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凡塵的舞台 第一百零九章 花與葉之領的危機

就在布蘭多在涌銀谷地與龍後格溫多琳第一次遭遇時,在熊湖地區之外——喬根底岡大軍的攻勢並沒有停息片刻,瓦爾格斯地區首先失去音訊之後,納菲爾與塔里斯又先後宣告失陷,到這時候,克魯茲人才總算搞清楚了他們對面的敵人是誰——蜥蜴之王,『灰眼』莫克沙,莫克沙指揮著它的大軍向北進發,兵鋒橫掃熊湖北面的梅林地區,所過之處安茲洛瓦地方僅存的抵抗勢力也紛紛土崩瓦解,這個時候喬根底岡人的意圖已經昭然若揭。

顯而易見的,它們的目標就是亞薩——

亞薩一旦失守,帝國將會面臨著失去長青走道的危險,從而將四境之野隔絕之外,直到這一刻,被打蒙了帝國人彷彿才反應過來,各地的領主、地方軍團都迅速動員起來,只待女王陛下一聲令下,就前往支援,白之軍團向南挺進到長青走道附近,隨時準備援馳這條帝國南方最重要的生命線。

但要說挽回戰局,又談何容易?

在之前的幾次攻勢之中,甚至有人觀察到了龍的存在,而從羅科齊高低傳來的消息也證實了這一點,五位地下之王的兩位至少參與了這場戰爭,這個消息震動了整個帝國。

彷彿自從上一次戰爭以來,帝國還從未面臨過如此危險的境地,上至政客軍人、下至平民百姓,幾乎所有人都在從各方面打聽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貴族們關心的是這場戰爭會給他們的利益帶來什麼樣的妨害,而平民們則擔心戰火會不會不受控制地蔓延下去,從而將整個他們拖入戰爭的泥潭之中。

此時此刻,安茲洛瓦的戰局正使帝國的南方陷入一片撲朔迷離的迷霧之中,從紫羅蘭谷地到崇高內海北方的梅茲地區,從斗篷海灣到班克爾,無數目光正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匯聚此地,每個人都在焦躁不安中等待著,等待從亞薩傳回的消息——

但總有人想得更遠。

……

「如果亞薩已經失守會怎麼樣呢?」

提出這個問題的是,是一個擁有亮晶晶的海藍色大眼睛,金髮披肩猶如海浪一般的小女孩,她穿著公主長裙,坐在椅上,舉止得體地雙手交疊,放在裙上,一看就是一位擁有良好教養的貴族淑女,前者正抬頭盯著梅里耶夫人——她們的歷史與貴族老師。而在不遠處,法伊娜正坐在高高的靠背椅上神思不屬地看著窗外——那是一座落地拱窗,窗外是羅沃夫堡四野冬季的景色,森林尚蘊著一抹深青的顏色,但在林冠之上,襯托著白雪皚皚的崇山之峰。

梅霍托芬,這裡是位於路德維格白雪皚皚的崇山之南的平原與丘陵環繞的盆地,消融的積雪匯聚成河沖刷出這片沃野,每當冬去春來,此地就鮮花遍野,從東面阿爾喀什地區來的鄉巴佬管這裡叫做春暖花開之地,因為從東方冰川中呼嘯而至的寒風讓格雷修斯終年沐雪,相較而言南方這片沃野地區是溫暖之所。

它後來也確實由此而得名,花與葉之領,這正是這一方土地的名字。

而他的主人,在立花之年以前,是高尚的布魯克,布魯克大公在麥穗之年死於疾病傷寒,隨後現今人稱之為陰沉的赫利克斯大公繼承公爵之位,成為這片土地實際的擁有者,公爵並不是清心寡欲的苦修徒,但卻子嗣寡寡,他只有兩個兒子,長子還死於上一次戰爭,而兩個兒子之下,更是只有一對孫女。

法伊娜有些羨慕地看了自己無憂無慮的妹妹一眼。心裏面早已把對方這個蠢問題毫不留情面地鄙夷了一番,不過這種鄙夷出於某種姐姐對於妹妹的寵溺之心,絲毫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

兩姐妹之間的關係一貫是十分融洽的。

伊莉絲是花葉領遠近聞名的乖巧的小天使,而法伊娜嘛,後者的脾性布蘭多是親自領教過的,她在外面一貫無法無天,和她在帝都的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到處為非作歹,最近從信風之環回來之後才稍微收斂了一些,顯得稍微淑女了那麼一點兒,這已經叫赫利克斯大公謝天謝地了。

不過她這段時間以來所做的事情是在回到領地之後將自己的冒險故事整理成冊,準備將來拿到魯施塔去作為炫耀的資本——當然在那之前,這些故事早就被她唯一的妹妹聽了個耳熟能詳,處於懵懂期的小姑娘非凡沒有感到厭煩,反而對於自己這位姐姐充滿了崇拜之情,以至於後者也對於外面的世界滿是憧憬,只不過她做不到像她姐姐那麼膽大包天罷了。

伊莉絲問出那個問題之後,大廳內靜了片刻,梅里耶夫人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並不是從現實意義上,而純粹是從學術理論上——因此她倒絲毫不受眼下帝國局勢的影響,推了推眼鏡,思考了片刻答道:「單純從軍事上的因素來講,帝國很可能會失去長青走道,不過這對帝國的打擊象徵性的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帝國失去了長青走道一樣可以從花葉領支援四境之野的戰場,這對大公來說倒是一個難得的機會,當年要不是和法恩贊交惡,以花葉領的地理位置,事實上絲毫不遜色於長青走道的……」

這位女士的切身利益與花葉領息息相關,對於當年因為上一次聖戰導致花葉領商業凋敝的事情耿耿於懷,她一說到這件事上,便立刻滔滔不絕起來。

伊莉絲聽得津津有味,而法伊娜則早已百無聊賴,這些東西她都不知道聽了好幾百遍了,耳朵里都聽出繭子來了。

更關鍵的是,此刻她根本沒有心思去聽這些東西,一切的緣由都來自於前一天晚上由她父親的管家交到她手上的那封信。

信來自於帝都魯施塔,柯克家族與許多帝國內其他的大家族一樣,都在帝國權力的中央擁有許許多多的眼線與關係,無論是在緊要的時刻還是平日里,都有許多信件來往於這些家族與他們的眼線、與關係網路之間,這些信在帝國內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但送到法伊娜手上這一封格外不同。

這封信上有這個古老家族一些特殊的秘密記號,而這種記號,只能表明這封信是來自於這個家族中某些重要成員的。

比方說此刻正身處帝都的赫利克斯公爵與法伊娜的父親——埃菲伯爵。

信上的內容倒是十分簡單,僅僅是說帝都之行遇上了一些麻煩,可能要稍晚一些才能回到領地。

但正是這封信反而引起了法伊娜的懷疑。

家族中此刻沒有任何男性成員存在,而以她祖父與父親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用這麼一封信來鄭重其事地通知她的——正是這種以往從未有過的先例,引起了她的警惕;這一周以來她通過管家艾略特向帝都打探消息,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家族以往在魯施塔的眼線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一個也聯繫不上了。

而關於她祖父與父親的消息,也是半真半假,一些消息說赫利克斯大公至今仍住在帝都的『鬱金香大廈』,但根絕艾略特派出去的人回報,這些消息都是子虛烏有的情報,公爵與伯爵大人早在兩周之前就動身返程了。

種種互相矛盾的消息,就像是一層陰雲一樣籠罩著法伊娜,她現在才開始感到後悔,沒有早些聽從祖父的吩咐認認真真參與到領地的日常事務中去,到現在要重頭做起,而又沒有人可以依靠的情況之下,她只覺得兩眼一抹黑。

「最後一批人也應該快回來了。」這位小姐如坐針氈,心中暗自想到,而滔滔不絕的梅里耶女士在她眼中此刻也不禁變得更加面目可憎起來,「這個可惡的老處女!」

法伊娜心中煩悶不已,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不過可惜梅里耶女士在領地內地位崇高,在過去,她的祖父——赫利克斯大公是絕對不會因為她的讒言就對後者怎麼樣的,多半的結果是她反而被罰禁閉,這對法伊娜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而現在,花葉領可以說是由她一個人做主,但她卻反而沒心情去報復對方了。

而正當她要聽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大廳外終於傳來了久違的敲門聲,梅里耶女士再一次停了下來,嚴厲的目光掃向法伊娜——後者連忙向她作了個抱歉的手勢,跳下高背椅,三步並做兩步跑到門外——關於過去這一周半以來發生的一切,她沒有絲毫透露給其他人,甚至是伊莉絲,因為這位貴族小姐至少還明白那代表著什麼。

在門外,城堡內的管家早已等候多時,法伊娜看到這個自己父親的親信,連忙問道:「怎麼樣,艾略特先生,有沒有祖父和我父親他們的消息?」

她的話問到一半,忽然自然而然地住了嘴。

因為法伊娜看到,自己父親這個名叫艾略特的管家臉色差得可怕,她還是頭一次在這個一貫以撲克臉示人的傢伙身上看到這樣的神色。

毫無預兆的,這位花葉領的公主殿下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她略微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艾略特管家,是不是祖父他們出了什麼事?」

艾略特僵硬地點了點頭:「大小姐,帝都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您應該早做準備。」

「究竟出了什麼事!」法伊娜好像當面擊中了一棍,她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忍不住少有地有些害怕地問道:「是不是我祖父與父親他……」

「您想太多了,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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