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終焉之王座 第四百一十九章 長夜之末

「所以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三人席地而坐,布蘭多開口問道:「為什麼會突然要到銀灣去,還有這又和那美尼斯你有什麼關係,你們不是回聖銀谷了么?」

樹林沙沙低響著,和熙的陽光透過枝椏,將斑駁的光點印在綠油油的草甸上。遠處的密林深處,有一頭幼鹿正警覺地豎起耳朵來,抬起頭看著這邊,森林的邊緣有幾隻鮮艷的蘑菇,一條有環狀斑紋的蛇正盤蜷在灌木叢中。

茜跪坐在布蘭多身畔,注視著這靜謐倦怠的午後景色。

那美尼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將解答問題的權力交給了夏爾。夏爾也笑了下答道:「只是心血來潮想尋找曾經的自己,你的祖父如此赫赫威名,而作為他的侍從巫師,過去『夏爾』這個名字本身也一定有許多故事。當然更關鍵的是,畢竟梅蒂莎和希帕米拉小姐都拿到了屬於自己的傳承,我總不能落於人後吧。」

「這其中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每個旅法師的力量源泉都是與經歷有關的,無論是他人的還是自己的經歷,他在旅行中看到的那些世界,便形成了他所塑造規則的一部分。」

布蘭多見夏爾一本正經不像是在說謊,問道:「那為什麼是銀灣?」

「我不知道,只是記憶中有模糊的印象,告訴我那裡有自己尋找的東西。」

「結果呢?」

夏爾坐直了身體:「真讓我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我發現我幼時曾在布加人門下學習,旅居過銀灣地區相當長一段時間。」

「在布加人門下學習?」

「大人知道高塔巫師曾經是布加人的追隨者,而原本我們在銀灣地區建立了國度——所謂銀灣,其實就是白銀的海灣的意思。後來我們與布加人決裂之後,才跨海來到卡拉蘇,再後來才與高地騎士結盟。但幾百年來,出於傳承相同的原因,我們始終和卡奈奇保持著聯絡,甚至每一批優秀的學徒之中,都有一些人會被選中送往卡奈奇學習。」

布蘭多點了點頭,以夏爾的天賦與要素素質的優秀,在同濟中也稱得上天才,被布加人看中也並不奇怪。

「我潛意識裡對旅居銀灣這段經歷有深刻的印象,但卻又總難記起一些細節,關於過去的記憶就像是零碎的片段一樣令我煩困。直到我去了銀灣之後,才真正記起了許多事情,甚至包括成為黑塔巫師之前的那些經歷。」

夏爾追憶道:「我記得自己懵懂記事起,就與家族一起從瑪諾威爾搬遷到卡拉蘇,母親去世得很早,父親是家族的主事人;在我記憶中,只依稀記得那位貴族先生的樣貌,有些嚴肅,不苟言笑,是個很刻板的爵士。在我還十分幼小的時候,家中常常有一些奇特的客人,後來我才意識到那些是精靈,但並不是聖奧索爾的風精靈,它們有銀色的頭髮,銀色的眼睛,談吐不凡,一舉一動彷彿天生貴胄。」

「白銀之民,銀精靈?」布蘭多下意識地看了那美尼斯一眼。

那美尼斯微微頷首。

夏爾停了停,繼續說道:「後來我才知道,那些客人是我祖母一方的親屬,我的外曾祖父,據說曾經娶了一位身份不凡的銀精靈女士為妻。從那時候起,我們家族就與銀精靈結下了不解之緣,我曾對於自己學習魔法的經歷有一段深刻的記憶,在被送入阿貝利亞高塔之前,我記得自己就曾經與一個銀精靈學習法術。在我記憶中正是那位尊敬的先生引導我走上巫師的道路,一直到名聲鵲起為高塔巫師選中為止,但那之後,他作為我的啟蒙老師便離開了卡拉蘇,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這個人——」

聽到這裡,布蘭多心中重重地一跳,他抬起頭來看著夏爾。

夏爾微微一笑:「聽到這裡,想必領主大人應當已經猜出來了,因為後來我才在銀灣結識了希帕德與博格,並在他們的介紹下成為了你祖父的巫師侍從。而博格先生,正是安蒂緹娜小姐的父親,我們當時也是在經歷了很多事情之後,才互相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博格正是我祖母的兄長那一系的後人,也就是我的遠房表兄。」

「這些都是你記起來的?」

「還有一些細節,但不提也罷,我之所以能夠前往聖銀谷找到那美尼斯,也是因為記起了一些有關於白銀之民的傳承。事實上我的法師之路上最重要的一環,也就是那位引導我走上這條路的尊敬的老師,而關於他的記憶,恐怕也只有銀精靈們才能告訴我問題的答案。」

「那麼你找到答案了么?」布蘭多看著夏爾。

夏爾則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那美尼斯。

「維爾福先生與大公主殿下的事情一開始是為陛下所不知的,但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我們對於先君埃克的這一系後人是懷有愧疚的,當然一方面大家也急於找回離開聖銀谷失蹤已久的公主殿下,」那美尼斯答道:「教導夏爾先生法術的,其實正是梅蒂莎公主與提亞馬斯大公主的弟弟,上一代的精靈王,可惜他已經在三十年前犧牲於元素疆界之外了。」

樹葉沙沙地響著,像是英雄遠去的腳步。

夏爾默默起托起一張藍色的卡牌來,將這張散發著璀璨光芒的命運之牌,展示在布蘭多面前。

那就是他的一生——

高塔俊傑

從你的牌庫當中挑選一張法術/異能牌置入手牌,然後棄一張牌。如果你的墳墓場中有三張或更多法術/異能牌,則放逐高塔俊傑夏爾,然後將他在其擁有者的操控下移回戰場且已轉化。

轉化——

高塔之王夏爾

高塔之王夏爾進場時身上有5個魔力指示物。

增加1個魔力指示物,使場上任一目標生物力量層次降低一個層級,如果目標力量層次低於要素以下,則消滅之。減少3個魔力指示物,在本回合中,你可以從你的墳場中施放任意異能與法術牌。如果該牌於本回合中將置入你的墳墓場,則改為將其洗入牌庫。

若此牌上有超過20個魔力指示物,放逐高塔之王夏爾,然後將他在其擁有者的操控下移回戰場且已轉化成(高塔俊傑),旅法師獲得當其進攻時目標生物獲得一個負向等級之異能。

當高塔之王夏爾身上魔力指示物為0時,放逐高塔之王夏爾,然後將他在其擁有者的操控下移回戰場且已轉化成(高塔俊傑)。

無法摧毀。

……

冬日的寒霧籠罩著棕鴉要塞,這座剛剛竣工不久的要塞兩側高聳的塔樓矗立在大霧之中,監視著北方的法恩贊平原——那裡原來是最繁華的地區,但現在早已渺無人煙一片死寂。霧中的森林裡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清晨的寂寥。

城樓上的兵士趕忙放下弔橋,鐵鏈嘩啦啦升起,厚實的木板重重地撞擊在乾燥的泥地上,揚起一片灰塵。一個騎士從迷霧之中穿出,唏律律勒緊馬韁在大門外翻身下馬,一身濕淋淋也不知是汗還是露水;兵士們立刻迎了上去,接過馬韁,遞過去水袋,並馬上牽來另一匹戰馬。

那騎士卻一刻也不停留,甚至來不及喝口水,便風風火火地翻身跨上另一匹馬的馬背,「開門!」他喊道,兜了一個小圈,要塞另一邊的大門已經吱吱呀呀地打開,他快馬一鞭,從那個方向沖了出去,只留給眾人一個背影。

這樣的場景正在阿爾卡什以北的每一座要塞之中上演。

還不到春曉之年的十月,一個消息就在北地流傳開來。

北方的黃昏大軍正在復甦,數以千萬計的怪物在十城、艾爾蘭塔東面與世界之環匯聚,浩浩蕩蕩向南而來。

而在元素疆界之外,監視此地的布加巫師們也發出一道道訊息。

黃昏之龍,正在蘇醒——

在五年之後。

大地賢者所留下的最後封印,終於開始鬆動。

而同一時刻在埃魯因南方的高原之上,卡拉蘇人正在迎接一場特殊的慶典。

經過三年的重建,從迪茲、代林傑到銀馬城,這一地區早已形成了一條密布著要塞與衛城的牢固防線;而為了迎接那場即將到來的大戰,平民們早已被疏散,世代久居於此的卡地雷戈人也第一次離開了他們的故土,前往瑪諾威爾與維埃羅重建新的家園;現今留在這裡的,只有各個國家的軍人、冒險者、來自各地的僱傭兵與布加人的巫師。當然還有來自於後方的商人,這些商人自發地將物資從蘭托尼蘭、戈蘭——埃爾森等地運到這裡,已籌備這場人們期待已久的冬至祭典。

這是一年一度卡拉蘇最為傳統的節日,而在埃魯因大多數地區,也有著在冬至日狩獵與狂歡的習俗。

它甚至可以說是這個古老王國度過舊的一年的重要標誌。

雖然留在這裡的大大小小不同國家的軍隊,有一些來自於迥異的文化區域,例如風精靈們往往會在冬至日齋戒,以紀念他們在聖者之戰中逝去的英雄與先賢。不過這一年中在這裡,在這春曉之年的末尾,每個人皆不知明天是否還有存在的意義,因此人們放下分歧,加入埃魯因人的行列共同迎接這場盛大的狂歡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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