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扶搖 第580章 煉器

玄禎驀然一驚,「你是玉虛宮弟子?」

他聲音壓得極低,只有顧顏聽見了這一句話,她奇道:「你說什麼?」

這時無極子已經說道:「你不過是來自於雲澤的小派長老,有什麼資格在此地置喙?」他臉上的血色一現即隱,隨後現出的便是厲色,五指並掌如刀,對著顧顏飛快的劈過來,寒光隱現,一瞬間撕開了顧顏所發的靈氣,直刺向她的手腕。

有人驚呼道:「迭羅寶刃!」

顧顏眉目間飛快變得凝重,無數的靈氣似乎阻擋不住對方的利刃,在寒光之下被一割而開,她手腕輕輕一翻,金色的小劍已出現在掌中,變得只有三寸長的太阿劍飛快彈出,劍鋒之上,一點紫焰隱現,在劍鋒之處凝成一個黃豆大般的小火球,飛快的迎上去。

兩道劍鋒瞬間相碰,「釘」的一聲輕響,隨即那個紫色小火球就一下子炸開,無極子飛快的向後退去,兩人於電光石火間交了這一次手,顯然他已經吃了大虧。手腕無力的垂下來,迭羅寶刃飛快的塞回了袖中,一絲鮮血無痕的灑在地上。

而在兩個人的中間,這時候已經被炸開了一個大坑,顧顏將紫羅天火集於一束,忽然間爆發出來,其威力非同小可,龍淵台的兩張長案全被震塌,上面所放的東西,除了那種水火不侵的異寶之外,統統被震了個粉碎。尤其是其中有幾個玉瓶,被震碎之後,頓時散落了無數粉末,馨香之氣瞬間滿室。顯然這些靈丹全都變成飛灰了。

那位龍淵閣的修士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閣下是什麼人,在龍淵閣這裡鬧事,難道不知道這是姑蘇城嗎?」

顧顏冷笑了一聲,「你行事差錯在先,坐視對方尋釁在後,現在卻來問我么?」

她這次進了姑蘇城,處處遇到異事,本來心中就有些紛亂,這位修士的話,不慎間繚動了她的心火,語氣頓時變得十分不善。

我連荷塘主人都見過了,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主事,有什麼資格在我的面前叫囂?

她冷冷的說道:「我於雲澤之時,也曾進過龍淵閣,蒙賜令符,許我於重地出入,向來以為龍淵閣之人行事大方有禮,閣下今日何以如此?」

那修士嗤笑道:「小小的雲澤修士,有什麼資格來此叫囂……」

玄禎冷笑道:「我手中也有青木令,可於龍淵閣內進出而不避,你一個來自於雲澤的小修士,居然這樣無禮?」他揮手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剛要甩出來。就看到顧顏攤開手掌,在她的掌心之處,靜靜的放著一塊玉牌。

那塊玉牌只有巴掌大小,四角都呈菱形,正面只寥寥的刻了幾筆,筆意古拙,如天青雲淡,似欲直升天穹一般,背後是龍淵閣的印記,兩個人的表情頓時變得精彩起來。

那修士說的話都變得有些結巴,「這……是青天令!」

玄禎手中的令符「噹啷」一聲落地,他手中也是一面與顧顏的外形相仿的令符,但上面所刻的只是一棵青色巨木,本來也是光華流轉,但與顧顏手中那塊令符一映,頓時就變得黯淡無光。

這是青天令,很多龍淵閣中人一生恐怕都未曾見過,閣主親自頒發出來的令符,執此令入龍淵閣,無禁地所在!

那修士瞠目結舌的看著顧顏,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個只是來自於雲澤的小修士,為何手中會有許可權如此之大的令符。而這時的玄禎,則早就沒有再說話了。

他身為七城主,自然知道,手執青天令的人,代表著與龍淵閣怎樣的關係,而這樣的人,更不是他能輕易得罪的。

那修士的牙齒輕輕的打了個戰,說道:「你……這令符的來路不正,我們從未聽說有人發出青天令……」他說到一半,自己也知道言語不通,結結巴巴的說不下去。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厲喝:「夠了!」

隨著聲音一落,有一人大踏步的走了過來,正是顧顏方才在雲蘿殿中曾見過的那位石介枚。

這位在她印象中,很是嘻皮笑臉的石老,這時臉上是一派肅穆之色,他毫不掩飾著自己的怒意,面沉似冰,那位修士的兩腿一軟,不自禁的跪倒了下去,說道:「在下向閣主請罪!」

石介枚大踏步的走過來,對於跪在地上的那名修士毫不在意,他大袖一拂,便將無數的碎屑掃到了一邊,隨後便伸出手來,對著方碩說道:「給我!」

他一言即發,威嚴極重,方碩居然沒有回話的伸手遞過,石介枚接過來,就將其扔到了無極子的手中,說道:「你是預訂此寶的主人,給你!」

無極子臉上露出愕然之色,又有驚喜的表情,不知道石介枚為何會作出對他這樣有利的決斷。

但石介枚馬上便又說道:「請道長回去與本閣交接靈石!」然後他就轉過頭,再也不理無極子,而是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紫金色的葫蘆,劈手擲給了方碩,說道,「這件事情,是我龍淵閣的疏忽,為表歉意,這個,我送給你了!」

方碩伸手接過,手就不禁的向下一沉,他心中頓時一凜,這是小半葫蘆的烏金砂!論數量,比起那個小盒至少也多了兩三倍,這個老傢伙就這樣白白送給了自己?

他有些猶豫的說道:「此物貴重,當依價交割……」

石介枚並不給他回話的機會,大聲道:「年輕小子,痛快一些,哪來那麼多的廢話。只要你回去報我的名字,不必怕你師父怪你。」

他又說道:「七城主,此是我龍淵閣的內務,就不用麻煩城主府插手了吧?」

這位方才還趾高氣揚的七城主,在顧顏掏出那塊青天令之後,就已經變得面如死灰,在石介枚面前更是噤如寒蟬,一言不發,取了地上的青木令牌走人。將無極子一個人干晾在這裡。

無極子只覺得如坐針氈一般,趕緊灰溜溜的走掉。

方碩看了顧顏一眼,說道:「多謝了,我承你這個情!」他向顧顏拱了拱手,也不再和沈夢離等人說話,轉過頭便向下走去。

經過了這一次,眾人也都覺得心情有些鬱郁,沒閑情再逛下去,向著石介枚打了個招呼,然後就離開了此地。

眾人拾階而下,出了接天閣,發現方碩已經蹤影不見,沈夢離苦笑道:「小方應該是面子上不好看,一個人回藏劍山莊去了,我看我們也就回去吧。」

別人自然都無異議,大家上了法寶,便如追雲掣電一般的向著遠方而去。

而這時在接天閣的密室之中,那個開始負責接天閣的龍淵閣主事,這時全身抖得如同篩糠一樣,正戰戰兢兢的跪在石介枚的面前,舌頭都似乎是打了結,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石介枚冷冷的說道:「今天的事情,你還有什麼話說?」

主事結結巴巴的說道:「是屬下辦事不利,勞累老閣主出手,該當領受責罰……」他心中不停的打著鼓,這位老閣主雖然在閣中僅排行第六,但卻是洞察世情,通透人心的人物,不像其餘幾位閣主都是不管事的主兒,今天的事情,雖然只不過是個疏忽,但若深究起來……

他說道:「那名取物的弟子辦事不利,屬下已狠狠的責罰過他,讓他到極北冰川之上去領罰。至於那些烏金砂,屬下甘願包賠……」

「放屁!」石介枚忽然重重的將一個杯子甩了出去,正砸在他的臉上,滾燙的茶水瞬間將他澆了個通透,這人又不敢用靈力抵禦,半邊臉頓時紅腫起來。

石介枚哼道:「我龍淵閣之人,凡入閣之日起,都需在歷代閣主的靈前發下誓言,第一條第三款,你可還記得?」

那人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戰戰兢兢的念道:「凡龍淵閣弟子,不得有所異心,有叛者,須受三刀六洞,烈火焚身之刑……」

石介枚哼道:「你以為你那點小伎倆,我看不清么?無極子是你找來的吧,沒這一層關係,玄老七憑什麼無緣無故的為他出頭?」他的眼睛忽然眯了起來,聲音變得很是低沉,悠悠然而飄乎乎,就像是一柄刀子懸在那人的頭頂上,飄來盪去,便就是不落下來一樣。

「是誰安排好設這個局的,是不是沈夢離?」

他那股元嬰修士的威壓,一放即收,強大的殺意瞬間漲滿了斗室,那名主事全身一軟,終於癱倒在地上,竟是嚇得屎尿齊流,雖然他還沒有回話,但情形也不問可知了。

石介枚淡淡的哼了一聲,揮揮手,讓人把他抬出去:「先扔到極北大冰川去,幹上幾百年的苦役再說,如果他能在那堆神獸的眼皮子底下,有命出來,再說吧。」

幾個人手腳麻利的用繩索將這主事捆起來,然後徑直的拖了出去,石介枚摩挲著臉上的鬍鬚,低聲說道:「這個姓沈的,心機頗深啊,他大概是想等那姓方的小子為難時,自己再出來賣好吧。然後這方小子,必然會承他的情,如他這種心高氣傲之人,是不會輕易欠別人恩惠的,必要想辦法償還才是。只是他這次做的實在有些過了,好處讓別人落了去,可算是作繭自縛了是吧?」他想到顧顏拍出青天令之後,在場的人、尤其是玄禎臉上那副精彩的表情,便發出了嘿嘿的一記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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