

杜恆霜回頭看了一眼:「你們先回去,今兒的事都做完了?」

下人們頓時作鳥獸散,趕回去做活去了。

「你要進去看看他們嗎?」杜恆霜遲疑著問道。

蕭士及正要開口,從他身後又傳來齊月仙的聲音。

「蕭兄,昨夜分手之後,你就不見蹤影,真是讓小妹好找!」齊月仙還是一身男裝,不過嬌美靚麗的面容,清脆悅耳的嗓音,讓人一見就知道是個女人。

杜恆霜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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