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凡塵的舞台 第六十九章 聖戰的時間節點(二)

在沃恩德,每一年中以安息之日這一天作為分界線,標誌著一年末尾的到來,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會在這一天之後逐漸減少外出活動,無論是工作還是私人的出行;彷彿整個一年中的喧囂都在這一個月中沉寂下來,人們開始舉辦各種辭舊迎新的慶典,宴會,從最北邊的十臂城,到埃魯因南境邊陲的西爾曼、冷杉堡地區,家家戶戶都開始為來年準備和祈禱,祈禱神明們庇佑新的一年中風平浪靜,萬事順利。

但彷彿自從劍之年這一年的年末在埃魯因王國和克魯茲帝國邊境上演的一次微不足道的衝突以來,一場鬧劇正式從克魯茲南邊境由南向北上演,打破了這種往昔里應有的平靜;從霜降之月開始,人們好像逐漸習慣了一個接一個的勁爆消息從南面傳來,起先是埃魯因人攻陷了帝國的要塞,一位來自於埃魯因的伯爵大人試圖挑戰帝國的威嚴。然而在隨後的傳聞之中,這位伯爵大人又成了佔據公理的一方,他在黑劍壁壘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為了對某些傲慢的貴族還以顏色——在這個年月中,克魯茲人的驕傲感還沒有淪落到需要在一個小國身上展示優越感,相反,大國的氣度讓帝國的公民們更重視道義上的正當性和合法性——因而他們在感情上反而更願意站在布蘭多一邊,去與那些傲慢自大、頑固僵化、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國貴族形象同仇敵愾起來,因此布蘭多每取得一次勝利,在帝國的平民階層、甚至是下層貴族之中反而是一片叫好聲。

『就應該給那些貴族老爺們一個教訓,叫他們明白。』

這是帝國幾乎所有下層人民的共同看法,這倒不是說帝國的上層已經大失人心,金字塔結構就要搖搖欲墜,只要布蘭多振臂一呼,帝國就要分崩離析了。以上的心態多半是一種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心態,這種以下犯上的逆襲總是平民大眾喜聞樂見的戲碼。當然,不排除少部分陰謀分子因此而蠢蠢欲動,甚至謀划了幾次小小的叛亂,但這些判斷錯誤形勢的倒霉蛋反而因此而被白銀女王抓住機會,組織了幾次肅清異己的行動,一網打盡,從這方面來說,這位帝國的至高者到的確要感謝布蘭多。

於是帝國的南方空前的熱鬧,而帝國的中心反而空前的穩固起來。

無論如何,不管情願還是不情願,布蘭多與他的使節團繼續向北挺進,大大小小關於這位伯爵大人的傳聞也仍舊從四面八方向帝國的中心匯聚而來。

冬琴之月的最後一天,聖奧索爾的蘇眠節,其他地區稱之為復甦慶典舉行的日子,布蘭多在擊潰了攔在自己面前的帝國貴族私軍、一個有名的由地方鄉紳子弟組成的騎士團夏至騎士團、以及由姬恩伯爵與奧爾康斯伯爵率領的安澤魯塔地方防衛軍團之後,使節團的規模已經從原來的百十人的中等規模一下子擴大成了數百人的大型車隊,除了使節團本身的馬車之外,隊伍後面還拖著十數輛大型篷車,裡面都是收押的帝國貴族,有老有少,而且大多數在歷史上還有名有姓,這支『人質』車隊一開始不過一兩輛馬車,不過每經過一場戰鬥之後,往往就要加編那麼一兩輛,最終形成了現在長長的車龍的規模。

對於這些帝國貴族,布蘭多倒沒有為難他們,至少讓他們保持著起碼的體面,甚至允許他們保有侍從和親隨——當然這些隨從的能力範圍僅限於可以跑跑腿,為他們的主人們準備點吃喝,解決禦寒和生活上的問題而已,如此一來,布蘭多連這些俘虜的口糧問題都不需要親自去操心了,自有他們自己解決。當然不排除其中有些強硬派,想要給他製造麻煩的,抱著寧願餓死也要消耗布蘭多使節團的口糧的人,他處理的辦法也十分簡單,就給這些平日養尊處優的傢伙提供基本的口糧,結果那些傢伙才沒吃了兩頓硬麵包之後,就淚流滿面地去聯繫自己的侍從們了。

布蘭多倒不慮這些人會逃跑,車隊附近有巫師們二十四小時提供的魔法警報,空中有石像鬼巡邏,在這積雪覆蓋的荒山野林之中,尋常人能跑上多遠?起先倒是有那麼幾個人試圖逃跑,布蘭多甚至都沒攔他們,結果沒幾天那幾個倒霉蛋就又冷又餓彷彿是野人一般自己回到了車隊中,自覺自愿要繼續當俘虜,布蘭多有意放鬆了對這幾個倒霉蛋在車隊中的監視,結果經由他們之口,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的遭遇,一時之間也起到了良好的震懾效果。

第二次逃亡的高潮來自於使節團經過魯瑟夫附近相對繁華的地區,幾名貴族的成功『逃脫』給整個車隊的數百名俘虜猶如注入了一劑強心針,隨後他們就開始了大規模的逃跑行動,每天傍晚開始,逃離車隊的人絡繹不絕,但他們幾乎無一例外被抓了回來。隨後不死心的帝國貴族又通過自己的隨從開始聯絡車隊外面的人手,並展開了一次又一次鬥智斗勇的解救人質的行動。

至於其間的整個過程充滿了貴族式的智慧與異想天開,比方說什麼路過的馬戲團邀請布蘭多這位伯爵大人去參觀,或者說落難的貴族千金向他這位外鄉人尋求幫助什麼的,充滿了騎士們的浪漫主義色彩,有一些甚至叫布蘭多哭笑不得,至於其結果嗎,在布蘭多狠狠地教訓了幾次冒充成強盜、商人、妓女、傭兵、貴族家眷甚至馬戲團成員的各路貴族騎士之後,使節團後面的大篷車車隊毫無意外地又增加了一截。

經過一個月你來我往的見招拆招之後,最後帝國貴族們終於意識到他們這些徒勞無功的逃亡計畫在布蘭多眼中壓根行不通,那位伯爵大人雖然看起來才不過二十歲,但卻精明得像是那些在大陸上行走了一輩子的老傭兵團團長,冒險者、傭兵和夜鶯慣用的那些偽裝和鬼蜮伎倆在他面前和沒有差不多,他們當然沒料到的是,布蘭多一邊在教訓這些異想天開的傢伙,一邊也是在偷笑,這些人竟然和他玩這些東西——這都是上輩子他玩爛了的東西,玩家的冒險者們在其後的半個世界中玩的可比這些幼稚的貴族們精彩得多,有些東西甚至是他們連想都沒想過的。

在第二紀有一個著名的事例,有玩家為了伏擊山王夏利芬格,在距離艾麗斯安納不到五里的地方硬是用幻術塑造出了一座一模一樣的岩山要塞,然後用屏障類法術將整個艾麗斯安納從地圖上屏蔽消失了,任誰都沒想到有人會在無數人眼皮子底下玩出這麼大的花樣,就連山王夏利芬格這麼著名的NPC也是一樣。若不是當時那個玩家的公會出了一個紕漏,恐怕擊殺夏利芬格的偉業還真要叫他們完成。由此可見,這些貴族們的把戲,在布蘭多看來實在是無趣乏味得緊。

他,蘇菲,上一世曾經在遊戲之中就斷斷續續擔任過差不多有三十年的團長,這在遊戲玩家中不算什麼特別出眾的經歷,但放在NPC之中就十分了得,這份資歷甚至就連弗恩、尤塔這種老傭兵也未必幹得上。

更別說他身邊還有一個更老的老團長,尼玫西絲,女騎士雖然不樂意承認她自己的身份,但這並不妨礙她發揮自己的經驗。

兩個人經常徹夜在馬車中研究這些貴族的把戲,其結果自然就是某些倒霉蛋被吃得死死的。

離開魯瑟夫,使節團也開始逐漸離開安澤魯塔的地界,這個時候長長的車隊中的某些小貴族家族終於扛不住了,他們開始陸陸續續提出贖人的要求,對於這些人布蘭多亦不特別為難,收了錢之後就大度地放人,這樣的慷慨反而讓他在一些小貴族之間贏得了名聲,關於踹門劍聖和瘋伯爵的傳聞也不像一開始那麼惡劣了。當然,這不過是一方面而已,另一方面歐妮小姐在他的授意下放走的那些貴族們終於開始發揮作用,在他們添油加醋的宣傳之下,布蘭多的身份成功成一個外鄉來的不同規矩、不受歡迎的異地客,演變成了一位大魔王的形象。

他們如此宣傳,其實也是無可厚非,畢竟若不把布蘭多描述得陰險狡詐、以及如何的善於玩弄人心的話,豈不是顯得他們這些被他抓起來的傢伙十分的無能?畢竟輸給一個強大的對手有可能說明你本身是軟弱無能的,輸給一個智慧卓絕的對手有可能說明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輸給一個老辣的對手有可能指出你的幼稚與天真,但若你的對手卑鄙無恥,那麼起碼可以博取到聽眾的同情,畢竟善良是無罪的,不是么?

於是在他們的描述中,布蘭多給予貴族們的待遇和體面就不翼而飛了,被布蘭多抓起來的那些貴族們每天過著的生活簡直是比地獄都有所不如,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雖然人們大概要懷疑堂堂一位埃魯因伯爵搶奪他們這些人的衣服和口糧來幹什麼,但這樣的描述畢竟符合帝國人心中對於番邦效果野蠻人的揣測,於是這些貴族們的陳述成功地激起了整個安澤魯塔幾乎所有帝國貴族的憤慨。

當然,這種憤慨事實上從一開始就一直存在,只不過姬恩伯爵和奧爾康斯伯爵一時還沒想到怎麼在道義和公理上站住腳跟,好讓他們可以有理由繼續向這支埃魯因人的使節團出手而已,現在終於他們在來自於維埃羅的公爵小姐『手把手』的教導下,找到了開戰的理由,不過這個理由聽起來多麼荒謬和不可信,不過用來說服女王陛下應該就夠了。

於是在整個帝國的眾目睽睽之下,兩位伯爵大人開始了他們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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