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終焉之王座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最後之戰(八)

「剛剛得到的消息,銀灣聯軍在坎德貝爾附近遭遇了襲擊,至今已經失去聯繫兩天。」

曼格羅夫站起來環視眾人一眼,神色逐漸平靜下去,然後開口說道。他本來不大的聲音卻極具有穿透力,在大廳內久久回蕩,一個人,兩個人,更多的人停下了議論,人們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有人還在尋找聲音的源頭。但大廳里已經開始逐漸變得安靜下來,這種安靜彷彿可以傳染,最後連維羅妮卡與路德維格公爵都停下了爭執,看向這邊。

大廳中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站起來——那人是個銀灣的代表,大約是來自於德桑洛或者劍鴴公國——他臉上的神色明顯十分急切:「消息確切嗎,大人?」

曼格羅夫可以理解這個人焦急的心態,但只略微向他頷首致意:「是銀灣方向傳來的消息。」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嘩然。

「瑪莎在上,聯軍怎麼會遭到攻擊,遭到誰的攻擊?」

「如果坎德貝爾附近有這些怪物出沒的話,我們的後路就危險了。」

「你在開什麼玩笑,它們就在這裡,在我們面前!」

維羅妮卡漂亮的眉毛已經皺了起來,心中對這些成事不足的傢伙充滿了不滿。她按著桌子站了起來,翠綠的眸子帶著凝重之色,一開口,威嚴的聲音便如同一柄利劍,將大廳內的喧鬧一分為二。

「夠了,別吵了!」

大廳內重新安靜下來。

女軍團直視所有人的目光,確認道:「這是另一支黃昏大軍,看起來它們是沿長青走廊向南攻入安澤魯塔的,喬根底岡人入侵之後,我們便失去了對於這一地區的控制。它們從這裡進入四境之野,從這裡到這裡,攻入坎德貝爾。」

她用手在面前的顯影水晶上一按,在大廳中央顯示出一幅四境之野的地圖虛影,一條明亮的線在她的指引下出現在地圖的中部。

在眾人眼中,那條線倒不如說是一柄寒意森森的匕首,刺入巴貝爾要塞的後背。

原來在他們對面,不是一個軍團,二是兩個。這個消息猶如當頭一棒,打得好多人半晌都回不過神來。有些人臉色開始發白,癱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那是小國的使節。

但也有人兀自懷有僥倖心理,站起來看著那幅地圖反駁道:「維羅妮卡女士,安澤魯塔的高地人呢,沒有道理我們事前沒有收到一點風聲?」

「我們收到風聲了,只不過沒有引起重視。」

維羅妮卡畫了一個圈將安澤魯塔圈了進去,指著那個地方說道:「我們都見過黃昏軍團是什麼樣子的了,遇到晶簇海的高地人氏族不大可能逃得掉,但不是所有的氏族都居住在這一區域,居住在外圍地區的氏族可能聽到了風聲,或者察覺了一些與他們有貿易聯繫的氏族正在無聲無息消失的事實,於是逃難便開始了……」

「事實上他們不需要知道是什麼正在威脅安澤魯塔,但這些傳統的部落民一般都是十分敏銳的,要不也不會在那麼多次魔潮之後倖存下來。而內圈的氏族的遷徙,擠壓了生存在安澤魯塔外圍比較弱小的氏族的生存空間,從而產生了連鎖反應了,進而演化為一場席捲整個安澤魯塔的大遷徙。」

「軍團長閣下,您的意思是安澤魯塔高地人的大遷徙可能是因為那支黃昏軍團引起的?」

「事實上我們派去的那些斥候看到的不過是這場大遷徙的表象,他們不可能深入安澤魯塔,而那些外圍的氏族是不可能告訴他們安澤魯塔究竟發生了什麼的。」

維羅妮卡環視眾人,身子挺立有如筆直的劍鋒,聲音抑揚頓挫。她主張堅守巴貝爾要塞,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對於她來說極為不利,但這位女軍團長分析時卻不帶絲毫個人因素。

「我們可能產生了誤判,將這場大遷徙的原因歸結到黑月墜亡帶來的災難之上。而我想另外一個原因是,晶簇們有意放走了一部分高地氏族,因為它們在那裡圍攻一支克魯茲人的軍團,並沒有能力毀滅所有的高地人。」

「你是說赤之軍團可能在安澤魯塔?」曼格羅夫忽然抬起頭來。

「我並不能打包票,老禿鷲,但他們和我們失去這麼久的聯繫很不正常,但如果將這兩者聯繫在一起,可能性最大,」維羅妮卡看著自己的老搭檔,闡述了自己的想法:「晶簇的共振之塔有阻隔魔法通訊的作用,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赤之軍團會音訊全無。」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推測?」

曼格羅夫粗壯的眉毛一掀,情況可以說很壞,但作為一位身經百戰的將軍,他臉色卻十分坦然。這位將軍摸索了兩下從衣兜里掏出煙斗,然後才意識到沒有火,搖了搖頭又無奈地放在桌子上。

「但也是最可能的推測,作為一個軍人,我們不敢打包票,但至少也要有決斷力不是嗎。」維羅妮卡看了一眼那些猶豫不定的使節們,不屑地搖了搖頭:「它們出現在坎德貝爾釋放了另一個信號,那就是我們可能指望不上赤之軍團了,它們可能已經騰出了手來,銀灣聯軍對它們來說是個意外,但很快就輪到我們了。」

眾人順著她纖細的手指,看到另一條線在四境之野上划出,直插阿爾卡什地區後方。

連呼吸聲都靜了下去。

幽暗的環境中一片死寂。

沒人會問晶簇們會不會有這樣的戰略眼光,因為對方明顯已經展露出了這樣的獠牙,就算它們只是一群沒有思想的紫色牲口,可它們背後的主人早已證明了其手段的高明。

一個冷酷而狡詐的統帥,一支不知疲倦不知恐懼的大軍,不知為何,在此一刻眾人心中首先想到的竟然是瑪達拉的亡靈。

或許只有它們才能對抗這些怪物吧?

每個人心底都忍不住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投票吧。」曼格羅夫整了整風大衣從自己的位置上立了起來,揚著濃密的眉毛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時間更緊迫了,與其喋喋不休地爭論下去,不如直接表決,無論是走是留,都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了。」

這個並不高亢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拱頂之上。

令所有人都不禁屏息。

留下還是離開?

看起來似乎只有唯一的選擇。

但此刻大廳卻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連先前最激進的人也沒有主動站出來開口,路德維格公爵也默默地立於原地,他皺著眉頭思索著自己的決定。眾人所面對的境況是如此地令人絕望,那股要毀滅這個世界的力量強大到足以令所有人心中產生動搖,懷疑他們原本認為正確的決定。

維羅妮卡看著這些人,嘆了一口氣,這些人已經開始害怕了,又怎麼會留下來了。她不由得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圖門,這位曠古爍今的傳奇人物在整個會議的進程當中卻極少表達自己的意見,這位老人就像是一個默默的觀察者,對於人們正確亦或是錯誤的選擇,置身事外、不置一言。

她看到那位老人抬起頭來,向著自己點了點頭,帶著一絲微微地笑意。

當人們開始舉手表決的時候。

梅霍托芬公爵最後瞥了一眼下面的大廳,然後從露台上走了回來,回到房間中。房間里只有幾個人,他女兒赫然在列,一旁是他的長子與小尼德文宰相,然後是與王室有親戚關係的科尼家族家長,炎眷騎士團副團長臉色難看地站在一旁,而另一邊老宰相尼德文坐在椅子上,耷拉著眼皮,彷彿已經睡著了。

壁爐的爐膛內正燒著炭,明亮的火苗將狹小的房間映成了暗紅色,每個人的影子都被拖長了,在斑駁的牆壁上張牙舞爪,猶如妖魔鬼怪。

公爵看著自己的女兒,命令道:「法伊娜,把戒指交出來,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所有人都看著她。

整個房間內壓抑的氣息彷彿都加在她一個人身上,法伊娜咬著嘴唇,心中十分惶恐,但還是搖了搖頭。

「你瘋了嗎?」小梅霍托芬伯爵瞪著自己的妹妹:「我不知道你吃錯了什麼葯,那是皇室的信物,在大聖座和皇長子殿下抵達之前,你趕快把它還給宰相閣下。」

但他一想到那是自己的妹妹,又有些心軟:「看在我和父親的面子上,尼德文大人是不會和你計較的。」

「兄長大人,」法伊娜堅決地答道:「如果是宰相閣下,他一定會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做的,難道錯真的在我嗎?這枚戒指明明沒有失蹤,可為什麼皇長子殿下一直沒有登基?」

「哼。」

梅霍托芬公爵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有些失望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比起來這個小子簡直沒有身為貴族的決斷。但他又看了看法伊娜,更是頭痛,這個女兒身上倒是有幾分他年輕時的果敢,但卻比他膽大包天太多。

更重要的是,沒有腦子。

他可知道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那個女人簡直就是一個禍患。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看了一直沒有表態的老宰相一眼,就是這一家子的人,沒一個是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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