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890章 人心冷漠,怎至如此

他這句話問出來,蘇曼箭不禁有些語塞,這也是她最為奇怪之事,此地的血祭陣法,絕非一朝一夕可成,倒像是早在幾千年之前就已經布置好了的一樣,可是在幾千年前,大概還沒有展若塵的存在吧,難道魔門的先祖,早就知道會有今天的事情,會預先在此地布下了陣法?

老者見她無言以對,便又跪倒說道:「自道魔大戰興起以來,蒼梧散修,多遭屠戮,然在我等心中,並不敢有絲毫怨恨之意,玉虛宮向為蒼梧之主,望莫失天下修士之心!」他們伏身在地,久久不起。身後的數萬人也同時跟著跪倒在地,其聲勢足以讓天地動容。

顧顏的心中忽然間一沉,她這時才發覺,這件本來是極小的事情,在忽然間發端,居然已經變成了席捲整個蒼梧的大事。底層的散修,與玄門的高階修士之間的隔閡,歷代所積累下來的怨氣,似乎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這個時候,她如果執意要帶走蘇曼箭與方碩,就等於是和天下間所有的修士作對。

他們在群情激憤之下,根本沒有理智,只知道傾瀉著自己心中的憤怒。

她可以與玉鼎面對,與華嚴面對,對著玄霆魔祖都毫無懼色,但她一人,真的能抗過天下修士之心么?

玉笛這時已經面沉似水,他冷冷的說道:「此事玉虛宮必會秉公處置,請大家相信,玉虛宮為天下修士奉之為主,必不會冷了天下人之心!」說完,他便揮起手中的玉笛,喝道,「與我走吧!」蘇曼箭與方碩,被他的玉笛所拘,身形不由自主的向著空中飛去。

顧顏這時,也無法再行攔阻,她低聲說道:「無畏居士,望你能秉公處置,不失本心!」

玉笛全身一震,頗有深意的看了顧顏一眼,便帶著兩人,破空飛去。

華嚴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說道:「我們走!」帶著玉鼎,便向著蒙頂山的方向飛去,居然是要將此事拋下不管了。

而下面的那些散修在愣了片刻之後,便有不少人叫了出來:「這些玄門的高階修士,真的會把我們的性命放在心上嗎?」

有人揚著手臂喊了出來:「我們就跟過去,看看玉虛宮,到底會如何處置此事!」

更有人喊道:「這個時候,我們更要團結起來,否則,沒有人會把我們的性命放在心上!」

無數人高聲的吶喊著,他們似乎正在以那兩名老者為核心,開始有秩序的組織起來,準備向著玉虛宮進發。

顧顏冷冷的站在空中,看著他們的舉動。全天下的散修,似乎正在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契機,開始團結了起來,準備在那些高階修士的威壓之下,爆發出自己的力量。

顧顏也是一位散修,包括碧霞宗內的大部分人,都起於草莽之中,相比於原本高高在上的九大派,他們從來不會輕視任何一位散修的力量。也正因如此,碧霞宗才能夠在這數百年中,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而那些高階修士們,他們對於這些散修,視如螻蟻一般,以為命運可以任由自己擺布。而今天,他們終於嘗到了苦果。

當所有散修都發出了同一個聲音的時候,這個聲音的強大,就連玉虛宮都不敢輕視。

顯然,他們將受到極深的教訓,並為此而嘗到苦果。

但是,如果這個教訓,是要以蘇曼箭和方碩為代價的話,那麼顧顏,絕不會同意!

等所有人都從這裡走光,她才緩緩的落到了靈雲峽中,那座最高的山峰之上,沉聲道:「大牛,你即刻就回去丹霞山,將此事告訴梓潼,然後你就留守丹霞山,讓她過來找我!」

張大牛躬身應是,又說道:「顧師是留在這裡,還是?」

顧顏冷冷的說道:「我,自然要上玉虛宮!」

她拂袖而起,說道:「我會在這裡查清所有真相,然後,我自然會上玉虛宮,還曼箭與小方一個公道,你回去,將此事告訴藏劍山莊的葉雲霆。我相信,他也會來的!」

張大牛躬身應是,隨後便破空飛去。

而顧顏則下了靈雲峽,她要將這裡的一草一木,全都查探一個清楚。

她剛才,並沒有將丹鼎派早就與魔門相勾結的事情,宣之於口,也是為了不想讓局勢變得難以控制,而且,在她的心中,也有著同樣的疑問,此地的血祭陣法,絕非表面上所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蘇曼箭與那名老者所說的,不過只是初見的一鱗半爪而已,而以顧顏在陣法上的造詣,她只不過用神念粗粗的一掃,便已經看出,這裡的陣法,至少布置了有數千年之久,而且其威力,所發揮出來的,遠不足原來陣法的十分之一而已!

這裡的血祭陣法,露出在靈雲峽表面上的,十成中連一成都沒有,而大部分,都深藏在地底之下,而且,陣法像是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便已經遭受到了極為嚴重的破壞,以致不堪使用,能夠運轉的,只有露在地面上的這一點點而已。

但就算是這一點點陣法,所蘊含的威力,卻仍然非同小可,一經發動,就算是元嬰修士都能夠陷在裡面,像這裡的結丹修士,就算殺死數萬名,都未必是什麼稀奇之事!

只是因為展俊的修為不夠,他以結丹中期的修為,最多發揮了殘存陣法的三成威力而已,如果全部發動的話,恐怕非但這些人救不下來,就連蘇曼箭與方碩,都可能會被陷進去。

顧顏略一沉吟,單手執朱顏鏡,右手忽然間用力揮出,強大的劍氣在她的掌中飛舞,靈雲峽之內,已經被她震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來,她用朱顏鏡向下照去,眉頭便不禁微微皺了起來。稍微猶豫了片刻,便舉步而入。

大地之下,當年陣法所留下來的殘破痕迹,讓她感到觸目驚心。顧顏從來不知道,在東極的深處,居然還埋藏著這樣的一個遺迹,看來自己先前的推斷要進行修正了,這個陣法,只怕是當年道魔大戰之前所留下來的。

也只有當年的道魔大戰,才會產生如此慘烈的打鬥痕迹。在陣法的周圍,到處都可以見到無比斑駁的痕迹,像是有人從陣法之中,一路打出,將整個陣法全都打得癱瘓,而且此人的攻擊無比的精準,他每一記的攻擊,都正好落到陣法的陣眼之所,只一擊,便足以將自己周圍的陣法範圍打得癱瘓。顧顏自忖,如果是換成自己的話,以她的本事,是絕對做不到如此的。

而且越往裡走,她就愈加的心驚起來。這裡的遺迹,像是有人特意的修飾過,將原本的屍體全都移走,但她仍然能夠感覺出,這裡面所存在過的強大氣息。在這裡,至少也有過兩位元後大修進行過比拼,而且元嬰修士,應該不下數十位之多!

寧封子不知何時,從她的背後探出頭來,吐了吐舌頭說道:「這裡的殺氣,真的好重!」

顧顏沒有答話,手執朱顏鏡,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如果沒有朱顏鏡這件察形鑒跡之寶,她不可能看出這樣多的東西,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就算有再多的痕迹,也早就被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了。

雖然陣法已經被廢棄,但她仍然不敢稍有輕忽,這裡殘存著的殺氣,仍然有足夠的力量,將一位元嬰修士徹底的滅殺。這樣的地方,丹鼎派居然沒有來派人看守。

還是說,看守此地的人,就是展俊,他借著陣法之力,來實現自己的願望?

這些事情,除非起展俊於地下,否則,怕是再也難以弄清楚的了。

她在外圍盤桓了數個時辰之後,終於找到了陣法的中心所在,在看到中央那個祭壇的一剎那,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這裡,到底經歷了怎樣慘烈的一場大戰?

無數的白骨散落在這裡,似乎在地面上深深的融入了進去,根本無法分出彼此,在原本應該是祭壇所在的中央,有著似旋風一般,從裡到外席捲而來的痕迹。像是有人,在祭壇的中央,猝然所發,驚天動地般的一擊,幾乎將這裡所有的人全都一擊而殺,然後再從祭壇中心向外,爆發出了那一場大戰。

「但是……似乎不應該啊。」顧顏用手輕輕的敲著額頭,在這個祭壇之處,已經算是陣法最中央的所在,血祭之法,生死之門,能夠相互轉化,此地便是陣法中最核心的所在,看現在的樣子,明明是有人被誘入了陣法的中心,然後有人在外面忽然控制,生門化為死門,死生之勢在一瞬間互易,但是這樣的話,不是風險更大么?如果第一時間就將他誘入死門之所的話,豈不是更容易?

這個被誘入陣法的人,最終並沒有被陣法困住,而是在破陣之後,脫身而去,他一路的從死門中打將出來,無堅不摧,當者辟易,天下間,哪還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顧顏仔細的看著祭壇上的遺迹,她的眉頭,慢慢的舒展開來。似乎,她心裡的疑團,已經被慢慢解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顏終於站起了身來,她長出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似乎心裡的疑團都已經解開,但在她的臉上,卻殊無欣喜之意,她的眉頭緊皺,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大石一樣,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此地,還有著這樣的謎團啊。如果此事真的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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