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躡雲 第743章 九重天魔劫

這道紫色光柱,足有數人環抱粗細,就如一根通天的光柱,從空而降,顧顏清晰的感覺到,在這光柱之中,帶著一股極度的滅絕之氣,在它所經過的地方中,全都傳來了一陣陣絲絲的響聲,像是連碰到它的靈氣,全都被相互湮滅,盡化劫灰。杜確的手已經抓緊了坤靈燈,他的手指似乎在不自覺的輕顫,隨時準備在顧顏遇險的時候出手相助。

這就是無量劫的最後一劫,當年衛東陽沒有經歷過的那最後一道雷劫,九霄之上,無量之劫!

但這時顧顏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絲如解脫般的笑容。她知道這已是第五重劫的最後一道雷劫,若不擋去的話,無量之劫,無量化生,生生不息,就要再來一個輪迴,那便絕非她能承受之重。

她盤膝端坐於地,在這一刻,她似乎有一種身臨其境般的熟悉之感。

此時,她所想到的,是在桐洛後山,是在融天嶺,是在地心海眼,天誅以那一絲殘魂,做天魔之舞,所流露出來的那股決絕之意,繁華過眼,天地之歲月無盡,終究歸於無量。

她用手輕輕的拂過鏡面,動作之輕柔,像是在信手拂起上面的沙塵,低聲道:「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寶鏡之上,寧封子嫣然而笑的身影便顯現出來,她身為朱顏鏡之器靈,雖然現在仍在靜修之期,但寶鏡顯威,她的氣息便會不自覺的被召喚出來。

只是這個時候的寧封子抿唇而笑,並不像先前那樣古怪精靈的樣子。

畢竟,這隻有一個虛影而已。

隨著顧顏最後一個字的吟出,在平地之上,似乎頓時飛起了一陣狂風,以顧顏所坐之地為中心,飛快的向上席捲而去。

如果說頭頂上降下的無量劫,是一道不折不扣的死氣的話,那麼從朱顏鏡上所發的,便是一股橫亘於萬古的寂滅之氣!

這股寂滅之氣,像是飄揚自萬古而來,將所遇到的一切歲月,一切凡塵,全都蕩滌了一個乾淨,與頭頂上那道無量之劫一碰,頃刻之間,天搖地動。

無盡的光華不停向著四周激射,強大的氣流,像是要將周圍所能夠遇到的一切全都吞噬掉一樣。無盡的狂風向著四周疾展,似乎天地間的星辰,全都被這一股滅絕之極的力量碾成了粉塵。

而處在風暴中心的顧顏,卻就端坐在那裡,巋然不動。她像是找到了一個奇異的平衡點,在無量之劫與寂滅之氣的相互作用之下,穩穩的端坐在那裡。而從無量劫雷之中所卸出的光華,就這樣籠罩在她的身上。

第五重劫的最後一道劫雷,似乎就這樣被她安然度過。

那一層層的光華,罩在顧顏的身體之上,讓她的全身,都泛起了一層青輝,顧顏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身體中的每一條經脈,似乎都在向外激發著陰穢之氣。她的心中不禁微有些感嘆,這大概就是在結嬰之時,天地元氣,用來改善體質的過程吧。

就算她這個已經在體內凝成了混沌空間的人,仍然要經歷這個過程。

而顧顏也清晰的感覺到,在體內的穢物慢慢排出之後,她丹田氣海中的靈氣,正在慢慢的向著自己頭頂上聚攏。

她的心中頓時便一喜,天地元氣,匯於腦中上丹田,這是要開始慢慢結嬰的跡象。

難道說,自己已經安然度過了雷劫了么?

她的嘴角微微上翹,臉上露出了喜悅之色,但在外面旁觀著的杜確,他的神情卻已變得更加的緊張,他似乎隱隱感覺到,有一股無名的危險,正在飛快臨近。

朱顏鏡在發出了那一道毫光之後,本身的光華全都內斂而去,空中的無量劫似乎正在慢慢的縮小,最終全都化成了清輝,灑落在顧顏的身上,而顧顏這時的身體,也出現了極大的變化。

從她的身上,居然傳出了一股淡淡的馨香之氣,那是天地元氣精純至極點所發出來的氣息,而她的身上,像是肉眼可見的一條條經脈,一道道靈氣,正在不停的向著腦中上丹田聚攏而去。奼女嬰兒,似乎正在開始凝結。

顧顏微閉雙目,端坐於此,像是無意無識一般,在她的後腦之中,似乎已經出現了一個淡淡的人形影子,像是一個只有拳頭大小的嬰兒一樣,正在她的體內,慢慢的孕育而生。

杜確的手緊緊的攥著,在這一刻,他的掌心已經浸出了汗,變得滑滑的,仍不自知。目光不停的向著四周遊移,想找出自己先前感應到的那股危險,到底來自於何處。但他仔細的查看了許久,也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麼危險存在。而顧顏的結嬰過程,似乎順利無比,根本不用別人出手相助,在避過最後一道無量劫之後,她的嬰兒似乎正在緩緩成形。

而八荒的目光則飄忽不定,他心中正在飛快的盤算著,如果現在出手,去阻攔顧顏結嬰,究竟有幾分的把握。

他天性涼薄,平時處事全憑利益算計,而顧顏如果結嬰成功的話,以她的修為,只怕並不會下於杜確,兩人聯手的話,自己絕無取勝之機。他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握緊了化血神刀,目光瞬間就變得陰鷲起來,等著當顧顏結嬰到最關鍵的時刻,再給她以致命一擊。

顧顏所結的元嬰,似乎還處在剛剛成形的階段,離大成仍差得遠,但八荒卻已不想再等,他握緊了化血神刀,眼角的餘光看著身邊的杜確,全身的精力都綳發於一點之上,這一擊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他似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一般,在即將飛撲而出的一剎那,他的目光,忽然間看到了天邊那無數的星辰之後,正有一道紅影,在飛快的移來。

八荒已經要撲出的身形,那快要離地的腳硬生生的停住,而杜確的目光,這時已經直直的看向天邊移來的那道黃影。

這時天青一碧,萬里無雲,映得那比火焰還要炙烈的黃影,顯得格外醒目,第一眼看去,還只有拳頭大小,轉眼之間,便已變得其大如斗,挾帶著無數風雷之聲,星飛電駛而來。通體明黃,光彩耀眼。在黃影的內部,更發出了無數道的彩色煙氣,向上蒸騰而起,從遠處飛快掠來。

兩人同時震驚無比的驚呼出聲:「這是……乾天純陽之火?」

杜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九重天魔劫!」

八荒這時也拋卻了先前要出手的心思,他怔怔的站在那裡,喃喃的說道:「九重天魔劫,原來這世間上,真的有這樣的雷劫,上古典籍,並不是虛言!」

顧顏端坐的那裡,這時的她,像是與外界都斷絕了聯繫一樣,也聽不到這兩人所說的話。而杜確的臉上,這時已露出了一股絕望之色。

他剛才就在奇怪,以顧顏現在的修為,她所度的雷劫,絕不應該這樣無聲無息的過程,不鬧個驚天動地,比自己當年更勝三分的話,似乎都對不起顧顏現在的修為。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在無量劫之後,隨之而來的,居然是九重天魔劫!

九重天魔劫,是只在典籍中才有所記載的雷劫。這種天劫,共分九重,前五重雷劫,各有不同,不過只相當於開胃的小菜而已,真正的關口,在於第六道雷劫開始,便是乾天純陽之火。

度過前五道雷劫之後,天地元氣降臨,修士體內的元嬰,已經可以開始凝結成形。當那天劫,感應到嬰兒開始成形的時候,後面的劫數便會接踵而至。

先是乾天純陽之火,此火非地火,來自於人天兩界的交界之上,是源自太古混沌之初,極為精純的先天之火,專傷修士元靈與尚未成形的元嬰。

杜確還記得當年他未出師時,曾無意中聽師門的長輩,提起過這種火焰。當時只是當玩笑來說,那位長輩曾說過,乾天純陽之火,不單專傷元靈,而且最為厲害的,是可以對付修士的身外化身,當年在上古之時,有一位將乾天之火,化作本元的大修,曾經藉此火,斬去七位煉虛修士的元嬰,其勢之烈,令人咋舌。

當然,自人天兩界分野之後,此火的精華,都被留在靈界之中,如今的修仙界已經無存,但此刻卻是天劫降臨,這是真正精純的乾天純陽之火,無可比擬!

如果能扛過這道乾天之火的話,接著而來的,便是巽地風雷,這是真正能夠滅絕萬物的雷劫,與元磁神光類似,能破一切五行之屬的法寶,絕非一般的法術所能抵禦。

杜確記得當年那位師長在最後曾嘆了一口氣說道:「前面這兩道雷劫,雖然厲害,但憑藉著修士自身的修為,以及有幫手相助,厲害的法寶相幫,也不是完全不可抵禦的,但第八道天魔劫,才是修士的真正剋星!來不知其所自來,去不知其所自去,象由心生,境隨念滅,現諸恐怖,瞬息萬變。非人力所能及,只有以本身之元靈硬抗,神靈凝湛,化卻本元,能夠生生的從這場心魔大劫中脫身出來。這是修士真正的本身大劫,只能靠自己度過!」

杜確當時曾問:「這才是第八重劫,那麼第九重劫何名?」

他的師長便答道:「第九重,便是第八重天魔劫所衍生之劫,又名本心之劫,這是度劫之修士,在剛一入道之法,功法抵定之初,便已在天地間自行孕育之劫數,應她本身元靈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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