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妾發初覆額 第101章 帷幕

歐養娘說完,垂了眸仔細打量杜恆霜。

杜恆霜還在沒事人一樣笑著,一絲紅暈卻不知不覺中從兩頰延伸到耳後。珠貝一樣小巧精緻的耳垂在夜燈下越發瑩潤。眼裡有一些羞臊,更多的卻是恐慌和畏懼。

歐養娘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杜恆霜可以說是歐養娘一手帶大的,早就把她當親生女兒帶。她這個大小姐,從小聰明伶俐,學什麼都不用教第二遍,自己又努力,待人和煦熱忱,但分寸又拿捏的極好,不會過分善良,讓人覺得軟弱,也不一天到晚板著臉做高高在上狀。

女紅、廚藝、下人、家事,乃至外面的鋪子田莊生意,她不僅能上手,而且打理得頭頭是道。

可是歐養娘能教的再多,有一樣沒法教,就是夫妻之間的床幃之事。大家閨秀,這種事家裡人向來只是點到為止,不會沒臉沒皮跑到花街柳巷跟那些操皮肉生涯的花娘學招式。

歐養娘也很為難。

男人啊,就是有些賤性。身為原配正室,在那事兒上太能耐,他嫌你不幹凈。別說破不破身這種話,是男人都知道有很多種不破身,但是依然讓你不幹凈的法子。床事上太能耐的女子,男人不生疑的除非是傻子。

可是要一點都不能耐,須得男人杵一杵才動一動,他又嫌你木頭,不解風情。寧願出去眠花宿柳,或者在家跟丫鬟打情罵俏,髒的臭的都往房裡拉。

不過蕭士及和自家大小姐青梅竹馬,一直呵護備至,應該不會跟那些沒品的男人一樣吧?

歐養娘低聲問道:「可是他嫌棄你……不伶俐?」

杜恆霜臉紅得如蒙了一塊大紅布,囁嚅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歐養娘更加著急。

她是過來人。若是夫妻床幃失和,可是大忌。以後要過一輩子的,若是真的在這上頭不合男人的意,這輩子算是毀了。

「霜兒,你仔細跟養娘說,他昨兒到底對你如何?」

歐養娘臉色都變了,聲音里透著嚴氣。

杜恆霜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抬頭問道:「養娘,不說行嗎?」

「不行。」歐養娘攬著杜恆霜的頭在胸口摩挲:「這是大事,可不能囫圇過去。」

杜恆霜將腦袋在歐養娘懷裡蹭了蹭,聞著那股讓她熟悉又安心的味道,終於低低地道:「他對我極好,就是我有些受不住。」說著在歐養娘懷裡抖了抖。

平日里看著大哥哥一樣寬厚大度的爺們兒,一放下帳幔帘子,就跟那狼似的,恨不得將你拆解入腹。

杜恆霜在歐養娘懷裡輕輕打了個寒戰。

原來是這樣。

歐養娘輕笑。小夫妻恩愛,當然是好事,便含糊其辭打馬虎眼兒,笑容滿面地撫弄杜恆霜的薄背:「都是女人,這一關總是要過的。沒啥受不住的。就當針扎一下,眨眼就過去了。」

杜恆霜見養娘輕描淡寫,有些急了,紅著臉不依地推搡歐養娘:「哪有眨眼就過去?……他一直扎一直扎……」

昨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杜恆霜也是做好準備,知道是女人都逃不過這一關。

第一次,蕭士及把她弄暈過去,後來完事了,以為這一關終於過了。結果半夜蕭士及又爬上來,架著腿又做了一次。第二次比第一次更持久。杜恆霜咬牙死忍,才熬了過去。然後到今天天快亮,蕭士及到了平日慣常練功的時候,也醒了。他扭頭看著杜恆霜睡在自己身邊,忍不住來了第三次。

就是這第三次,讓杜恆霜生生怕了他。那樣長大的行貨,擠擠擦擦勉力塞進去。每抽動一次,就像在她那兒撒了把砂子兒,摩來蹭去,疼得她倒抽氣。最後是實在受不了,終於開口求饒。不料越求饒,蕭士及越來勁兒,把她整個人疊起來擺弄。小房子一樣的拔步床地動山搖,差一點散架。杜恆霜最後是哭著在蕭士及懷裡完事的。

這些事又不好說得太仔細,杜恆霜臉皮薄,揀要緊的地方說了幾句。

歐養娘沒聽明白,低聲問:「怎麼受不住?難道我們看錯了蕭大爺,他竟是個不成器的紈絝?」歐養娘知道有一等紈絝子弟,最願在床上作踐女人,直讓痛得你死去活來,還沒法對外人張口。

歐養娘這樣說蕭士及,杜恆霜又不樂意了,擰著手指頭絞成一股繩兒,細聲細氣地道:「及哥哥不是那樣的人,養娘不要這樣說他。」

「好,好,好,養娘不說就是。只要他沒有窮折騰你,養娘就放心了。——想是他從來沒有那事兒,又極疼你,年輕人火氣壯,哪裡忍得住?我問你,你若伺候不了他,你可願意讓知節、知禮去伺候他?」歐養娘故意覷著眼睛擠兌杜恆霜。知節、知禮,是杜恆霜娘家給她預備的通房丫鬟。

杜恆霜捏了捏拳頭,腦袋搖得如同潑郎鼓:「不要,當然不要。」

「那不就得了?你既然不想別人近你男人的身,就打疊精神好好跟他過吧。橫豎就新婚這幾天,忍忍也就過去了。男人都這樣,過兩天火氣煺了就好了。再說,這還不算什麼,以後生孩子才是真痛呢……」歐養娘笑著起身,將膩在她懷裡的杜恆霜拽了起來。

「生孩子更痛?」杜恆霜一隻手抓緊了自己的衣襟,心裡怦怦亂跳,氣短神虛快要暈過去了。

果然做女人不容易么?

歐養娘憐惜地將杜恆霜的額發捋了上去,重又給她整了整瓜頭簪。——做女人當然不容易,才十五歲嫩蕊一樣的小姑娘,轉眼就要伺候男人、婆母、打理家事,再過一年,說不定就要生兒育女了。

「回房去吧。我去屋裡給你送葯過來。讓知畫服侍你上藥。」歐養娘說著,一打東次間的帘子,看見蕭士及一臉尷尬地站在門口。

「養娘。」蕭士及對歐養娘行禮。

歐養娘側身避開,對蕭士及隱諱地提醒:「姑爺,我們小姐身子弱,還望姑爺憐惜則個。現在已經成了親,一撬挖不成井,一口吃不了胖子,還是來日方長的好。」

蕭士及耳力靈敏,又在門口等了半天,早聽得清清楚楚,心裡對自己昨夜的放縱也不無懊惱,忙點頭如搗蒜:「讓養娘費心了。她身子不好,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說著對杜恆霜伸出手:「霜兒,咱們回房去。下午我抽空出去了一趟,給你去買了些葯回來讓你泡浴,郎中說對身子有好處。」

歐養娘這才放心,握著杜恆霜的手送到蕭士及手上,將小兩口送回房裡。

杜恆霜的手心裡攛著汗,握在蕭士及手裡微微有些顫抖。一邊咬著下唇,一直深深的低著頭。

蕭士及的大手溫暖寬厚,掌心有厚厚的硬繭,讓杜恆霜又很是窩心。

如果他們只用一直牽著手,該有多好……

杜恆霜在心裡悄悄感嘆。可惜男人不只要牽手……

回到屋裡,內室只有他們兩人。

蕭士及徑直拉著杜恆霜來到裡面的浴房。

青玉澡盆里,已經裝了滿滿一盆熱水,水裡飄散出一股藥味兒,還有些花香,混雜在一起。

「我給你放好水了,你去泡一泡。昨兒是我孟浪了,你別生氣,我今兒不碰你。」蕭士及緊張地看著杜恆霜的眼睛,生怕她一扭身就不理他了。

杜恆霜嗯了一聲,抓著蕭士及的腰帶:「我今兒身上不舒服,不能……不能……伺候你,但是你也不許去找別人。等我明兒身上好了,我自然……自然讓你如意。」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幸好蕭士及耳力靈敏,不然一個字都聽不見。

蕭士及極力抿唇,想擺出不以為然的樣子,嘴角卻控制不住地往上翹起。

「你出去,讓知畫進來服侍我。」杜恆霜將蕭士及推了出去,喚知畫進來。

知畫剛從歐養娘屋裡出來,拿著一個小小的楠木雕花的盒子,鬼鬼祟祟地走進來。

看見知畫的樣兒,杜恆霜好笑:「你這是怎麼啦?」

知畫把手裡捂著的小盒子打開給杜恆霜看。

紅色的剪絨里子上,是一個巴掌大的白瓷盒,盒旁放著一根三寸長的小玉棍,玉質細膩溫潤,細細長長,兩端卻是圓圓的磨去了稜角。

「這是做什麼的?」杜恆霜好奇地打開白瓷盒蓋,裡面是一盒綠瑩瑩肉凍一樣的東西。

知畫湊在杜恆霜耳邊,這樣那樣地說了一通。

杜恆霜才知道那是一盒內造葯,是臨出嫁的時候,自己的娘親專門給歐養娘帶上的。本來以為不一定用的上,就沒有跟杜恆霜說,擔心嚇著她。不料新婚第二夜就要用上了。而那細細長長的小玉棍,原來是給她上藥用的。

杜恆霜也沒好意思起來,訕訕地道:「就放一邊吧。我先去泡浴。」

知畫忙幫杜恆霜寬衣,扶著她坐入青玉澡盆。

裡面的葯澡水泡得正好,藥力完全散發開來,烘得杜恆霜全身舒坦,身上的不適漸漸好轉。她將頭枕在青玉澡盆的一端,知畫在她背後輕輕拿著瓜瓤給她搓背,居然這樣睡了過去。

還是蕭士及走了進來,打手勢讓知畫不要做聲,自己彎腰將杜恆霜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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