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終焉之王座 第十六章 元素位面

「但那樣的話他們一樣會死!」安德莎大聲說道。

布蘭多輕蔑地看著她,對於這句話不屑一顧。

「他們當然不會死。」

他搖了搖頭,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我知道神民們不止有一個計畫,你不用騙我,而你們灰燼之環本來就是在一意孤行,你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證明你們是正確的而已,對於你們是否正確,你們自己也沒有把握,不是么?」

「所以說為了你們的一個實驗,你們將無數不知情的人捲入其中,不要把你們的私慾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可我們有可能成功。」

「我也有可能成功,」布蘭多罕見地露出一個冷酷地微笑,這個笑容讓安德莎感到不寒而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由於你們把我激怒了,所以我也打算加入到這個遊戲之中來了,現在這個遊戲要按我的規則來了——」

「你想幹什麼?」安德莎瞪大眼睛看著他,好像看著一個瘋子。

「為了證明你們是錯誤的,而我是正確的,我現在首先要讓你們不得不接受失敗。」布蘭多答道。

「不,你不能那麼做!」

「你是不是感到很不公平?」布蘭多搖了搖頭:「那些被你們殺死的人,還有白銀女王也是這麼覺得的,但你們做了什麼,我現在也要依樣做一遍了。」

安德莎終於崩潰了,她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垂下都去,用一種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語氣說道:「好吧,好吧,我告訴你……我告訴你一切,但求求你,至少給我們一次機會。」

布蘭多一言不發,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承諾,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羅曼活下來。

或許這很自私。

但他也從不自詡高尚,如果這個世界為了讓一些人活下來而必須要讓另一些人去死,那麼他寧願為之戰鬥到最後一刻,也絕不妥協。

死亡與毀滅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失去信仰與堅持。

文明的火光,正是在這樣的光輝之中一代代傳遞下去,或許終有一日,人們可以為這樣的歷史而驕傲,而不是生活在痛苦與懺悔之中。

布蘭多長久地沉默,他沒有說話,只是在等待安德莎的回答。

一道閃電從天邊雲層之上閃過的時間,然而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安德莎才有些乾澀地開口道:「其實我和你說了也沒有任何用處,因為你不可能找到他們,龍後會將那個小姑娘引去土元素位面,也就是元素壁障最為薄弱的地方。她是黃金之民,又是純化了血脈的龍族,才能夠元素化進入元素壁障之外,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抵達那裡……」

安德莎說著說著忽然停了下來,她看到布蘭多打開次元洞,伸手在其中拔出一把劍來。那劍純灰如石,劍刃寬一掌,厚兩寸,劍上銘刻箴言——

『握此劍者,是大地與生俱來的主人——』

古代英語語法簡潔有力,數十個字元用古登堡手寫體寫出了異常古樸而厚重的風格,它們彼此相連,猶如本身蘊含著魔法的力量。

布蘭多如同一個真正的騎士般輕吻劍身,然後輕聲說道:「老夥計,請最後一次為我指引前路吧,你或許還記得千年之前的榮光,我與能與你並肩而戰為榮。」

說著,他將劍向前一擲。

「你……」安德莎感到自己的喉嚨好像卡了一根刺。

大地之劍哈蘭格亞竟發出輕輕的嗚咽聲,它沉睡千年的歲月,慘烈的戰鬥在它的劍刃上刻下無情的傷痕,它早已不復過往的風采,它曾經掌控著整片大地——

因為握此劍者,即為大地之上的王者。

但風霜已逝,時光荏苒,當它重現世間時,它陪伴著一位來自於邊緣王國的普通騎士走過了許許多多的路。

它面對的敵人不再是那些偉大的、永恆的存在,但劍上的信仰卻始終未曾褪色。

它是大地之劍,是哈蘭格亞。

整個世界上地元素的法則為之共鳴。

這是聖劍的絕響——

大地之劍忽然整個裂解開來,碎裂的劍刃形成一道懸浮於半空中的光門,雲層在門上層層翻卷,竟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安德莎在這令人震驚的壯觀一幕之中抬頭,竟然看到一座山峰從天空中倒垂而下。

螺旋巔峰之山。

傳說中它倒映於聖白之塔之上,與聖白之塔彼此對立,那麼此地就是……

安德莎看向門的另一邊,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一片美得令人窒息的風景,那是一片淺海,波平如鏡,雲層浮於清空之上,在海天一線的盡頭,一座巍峨的山峰孤獨地矗立著。

新生寂滅,生生不息。

這就是元素壁障之外的世界。

淺海——

水元素位面。

大地之劍所構成的光門微微旋轉著,一道道灰色的法則之線從上面脫落,化為塵埃,劍刃的碎片越來越黯淡,彷彿一位老去的英雄的目光,它曾經看過許許多多的風景,它的足跡遍布整個沃恩德。

它曾經被大地之上最為英雄的人物握在手中,它是劍中之劍,屬於蓋亞的聖劍。

但這就是它所看到的最後的風景了。

蓋亞的教義來自於守護的信仰,貴族們守護著他們的子民,神官們守護著她們的信徒,父親守護著家人,母親守護著孩子,這一刻,它認同了布蘭多的守護。

這是最為高貴的致敬——

幾道法則之線落到了布蘭多的身上,微微一閃,便融合了進去。布蘭多微微一愣,竟然發現自己的要素力量中多了關於土元素的描述,他抬起頭看著半空中的光門,大概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傳承的力量。

「大地之劍認同了你,」一隻白色的狐狸落在了布蘭多腳邊,她顯得有些髒兮兮的,身上還有幾處傷,但黑色的眼珠子卻顯得神采奕奕:「好好去感受它的法則,或許有朝一日你真能成為大地上的王。」

「我會的。」布蘭多答道:「白霧,羅曼怎麼了?」

「和你了解的差不多,因為感受到蓋亞的氣息,羅曼體內黃昏之龍的靈魂暴走了,現在它還沒有完全降臨,但龍後一定會親手引導這一切的發生。」

白霧盯著光門的另一邊:「我的力量不足以阻止她,你也不行,但我們聯手或許可以,淺海是元素壁障的入口,我來過這個世界幾次,我可以幫你指路。」

「如果我殺了弗德里奇,會怎麼樣?」

「你不能殺死它!」安德莎激動地抓住他的劍刃,血從她白皙的手指之間流了下來,但她卻渾然不覺地喊道:「你答應過我的。」

布蘭多不理會她,只看著白霧。

白霧搖了搖頭:「你有沒有想過,即使你殺死弗德里奇,黃昏之龍也會降臨到羅曼身上,那個時候羅曼一樣會不復存在。」

布蘭多沉默了下來,安德莎也哆哆嗦嗦地不敢發聲。

「你早就知道這一點?」他忽然問道。

「你怪我么?」

「不。」布蘭多搖了搖頭,他明白自己就算早知道羅曼體內有黃昏之龍的意志,也同樣是徒勞無功,他頭一次對未來感到如此的迷茫。

他想起了布契那個月光皎潔的夏夜,想起商人小姐的一點一滴,想起了她那件引人發笑的皮裙子,她的包包,她光潔如玉的額頭,她明亮而狡黠的眼神,想得越多,他就越心亂如麻。

「布蘭多,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一邊——」

「布蘭多,我未來可是會成為一個大商人的!」

「你會的。」

他喃喃自語道:「無論你是誰,我都會把你救回來,我答應過你的。」

「你現在和奧丁那個笨蛋可真像。」白霧忽然開口道。

布蘭多卻搖了搖頭:「不,我和他一點也不像。」

「喔?為什麼?」

「因為他失敗了,而我會成功——」

「但願如此。」

一人一狐同時跨步而入,進入了光門之後的世界,只留下安德莎一個人有些獃獃地看著那扇光門,光門逐漸變得淡化起來,後面的景色似乎正在愈發虛無縹緲。

但這位牧樹人的牧首忽然一咬牙,滿手是血地沖了進去,光門在她身後微微一閃,隨即整個消失於無形。

大約幾分鐘之後,希帕米拉才一瘸一拐地來到這裡,她左右看了看,一路來到光門消失的地方,用鼻子輕輕嗅了嗅,最後嘆了口氣。

「來晚了一步,領主大人……」

……

淺海。

在沃恩德的諸多世界之中,這樣一個辭彙在女巫口中稱之為托拉貢,矮人稱之為萬物之水的世界,精靈之樹的故鄉,同時也是精靈的故鄉,它在蒼之詩上記錄為一個玄奧的符文,以凡人的智慧難以解讀,但人類給它一個定義——

水元素位面。

許多人都曾經在夢境中夢到過淺海,因為它與深淵之河相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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