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青天歌 第779章 萬法銅爐,淬鍊元嬰

顧顏在這一刻,心中有著從未有過的感覺,她進過虎丘的洗劍池,見過小南極爆發,火海通天,三十二峰化為飛煙的景象,但從來沒有哪一處的烈焰,能夠像萬法銅爐這般讓人震撼。

裡面的火焰並不算熊熊,但給人的感覺卻像能夠焚盡天地一般,果然是天地為爐,造化為工!

華嚴沉聲說道:「我丹鼎派這萬法銅爐,所煉者非丹非葯,煉得是天地大道,煉得是人之萬壽長生,能進一次者,均是無限機緣,顧顏,你就去這裡走一遭吧!」

顧顏也不推辭,向著眾人同時拱了拱手,說道:「多謝華嚴祖師!」

隨即,她便飛身而起,七色寶光照耀之下,一道的纖弱的身影,便飛向身前的千丈火柱之中。

顧顏的身形在裡面,一隱即沒,這時華嚴才說道:「夢離,你元嬰初成,理應入這萬法銅爐中淬鍊,也一同進去吧!」

沈夢離起身,頜首道:「遵命!」

他長身玉立,在一群老頭子中間,如鶴立雞群一般,這時向著四周行了一禮,便飛身而入。

等他進入萬法銅爐之後,那道火柱,便同時隱沒。

陳翰青略一躊躇,並沒有多言,只是看著那道火柱自天空中消去。

萬法銅爐,本原者,天地之者,所煉者,造化之工也。來不知其所自來,去不知其所自去,是蒼梧大地上,第一等玄奧的秘境。

就連丹鼎派自己的弟子,也只有在結嬰之後,才有資格進入萬法銅爐,只是不知道顧顏這一去,究竟是機緣,還是危機?

外面的人心思各異,而顧顏此刻,並沒有想這麼多,丹鼎派的萬法銅爐之烈,她早就心所深知。她此一舉,也是要徹底了結她與丹鼎派之間的這點過節。雖然殺徒之仇,不會就此揭過,但至少在明面上,丹鼎派以後,不能再拿此事向她為難。

但只有當她進入了萬法銅爐之中,顧顏才知道,為何丹鼎派的萬法銅爐,在九大派中的秘境之中,僅次於天柱宮之無量天池。

那不知從何處而來,像是亘古長存一般,永世不息的丹火,似乎在自己目光所及之處,每一地都在熊熊燃燒不已。顧顏只覺得自己那凝結未久的元嬰,這時居然像是有些害怕的模樣,躲在後腦之中,不敢出來。

而最喜歡說話的寧封子,這時也奇異般的沒了聲音,顧顏奇怪的問道:「封子,你這是怎麼了?」

寧封子小聲的說道:「喂,這個地方很古怪啊,像是對天生靈體有著極強的壓製作用,我不敢輕易的出來。」

在顧顏的四周,無數的火柱縱橫來去,還有一個個如燈籠一般大的火球,不停的在空中飄浮著,顧顏若有所思的說道:「這萬法銅爐之中,確實有些古怪,這些火焰既非先天之火,又不是像從地底靈脈而生的,嗯,倒真的像是某尊爐鼎之中的丹火!」

她心中生起一個想法,忽然間便嚇了一跳,「難道說這萬法銅爐,真的是丹火?什麼樣的爐鼎,能生出如此烈的丹火,恐怕非仙器不為!」

這萬法銅爐,據說是丹鼎派歷代祖師合力所建,直到數代之後,也就是道魔大戰中的那一代祖師,喪身融天嶺的那位矮個修士,道號丹陽子的祖師手中,才建得完全。而這時,在萬法銅爐之中,便懸著歷代祖師的畫像。

四壁之上,經年累月,被無數的烈焰所炙烤,早就已經變得斑駁無比,偏偏那些祖師的畫像,卻能夠無比清晰的顯現出來。從左數第四,便是丹陽子。他這時手托丹鼎,面色充滿威嚴。而顧顏一看到他,便想起當年在融天嶺上所見,他死去之後,法體化身成魔的樣子。不禁覺得十分滑稽。

這時,天空中的無數火焰,忽然間紛紛的落了下來,寧封子叫道:「小心!」

顧顏飛身而起,她以七寶金幢護身,又有朱雀環駕馭火焰,萬火不侵,但萬法銅爐中的火焰,卻與她以前所見的先天後天之火均不同,像是能夠穿透法寶,直接影響她的元嬰,以及神念本元一樣。

這時,她才看到丹陽子的畫像,像是忽然睜開了眼睛,無比銳利的目光,向著她的身上一掃。

顧顏深藏體內的玄天靈根,這時候忽然間開始搖動,裡面的靈氣,居然有外泄的趨勢。

而丹陽子畫像上的目光,隨即大熾,在顧顏所看來,他真的像是活了過來一樣,手中的玉鼎舉起,一道寶光便從牆壁上飛射下來。

顧顏大駭之下,飛身便向著遠方遁去。一尊七色寶幢,護著她,如追雲逐電一般的向著洞穴的深處射去。

而在顧顏的身後,無數的火焰已經同時涌動了起來,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著顧顏飛快壓至,顧顏如閃電一般的在洞穴之中穿行,前面之路茫茫,像是永無盡頭一般。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便在她的耳邊響起:「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顧顏腦中的神念,如受重擊一般,在這一刻,她霍然警醒,這萬法銅爐,真的就是一座丹鼎,只是它煉的不是丹,不是人,而是鍊氣化神,煉神返虛,最後煉得是「道」!

難怪丹鼎派的弟子在結嬰之後,都要來這萬法銅爐中走一遭,只有在這裡,才能淬鍊出元嬰大道來。

自己因為玄天靈根所系,無形之中,已經中了這裡的丹道之壓。

她想透了這一點,身後的無數火焰頓時化去。

在她的周圍,出現了一個上不接天,下不接地,四周盡在懸空的洞穴。

她體內的元嬰,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自行的飛了出來,飄在空中,咧開嘴角,一副歡喜的模樣。而從天空之上,有一絲淡至幾乎無色的火焰,正緩緩而落。

在紫霞台上,正襟端坐,等待著他們兩人出來的華嚴祖師,忽然間眉頭一動,他看了身邊的玉鼎一眼,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全都略有驚訝。

顧顏,居然能夠引動了萬法銅爐中的陰陽之火!

萬法銅爐之中,煉得是萬物,成的是大道,進入萬法銅爐之中,觸碰如何,全憑機緣,以前頗有丹鼎派的弟子,在萬法銅爐中走了一圈之後,毫髮無傷,什麼也沒遇到,便又出來的。但那樣,也就意味著元後,甚至更高一層的修為,也將與他無緣。

而顧顏這次,卻是觸發了萬法銅爐中的陰陽之火,此火,是專門用來淬鍊神念,凝鍊元嬰的。難道丹鼎派的萬法銅爐,還要助益於她的修行么?

華嚴微不可聞的「哼」了一聲,他隱在袖中的手,輕輕的動了一下。

顧顏這時,卻全然無心旁騖,她頭頂上的元嬰,在感應到那絲陰陽之火後,這時已經自行出竅,像是極為歡喜的一般,自行沖入到了那絲火焰之中。隨後無數的烈火便衝天而起,將她的元嬰緊緊裹在了其中。

顧顏瞬間便覺得頭腦如受萬針攢刺一般,忍不住呻吟出聲。但同時,從她的元嬰之中,卻傳來極度的歡悅和暢快之意,就如同當年剛剛結嬰,靈氣蕩滌入體的情景一樣。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讓顧顏在痛苦中又有著三分快意。

寧封子這時頗為高興的說道:「這萬法銅爐之中,所藏是極為精純的外丹之火,有這樣的火焰幫你淬鍊元嬰,再輔以你的內丹之道,內外合運,天人合一,這是何等的機緣!」

顧顏不禁有些想笑,大概華嚴祖師也沒想到,把她送進萬法銅爐中來,不但沒有讓她吃什麼虧,反而還有了好處。至少這種淬鍊元嬰的機緣,絕對是旁人可遇而不可求的。

她盤膝端坐於空中,七寶金幢頓時光芒大作,簇擁著中間的元嬰,在重重烈火之下,元嬰的表情卻越來越是歡快,在她的身上,一絲絲的青氣不停的從頭頂上升起,身體幾乎要變得透明起來。

而顧顏本身,則愈加的感應到,她與元嬰之間,那絲若有若無的聯繫,正在逐漸的加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她低嘯了一聲,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空中無數的火焰,頓時收去。

那道近似於透明的元嬰,只一閃,便已在空中隱沒,隨即顧顏便感受到,在這萬法銅爐之中,八萬四千丈,一一全都在她的腦海之中。

這就是神遊萬里的境界!

所謂仙人者,朝游北海而暮蒼梧,顧顏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摸到了大道的門檻兒。

顧顏在小南極成就元嬰,但她覺得,似乎直到今日,她的元嬰,才算是真的成了。能夠元嬰離體,萬里神遊,這才算是元嬰初成之道。

而當顧顏在萬法銅爐之中,淬鍊元嬰的時候,她渾然不知,在外面的紫霞台上,已經過去了足足四十九日。

在這四十九日當中,自然不全是沉默中度過。每隔三日,華嚴祖師便親自開口講道。他所講的,便是這一場法會之上,顧顏與沈夢離,以及最後玉鼎之間,那數十次問答,所體會出來的丹道。

他所說者,精微奧妙,大義微言,讓所有人都為之嘆服。所有的修士,無人離開,都在法台之下,盤桓不去,盡皆讚歎其妙。

而法台之上,那六位元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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