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終焉之王座 第九章 騎士八德

「這是什麼?」小男孩將手中的東西翻來覆去打量著,又舉起來看——那是個白色的金屬圓筒,表面蝕刻著精美的花紋——「這是騎士脛甲,腳上的護甲。」大個子接過那東西,將它從他手上拿走,然後將一頂高頂盔蓋到後者頭上。

後者立刻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趕忙用手去托沉重的帽盔,卻不防頭重腳輕地磕在附近一根燒焦的木柱上,頓時引起一片善意的低笑聲。

粗眉毛的少女忍不住白了眾人一眼,再瞪了那大個子一眼,瞪得後者一陣心虛。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拿下那帽盔,暈頭轉向的小男孩這才重見光明,站穩了腳跟。

不過他使勁搖晃了一下腦袋之後,卻又可憐巴巴地望著少女手中的高頂盔。

看到這一幕大個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粗眉毛的少女沒好氣地橫了小男孩一眼,「給你。」然後將帽盔丟了過去,後者差點沒摔個四仰八叉才接穩頭盔,視若珍寶一般抱著那東西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從小就不學好。」粗眉毛的少女心中暗恨,引得眾人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

希帕米拉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她這樣超然的態度使得她在眾人之中保持著天然的領袖地位,眾人卻覺得理所當然,彷彿一位神官大人不如此反而不像是貴族了一樣。

而且自有人在一旁向她解釋道:「神官大人,帕盧克他父親是個沒落的騎士,家中資產不足以讓他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所以才送他到魯施塔來當學徒的。」

「如果在兩代之內賺到足夠多的錢的話,這個頭銜倒也是可以繼承下去的,那再怎麼說也是一個貴族。」另有一個人介面道。

希帕米拉這才明白為什麼那大個子在眾人之中還頗為威信,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在眾人眼中卻成了對他們的話的認可,一時間態度不禁更加畢恭畢敬了。

這個時候眾人口中的大個子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讚揚道:「是個好騎士胚子,等我以後發達了,你來給我當侍從。」

小男孩似懂非懂,只緊緊抱著自己的『寶貝』,又引得人們笑了起來。

但粗眉毛的少女看起來卻不高興:「一個破爛騎士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老老實實給我爸當學徒,等學成之後我爸自然會把生意分給你打理。」

「是啊,等娶了阿德格婭小姐,我們可就得叫你盧帕克先生了。」其他人哄道。

「呸!」粗眉毛的少女紅著臉對眾人豎眉毛。

對此大個子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眾人口中開著玩笑,手上卻不慢,各自從廢墟中撿出一件防身的武器。連粗眉毛的少女也從燒焦的牆上扳下一張十字弓——弓身有些焦,但弦卻完好無損——接著又從碎石間翻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匕首別到腰間。

大個子又指點他們從還沒燒毀的甲胄架上找出幾套棉甲來穿上,對於沒受過訓練的人來說,這大概是他們唯一應付得過來得防具了,但穿戴起來照樣繁瑣,好在大個子雖然家道中落,卻也受過全套的騎士教育,不說經驗豐富,至少也理論充足。

他自己則套了一件鏈甲一件胸甲,費了好大勁才指點旁人幫他穿戴上,又帶上輕盔,在下巴上系好束帶,再從燒焦的木桶里抽出一把雙面大劍,那劍淬火完美,表面散發著一層幽幽的藍光,大個子十分專業地彈了彈劍刃邊沿,清脆有聲。

「不愧是帝都,在羅西克鄉下最好的鐵匠鋪你也找不出這麼漂亮的劍。」

他一邊說著一邊扛上劍,倒也活脫脫是個年輕的步行騎士——或者至少是騎士侍從。

希帕米拉偏著頭打量著那些甲胄——太薄、太輕,這是她的評價,她心想這麼輕的甲胄怎麼能夠勝任呢?大地聖殿的龍騎士全副武裝下至少有半噸重不包括坐騎,即便是步行騎士也只是減少半身甲的重量,但上半身的甲胄與龍騎士並無太大區別。

在她心目中,領主大人為穴居人設計的衝鋒甲才是符合她的審美觀的,當然了,用作衝刺突襲的鎧甲的重量自然是要比騎士制式甲靈便一些的。

不過她並不說出來,知道這是禮貌問題,眾人還以為神官大人根本看不起這些東西——當然了,雖然確實也是看不起。

他們一路穿過了兩條街才來到這裡,運氣好一路上都沒遇上半個秘會教徒,早先的狼群似乎也散入了城中,一路上算得上是有驚無險。不過誰也不敢保證接下來還有這樣的好運氣,而大個子正好知道這附近有這麼一家武器作坊,加上老人腿腳不靈便隨時需要停下來休息,因此才提議到這裡來小憩、順便找點防身用的武器。

希帕米拉則在經過這片區域時隱隱感到什麼,旅法師和命運卡牌之間自然有些感應,她聽對方如此說,自然首肯。

他們的運氣的確不錯,抵達武器作坊時這裡才燒了一半,店裡的人早就跑了個精光,眾人推倒牆熄滅火之後,竟真在屋子裡和廢墟下面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眾人興緻很高,『分贓』這種活動在那裡受歡迎,這些刀劍防具雖然現在埋在廢墟底下棄之如敝履,但平日里卻值不小的一筆錢。因此他們歪七倒八地戴著頭盔,不倫不類的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顯得滑稽可笑,但卻興緻勃勃。

希帕米拉也不督促,她一個人來到武器作坊的另一邊,口中默念詞句,伸手在磚石之間一指,一道微不可察的淡藍色的光芒從她指尖擴散而出,沒入廢墟之間。

一路跟著她走過來的粗眉毛少女無比景仰地看著這一幕,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什麼,神官大人?」

「我叫希帕米拉,這是一個法術。」希帕米拉認真地回答道。

「一個法術。」粗眉毛的少女喃喃地重複道,她心想,這是一個法術,這已經是神官大人第二次展現神跡了,對方看起來可不像是教區的牧師那樣對自己的法術敝帚自珍。

她卻不知道教區的牧師們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他們的工作往往繁重,每個聖法術都必須斟酌之後才能使用,以保證它們用到正當的地方。

希帕米拉卻繼續解釋道:「這個法術可以保證我們看到隱藏起來的魔法波紋。」

後者聽得如墜雲霧之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想神官大人真是平易近人,若是教區的牧師根本不屑於和平民解釋。

很快,希帕米拉就看到磚石下面滲出一圈圈波紋,有大有小,有細有密,她對其他的視而不見,只向其中一個伸手一抓,嘩啦一聲,什麼東西竟從廢墟之下升起。

粗眉毛的少女嚇了一跳,不用希帕米拉說,她也知道這肯定又是一個法術,至於具體是什麼法術,她也不需要了解,但她看到從磚石下面升起來的是一雙銀白色的護手甲。

那護手甲用又輕又薄的金屬打造而成,彼此相疊,又串在一起,表面鍍了一層銀白色的金屬,上面蝕刻著密密麻麻的美麗花紋,每個指釘處各有一個雕刻精細的白銀羊頭,羊首之上各鑲嵌著一枚瑰麗細碎的紅寶石,在火光下散發著柔柔的光芒,端的是美麗無比。

「啊。」粗眉毛的少女不禁驚嘆出聲。

那護手甲向著希帕米拉飄去,神官小姐伸手將之接住,卻並未在意這護手甲本身,而是伸出手指貼在它內側,革制的內墊內果然另一層,她輕輕一搓,一張金色的卡牌便從中滑落了出來。

她還沒來得及看那張卡片的牌面,卡片便綻放出一道金光,等她將其拿到手上,發現牌面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樣子。

首先黃金階的牌面變成了白銀,上繪一位修女手持聖杯,高聲唱誦,四周幽魂環繞,卻百邪不侵。牌面上書寫道:

鐵皮聖歌

信念IV

光5,地5

【結界】

支付X法力,選擇X個目標使其獲得免疫3。(免疫3或以下傷害,或者防禦提升30%)

維持,鐵皮聖歌永久存在,但每維持到下一個階段,需要重新支付法力。

『意志如鐵,心比堅金——』

希帕米拉食指才剛剛輕觸到略有些冰涼的牌面上,心中便傳來一個聲音:「咦,希帕米拉?」

「領主大人!」神官小姐心中一喜,連命運卡牌都顧不得了,沉下心來答道:「領主大人,我在這裡。」

「你怎麼了,我怎麼突然能聯繫上你了?」布蘭多的聲音有些疑惑。

「我明白了,或許是因為我剛剛同化了一張卡牌,旅法師的能力自動被強化了的緣故。」希帕米拉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回答道。

「同化了卡牌?」

希帕米拉集中精神,腦海之中便浮現出卡牌,還有那副護手甲。

布蘭多正在貓與鬍鬚旅店的廢墟之中,卻沒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殘垣之間還留有一絲蓋亞之血的氣息,除此之外便是那些橫七豎八的秘會教徒的屍體。

天使愛若瑪懸浮在半空中,它此刻體型縮小到了與常人無異的大小,但還是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這是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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