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夜又道：「算你們狠，再讓一步，叫獅子頭也行。」
這次連寶姑娘第一次開聲道：「就虎頭吧，虎頭兒，記住你爹爹的話，這就是你的際遇。」
「哦，寶娘既如此說，虎頭兒聽寶娘的就是了。」虎頭乖乖的道。其實他看起來還是很隨和的，大多時候很像萌化後的張夜。
就連聽寶姑娘的話這種優良傳統，虎頭也繼承了，從下意識里就不會懷疑寶姑娘。
隨即，小東西說了句讓人驚異的話，虎頭道：「娘，你教虎頭讀書習字吧，虎頭兒有很強的求知慾呢。」
「混蛋小子。」張夜拍案而起：「叫你虎頭，就是希望你像我一樣的衝鋒陷陣，整天和娘們攪和一起成什麼事，明天開始，我教你戰鬥。」
「不要，虎頭兒沒有遠大的夢想，我只想跟著媽媽讀書，跟著爹爹觀雪。不要打打殺殺啦。」小虎頭說道。
張夜聽得楞了，曾幾何時，自己在底層掙扎的時候，不也是這樣說的嗎，不也這樣把紫衣氣得險些死去了嗎？
想著，張夜是第一次心疼兒子了，不等他娘求情，張夜容色稍緩道：「虎頭既如此想，我不強求，人各有志。你的選擇，你喜歡就好。」
「虎頭兒謝過爹爹。」小虎頭乖乖的說道。
張夜道：「你娘不能教你讀書。從明天起，你找你寶娘學習，讓寶娘給你講故事，講光怪陸離的九境天下。跟著寶娘下棋，知道了嗎？」
「虎頭兒喜歡聽故事，喜歡下棋。」他跳來跳去的拍手叫好。雖然他也不大知道棋是什麼。
寶姑娘心裡一驚，感慨相公畢竟是大際遇之人，冥冥之中有定數，這種讓步，完全符合了虎頭的路線。
「虎頭自己出去玩吧，別離開寢宮範圍。」寶姑娘吩咐道。
小虎頭離開之後，張夜好奇的道：「寶姑娘你想說什麼？你覺得讓他讀書習字不好嗎？」
寶姑娘道：「不，很好。他必須讀書習字。」
「必須？」北燕姬也好奇了。
寶姑娘道：「觀天鏡位列九品法寶，已是神物。而根據觀天鏡的特點和用途，他不是為戰鬥而生的，他需要的是知識，是九境天下的山川，地貌，人文，地理，氣候。這樣他最終才能成熟，變為無所不知的觀天鏡。而現在，他雖有特殊能力，能夠無視時間空間法則，獲知很多東西，但有個問題，他獲知了，但他是小孩子，什麼也不懂，他甚至不知道怎麼表達。」
張夜和北燕姬對視一眼，點點頭，還是寶姑娘心細，這樣一解釋，非常合理。比如讓虎頭觀察某個地點的飛劍傳書，可他小子連飛劍是什麼都不知道，如何能解答呢？
寶姑娘繼續道：「以前的觀天鏡，雖然因為特別原因，器靈沉睡了，但至少還是經歷豐富的七品法寶。而現在他轉世成功，就只是恢複了能力，卻抹去了一切精神印記和認知。」
張夜點頭認可，這個紫衣也曾經說過，一但轉世，前世的所有認知和精神軌跡就消失了。此點上，有仙根的人也不例外，何況觀天鏡。
經過這樣一解釋就通了，對於虎頭，的確是跟著寶姑娘聽故事，學習，下棋布局等等，比學習戰鬥更重要。
「好好好。」張夜大聲叫好，「寶姑娘教他，我就放心了。」
寶姑娘笑道：「是相公好，你看似顛三倒四，嚴厲不苟，可畢竟心疼兒子，然後交給我，符合了天數。這就是你有際遇的原因。」
「一家三口」聊天正高興，聽到外院傳來喧鬧之聲。
三人好奇的走出來看，只見外院中，有一面摩天大鏡立放著，有幾個內族的女眷圍觀，她們在照鏡子，有的歡喜，有的則是嘴巴氣歪了。
過去看了一下，原來是虎頭在頑皮，逗這些女眷，虎頭故意使壞，彷彿「哈哈鏡」似的，從鏡子里呈現出了那些女眷的各種形態。明明很苗條的美女，虎頭以鏡子顯示出大胖子。
趕在張夜叫罵前，北燕姬趕緊道：「虎頭兒，不許胡鬧，否則你爹生氣了。」
呼嚕——鏡子就消失了，虎頭又跑跑跳跳的去處去玩了。
張夜嘆了口氣，既然北燕姬提前說出來了，也就不好意思罵人了。
也不知道心態是怎麼轉變的，張夜有些無語，第一次領悟了慈母多敗兒這句世俗之話什麼意思了。
北燕姬心裡太牽掛虎頭了，就不理會張夜和寶姑娘，追著虎頭兒去了。
剩下寶姑娘和張夜對視片刻，寶姑娘知道他想什麼，微笑道：「相公別多想，我知道你心疼我，想我也生還小孩。可惜現在不能，但將來會，將來我給你生的東西，會是相公一生之最大奧秘，能讓你獨步仙凡兩界，無懼任何人任何法寶。」
這些東西太過遙遠了，張夜不太在意。到目前為止，傾盡自己半生修為，才把寶姑娘餵養到了心裡有三個魔芽，能單獨施展道藏九如真言之三言。
而宇宙規律，越往上的東西越厚重，就越難突破，真不知道，寶姑娘的神通什麼時候才能大成了。
仰頭看著空中的雪花飛舞，張夜沉默不語。
雪又開始大了，珈藍的經年飛雪，僅僅是在虎頭出生的時候，停了那麼一下。
任何東西，根在世間，卻會反應在天象之上，虎頭位列九品，已經是非常神奇，就能暫時打斷珈藍的萬年飛雪。如果造化再大一步，位列十品的東西出世或者轉世，有可能就能讓往後的嚴酷氣候變得暖和一些。
如果是無限接近仙器的十二品法寶轉世，就能扭轉乾坤，停止珈藍的惡劣氣候。
這些都是天地給出的預示，就如同當年，落入凡界後，十二品的無雙城被太玄祖師破去修為，也引發了天像，帶來了珈藍的萬年冰封。
「寶姑娘。」張夜想起一事道，「我還不知道龍蘭的贈言是什麼意思？」
寶姑娘道：「當時不能告訴相公，現在能了。龍蘭看破了極北之秘，提前獲知了觀天鏡的轉世。也知道相公駐防極北，劍指失落秘境，北風地宮。」
「所謂風在鏡中，鏡在石中，石在肉中，肉在情中。實際上是個反推。」寶姑娘接著道，「龍蘭再提醒相公，動情，戒燥，只有你動真情，才能催發北燕姬肚子里的東西轉世，石在肉中，她告訴你，動情之後生出來的是一塊石頭，但請別放棄他，耐心過後就會撥雲見日。鏡在石中，就是告訴你，那塊石頭是關乎氣運的觀天鏡轉世，而風在鏡中就是說，北風地宮的入口，普天之下除觀天鏡之外，再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