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躡雲 第702章 催命符

在菡萏峰,江無幽這時正不停的絞著手指,她與岑墨白,全都站在林子楣所居的閣子之外,頗有些急躁的看著那扇小門。江無幽道:「大荒發生異變,引得南海諸大島的地脈全都發生了異動,這次異動,比上一次雲夢澤的異動還要厲害,怎麼師父到現在,卻都像不聞不問一樣?」

岑墨白倒一副很是安然的模樣,她見江無幽不停的走來走去,便說道:「這些事情,師父心中自然有安排,你何必這樣急?」

江無幽道:「你也不是不知,師父她……」她說到這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岑墨白頓時變色道,「慎言!」

這時從遠處匆匆的飛過來一個女僮,她到了此地,不顧得下拜,便說道,「兩位師叔,那位秦仙子,她下山去了!」

江無幽道:「明月姐想必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她必定是前往大荒去了!」

這時那扇似乎萬古不動的小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林子楣端坐在其中,她衣袂輕動,微塵不起,在她的腳邊,伏著那一隻吞雲獸。兩者靜溢無言。

江無幽一腳踏進門來,便叫道:「師父!」

林子楣將手向下虛按了按,說道:「大荒之事,我已知道了。此次是荒丘出世,大妖化形,震動周圍地脈。」

江無幽的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荒丘,那不是早就傳說中,已經被火山噴發之力,化到另一個空間去了么?」

林子楣用手輕撫上那隻吞雲獸的頭頂,在它的眼中,似乎流露著焦躁之色。林子楣緩緩說道:「荒丘應是一直便隱在大荒之中,這次不知什麼人,觸動了大荒的禁制,讓荒丘為之現世。」她微嘆了一聲,「可惜,我與八荒和雲紫煙,這些年來,一直維持著南海表面上的平靜,只怕要因這一次而打破了。」

江無幽倒是頗有些興奮之意,「師父,我們菡萏峰在此地歷經千載,也是該到更上一層樓的時候了。師父難道不動心么?」

岑墨白厲聲道:「無幽!」

林子楣笑了笑,「我明白你們的意思,想必你們這些年,心中不免怪我,菡萏峰太過清冷孤高,實在不趁這南海三大元嬰的名頭。只是南海中,秘密深藏,有的玄秘之處,實不下於蒼梧,卻非你們所盡知的。就算這次的異變,對我們來說,也不知是禍是福啊。」她抬起頭來,望向天空,從西北方,有一道遁光,追雲掣電的向著遠方而去。她低聲道:「千鏡島的那位主兒,已經向大荒城進發了。」

江無幽頗有些興奮的說道:「那師父還不出山么?」

林子楣淡淡的說道:「這次我不會去大荒的,我上次出山閒遊,偶有所悟,決定閉關潛修,近數十年中,我不會再下菡萏峰一步!」

江無幽聽出她話中,似乎有一絲未盡之意,驚呼道:「師父!」

林子楣擺了擺手,「你不用多想,這次你與墨白,代我去大荒走一遭,記得不要妄動……」她頓了一頓,「關鍵時刻,不妨助顧顏一臂之力。」

岑墨白躬身應道:「謹遵師命。」

而江無幽的臉上,卻露出不解之色,只是礙於林子楣的威嚴,沒有出言反駁而已。

林子楣看著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神,嘆了口氣:「有些事情……算了,將來你必會懂的。」她揚起頭看了看,「雲紫煙這次估計也不會離島,八荒啊,你未必有些太心急了。」她揮了揮手,兩女就覺得有一股大力,自行的將她們推出了水榭亭閣,隨後那扇小門便緊緊的閉起。從門縫中,一道玉色的光華飄蕩,那塊天一玦,正靜靜躺在她們的身前。

岑墨白拿起天一玦,說道:「走吧!你要記著師父方才說的話。」

江無幽悶悶的哼了一聲,跟著岑墨白一同離去。她們兩人極快的下了菡萏峰,岑墨白髮動天一玦,兩人的遁光如電一般的向著大荒飛去。

而在此時,八荒帶著裴氏兄妹,以及另外的兩名弟子,一男一女,這四人,在以前,都曾經是他最寵愛的弟子,只是這幾年,裴明玉因為觸怒了他,被打入冷宮靜修,一直沒有出來。

另外那名女弟子叫譚蕭,她與裴明玉,向來不甚對付,以前曾經常在八荒的眼前爭寵,但這些年裴明玉被囚,八荒對她卻也冷淡下來,讓她想出氣都沒地方發去。這時裴炎與那名弟子方遠舟在八荒的身前開路,她與裴明玉在後,便冷言冷語的說道:「裴師姐,我有些事,實在是不明白,你好好的在冷宮之中呆著,不參與南海中的爭鬥,那有多好?何必來趟這一次渾水呢?」

裴明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譚蕭又說道:「而且裴師姐這些年,實在是有些流年不利啊,在一個小姑娘手下,幾次三番的吃癟,這次卻還要跟著師父去找她的麻煩,又是何苦呢?」她忽然抿著嘴輕笑道,「哎喲,我倒忘了,想必裴師姐不眼睜睜的看著她死掉,是絕不甘心的,否則你在冷宮中的這九年,不是白挨了?」

她忽然間露出了厲色,壓低聲音,狠狠的說道:「只是你別再妄想了!以師父的雷霆手段,那女人自然手到擒來,但不管怎麼樣,師父的寵愛,也不會再讓你分薄半分!」

裴明玉的嘴角露出一絲譏笑,讓譚蕭看上去很是不滿,她藏在腋下的手微一用力,一道碧綠的氣息無聲無息的向著裴明玉的肋部襲去。

她知道裴明玉受了傷,只是想給她一個薄懲而已,但裴明玉卻像是真的不能抵擋一樣,那道碧光,重重的擊在她的肋下,裴明玉「啊」的叫了一聲,便向著後面倒去。

八荒冷冷的停步,說道:「你們在做什麼?」

譚蕭嚇了一跳,她知道八荒的脾氣,向來是說一不二的,自己雖然得他的寵愛,但如此耽誤了大事,他的手下可毫不留情,一時間居然囁嚅而不能言,裴炎這時已飛了過來,一把抄住裴明玉的身體,說道:「明玉,你怎麼樣?」

裴明玉露出一個慘笑,說道:「師父,弟子舊傷複發,想在此地略作歇息,不知可否?」

八荒哼道:「多事!我且先去,你隨後趕來!」說完他大袖一揮,整個人便如一隻大鳥般消失在天際。譚蕭與方遠舟自然緊追而去。

裴明玉看著裴炎,微微一笑,其靨如花,「哥哥,我早就說過,師父他根本不在乎我們的生死,是不是?」

裴炎看著她的笑容,總覺得有一些滲人,「明玉,你到底是怎麼啦?」

裴明玉這時卻已經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我沒事,我停在這裡,只不過是想等一個人。」

裴炎愕然道:「你要等誰?」

裴明玉道:「等一個能夠幫我的人。」她忽然間轉頭,向著身後笑道:「秦仙子,你來了。」

悄然出現在她身後的,正是秦明月,但她並不是孤身一人,在她的身邊,還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那女子長著一張有些圓的臉,上面略帶稚氣,眼睛顯得甚大,裡面眼波流轉,稚態之中,卻又帶著三分嫵媚,看上去,顯出一股別樣的氣質來。

裴明玉臉色頓時轉冷,「她是誰?」

秦明月微笑道:「是與我們共商大事之人。」

裴炎這時才如夢方醒一般,指著她們兩人,「原來,你們這是早就商量好的?」

秦明月向著他頜首為禮,「裴真人,得罪了。」

裴明玉冷冷的說道:「不錯,因為我和她,都有共同的敵人,共同的仇恨。」

裴炎沉聲道:「秦仙子,當此之時,我不得不問,我妹子與顧顏有仇,那是恩怨糾纏,難以開解,你來自蒼梧,出身名門,顧顏又是怎樣得罪你了,非要與她不死不休?」

秦明月那一直溫柔淡雅的臉上,忽然間露出了深深的恨意,「誰說的,我與她有深仇大恨!」她的語氣之中,顯露出無以言表的怨毒之意,「我恨不得將她銼骨揚灰,死上一萬次,才能甘休!」

她冷冷的說道:「因為我心愛的人,也死在她的手中!」

裴炎一愣,還想再問,但秦明月卻不答話,她轉頭說道:「我來介紹,這位是朱紫島的副島主,名叫辛采青。」

那圓臉少女微笑著與裴明玉為禮,「這位是千鏡島的明玉仙子?采青久聞大名了。」

裴明玉淡淡的道:「我只聽說過朱紫島三位副島主,已有兩位喪生,剩下的一位姓段,何時又出來了一個副島主?」

她言語中,顯然含著挑撥之意,但辛采青卻不以為忤,她微笑道:「陸師姐與司空師姐先後殞落,段師姐一人獨力不支,師尊特簡拔於我,賜副島主之位,統率朱紫島上若千弟子,這還是我第一次下島,師父與我賜了嚴令,這一次,一定要取顧顏之頭!」

她說著最後的那句狠話,臉上卻仍是那副天真無邪的神態,看上去讓人頗有些毛骨悚然。

裴明玉愣了一下,說道:「尊師這次還不下島么?」

辛采青道:「家師在島上煉寶,已逾數十載,至今仍有關口未成,不得下島,因此,這些事只得由我們弟子代勞。再者,這次八荒尊者親來,吾師不願與其相爭,吾師之命,只要顧顏的頭顱,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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