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凡塵的舞台 第二百二十一章 突圍

梅蒂莎如同一頭在樹林間奔行的銀色獵豹,平靜的面色並未忠實地反映她內心中的焦急:「領主大人怎麼還不召喚希帕米拉和自己,他在等什麼?」

這時一道幻影從交錯後退的林子之間閃過。她猛然一個急剎車,戰靴生生在積滿松針的泥土中犁出兩道溝壑。梅蒂莎停下後,看清楚森林中站著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女人,若是挺拔的雙峰之下完全已經植物化的下半身依舊算作『人』的話。

希帕米拉也跟著停了下來。

「她是誰?」她看向梅蒂莎問道。

「安德莎?」梅蒂莎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那個女人緩緩回過頭,卻正是在信風之環被布蘭多和維羅妮卡擊敗之後帶回帝國關押的腐朽之主安德莎,這個女人的狀態看起來與梅蒂莎記憶中有很大不同——對方光潔的臉蛋上布滿了血絲,這些血絲從她脖子下面蔓延而上,彷彿血色的根須一般。她眼睛裡只剩下一片漆黑,中間嵌著一顆血玉髓般的瞳孔,看起來顯得極為妖異。

梅蒂莎心中暗暗吃驚,這是神之血的異化狀態,牧樹人的幾位牧首大都接受過一次神之血的洗禮,所以才會變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但從沒聽說過有人能夠第二次接受神血,難道說牧樹人對於神之血的研究又更進一步了?

不過最讓她感到疑惑的是,在她的印象中對方此刻應該被收押帝國監獄最深處的地牢中,而不是出現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安德莎?」

安德莎發現是梅蒂莎,詭異地笑了笑,並不作答,而是轉身就向森林深處走去。

「你站住!」梅蒂莎皺著眉頭呵斥。

安德莎一停,回頭對她笑道:「小公主,這次我們是友非敵。」

「沒人與你是友非敵。」梅蒂莎眉頭緊蹙,口氣不善地答道:「你最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公主,你有時間關心我,不如關心一下你的領主大人。」安德莎抬頭看向山頭的方向,而正是此時一束銀色的流光從寒露莊園所在的山頭上升起,猶如一條璀璨的銀線橫貫夜空,將漫天的星辰一分為二。

半空中的光輝將梅蒂莎面龐映得發亮,她分辨出那個方向正是寒露莊園所在的方向,臉色微微一變,回頭冷冷地看了安德莎一眼,再顧不得質問對方出現在這裡的意圖,直接向那個方向趕了過去。

但在離開的前一刻,她才想起一件事來:對方口口聲聲稱她為『小公主』,安德莎是從什麼地方了解到她的真實身份的?

這個念頭在她心中一閃而過,但很快對於領主大人的擔憂就佔了上風,她迫使自己重新變得心無旁騖起來。

「她就是安德莎?」

希帕米拉向後面看了一眼,她沒經歷過信風之環的戰鬥,對於那時候的經歷隻字片語的了解也是從布蘭多身邊的人偶爾提及中得來的,因此對於後者遠遠沒有梅蒂莎那麼忌憚,甚至還有些好奇。

那畢竟曾經是領主大人的敵人——

「你要小心她,」梅蒂莎看了神官小姐一眼,提醒她道:「牧樹人的十二個牧首沒一個是善與之輩,它們的傳承早在聖者之戰時代之前就已經存在了,看起來她也是通過這樣的手段來辨識我的身份的,這說明它們的傳承仍舊完好。」

希帕米拉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感嘆道:「不過真是可惜,牧樹人也曾經是女神的信徒。」

在兩人身後的漆黑一片的森林中,安德莎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的背景,嘴角詭異地揚了揚。

「實力上升真快,」她輕聲感嘆道:「這真是一個好時代,只可惜有些人註定不懂得欣賞。」

說罷,安德莎抬起右手,皓腕之上一枚血玉髓手鐲在月光之熠熠生輝。她摩挲了一下手鐲,嘴裡說道:「炎之刃已經趕過去了,小傢伙在寒露莊園鬧了個天翻地覆,那個女人小瞧他了……對了,我剛才碰到了他的手下,是……正是那位公主殿下。」

她忽然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是的,我明白了,大人。」

……

羅耶爾號稱帝國最強巫師,一般的巫師要解除他的魔法無異於痴人說夢,但夏爾只伸手向前一指,無數銀色的法則之線從他手上延伸而出,匯成一束擊中半空中的法術結界,那結界在一陣動搖之後竟土崩瓦解,空間中的禁錮層層消退,結界背後顯露出梅菲斯特與羅耶爾的身形來。

在旁人眼中,只見一束銀色的流光從寒露莊園所在的山頭上升起,猶如一條璀璨的銀線橫貫夜空,將漫天的星辰一分為二。

塞班正在與瓦拉交手,目睹這一幕時差點心神失守——作為羅耶爾的老對手,他最清楚前者的實力不過,他這個老對手早在二三十年之前就已經是帝國最頂尖的存在,雖然沒和帝國名副其實的第一人大聖座瓦拉交過手,但相差也不過在伯仲之間,也就是說雖然還沒到極境巔峰,但也只差一線而已。

而且對方號稱鏡之領主,對於拆解咒文和反射法術相當有一手,在咒文領域的研究上有相當的造詣,這一點連他都自愧弗如;而能夠輕易破解對方法術的存在,豈不是傳說中的聖賢?

但塞班知道,凡人中早已千年未有過踏足禁忌領域之上的存在,他忍不住心頭巨震——難道說布加人終於忍不住親自插手了?

這一刻不止是他一個人產生了這樣的念頭,所有人都瞬間停下手來,看向森林的方向:

畢竟若是布加人插手這場戰鬥,那麼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布加人,你們竟敢違約——」白銀女王憤怒的尖叫在天空中迴響著。

夏爾微微一愣,隨意明白產生了什麼誤會,他心念一動瞬間理清了頭緒,於是昂頭挺胸向前一步,對著半空微微一笑道:

「陛下,白銀之民無意於插手大地之上的事務,但神聖的盟約是締結在聖者之戰的基石之上,維持這個世界的秩序也是白銀之民的本職工作。」

「是你,」白銀女王的聲音冷了下來:「夏爾。」

布蘭多對於眼下發生的一切有點始料未及,他做夢都沒想到帝國人會產生這樣的誤會,他不禁看向自己的巫師侍從,心中明白後者對於幾十年前發生的一切其實並沒有多少記憶,但夏爾偏偏面帶微笑,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

「好久不見了,」夏爾笑道:「公主殿下。」

布蘭多忍不住呲了呲牙,心想裝逼果然還是這傢伙更厲害一點。

「幾十年未見,你和那時候竟然沒一點變化,」白銀女王冷冰冰地說道:「你果然是白銀之民,雖然我早就懷疑這一點了,沒想到布加人早在幾十年之前就開始布局了,威廉和所羅門口口聲聲稱他們對於凡世的權勢之爭沒有半點興趣,但事實上布加人還是將事事都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面對著水晶球中展現出的一切,外表不過十五歲少女的康斯坦絲微微眯起眼睛,輕蔑地吐出一個詞:「虛偽。」

此刻遠在大冰川之中的威廉忍不住狠狠地打了幾個噴嚏,這位銀色聯盟的巫師領袖忍不住在凜冽的冰風之中疑惑地回過頭,白銀之民生來就與疾病無緣,難道說背地裡有什麼人在暗暗詛咒他?

而不動聲色地讓布加人背了個黑鍋,夏爾正笑而不語,並不反駁白銀女王的話,而是胸有成竹地回答道:「陛下,沒有人可以為所欲為,無論是你,還是白銀之民都是一樣。」

白銀女王沉默不語,眼下發生的狀況有點超出了她的預料,布加人已經有千年未有插足過大地之上的事務,更不用說幾十年前他們在最後之戰的戰場上還有過那樣的約定。

這些該死的白銀之裔竟然敢出爾反爾,她心中暗怒,但一時間卻發現自己拿不出什麼辦法來對付對方的無恥。

她手上的底牌雖多,但那也只是相對而言,任何人面對白銀之民都不敢貿然託大,眼前是只有一個夏爾,但誰知道背後還隱藏著什麼?

但白銀女王投鼠忌器,布蘭多和夏爾同樣緊張無比,其他人以為他們還有後援,連灰劍聖梅菲斯特都若有所思地看過來,在場只有大聖座瓦拉稍微疑惑地看了四周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夏爾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顯然是看出什麼,但卻沒有開口。

夏爾絞盡腦汁在考慮怎麼才能不穿幫,而布蘭多也同樣在思考脫身的辦法,西德尼和維羅妮卡至今未至讓他感到有些意外,眼下不是沒有脫身的辦法,但有些麻煩。

倒是帝國人的誤會和夏爾的臨場發揮稍微讓他有些驚喜,眼下最好是能嚇退白銀女王,但可能性很小,只能看可以拖多少時間了。

不過他心中同樣也明白,這麼拖下去對他同樣不利,若是西德尼還不到,那麼女王陛下的後援恐怕也應該要抵達了。

就在片刻之前,他已經從女巫的傳訊之中得知,駐紮在桑堡的炎之刃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這個消息一好一壞,好的是那邊解救茜的可能性又大了幾分,但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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