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大道親情

趙半錢的大叫聲,讓周清嵐有些慌了神,她連忙一邊施法讓這個房間變成封界,阻擋聲音傳出去,一邊向趙半錢求道:「趙老,別嚷!別嚷!小心被師父和元善他們聽到。」

「你也知道被你師父和元善聽到會不好,老夫還以為你悟道悟糊塗了。」非常生氣的趙半錢怒目圓睜,在房間內來回走動著,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似的,邊走邊朝周清嵐教訓道:「你知道你現在的修為境界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嗎?你知道當年修行界又有多少人被卡在了煉精化氣這道坎上嗎?就連你的師父和老夫我這麼多年的苦修都未能突破練精化氣,結成丹元,進入鍊氣化神的境界。你倒好一朝悟道,修為境界提升了數個層次,修到了別人夢寐以求的境界,現在隨隨便便一句話,就不想要了!好輕鬆!好自在!你認為這鍊氣化神的境界是什麼?是隨便扔的垃圾嗎?」

氣急敗壞的趙半錢大聲的叫嚷著,臉色脹得通紅,在他既是在氣周清嵐不懂得珍惜自己的所得,也是在氣自己為何沒有在這次煉丹悟道中有周清嵐這樣的好運。趙半錢回想起自己這麼多年的苦修,卻一直被卡在了練精化氣和鍊氣化神之間,不得寸進,可眼前之人卻在數天中,一躍而上,修為境界超出他甚遠,達到了他苦修一聲也不可得接近的境界。這很自然的讓他生出了一些複雜的情緒,在羨慕和感嘆之餘,也難掩嫉妒和羞惱之心。

在趙半錢發泄自己的情緒同時,周清嵐並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似乎在等著趙半錢平靜下來。在發泄了心中的極度不忿後,趙半錢也很快的平靜了下來,稍事調整了一下激蕩的心情,面無表情的問道:「為什麼?陳夫人,你為什麼要放棄這一身難得的修為?如果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以說出來,眾人一起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周清嵐注視著趙半錢,淡然一笑,反問道:「趙老,如果要是有機會用你這一身修為和命家學識換回你當年被殺的妻兒親友們,你會換嗎?」

趙半錢愣住了,很快臉上就露出了傷感之色,點了點頭,長嘆道:「老夫會!」

「我也一樣。」周清嵐低頭看了看手上那串丈夫在成親前送給她的佛珠,說道:「我若成就了金丹大道,壽元必然長久不衰,雖然不一定能夠長生不老,但活個數百年應該沒有問題。如此以來,我師父、我丈夫、我兒子、我孫兒、我所有的親友全都會先我而死,我將會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樣的長生、這樣的大道,我得之何益!」

「可你的情況和老夫並不一樣。」聽到周清嵐的話,趙半錢怔了一下,從自身感傷中恢複過來,想了想,說道:「老夫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可你還能做出改變。只要你修成金丹大道,幫助你的丈夫和兒子一同修鍊……」這時,趙半錢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話音低了下來,跟著又變換話語道:「你丈夫陳元善精通丹法,道心穩固,你兒玄通天生道骨,又有老夫和老道從旁護法,皆未嘗不能修行有成,你若是能夠修成金丹大道,他們成道的機會也就會更大,你……」

「趙老,你何必哄我!我師父和我修鍊的是除魔道法,我們都看不清天道變化,可你修的可是命家大法,天道在你眼前就像是一本書一樣任你翻閱,什麼事情能夠瞞得了你,你又何必說這些無用的謊話來騙我!」周清嵐苦笑了笑,說道:「其實在之前我也想得和你說的那樣,只要我修成了金丹大道,就能夠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元善他們也都能夠和我一起享受長生之樂。可是在悟道的時候,我看到了一絲天意,我明白了無論怎樣元善他們都不會成道的,他們只會以凡人之軀死去,其中原因其實趙老你也應該知道原因了吧!因為老天不許。」

「凡事都會有例外,你並不一定會……」趙半錢說得很沒自信,聲音也越來越低。

「就算有例外,也絕不會是我。」周清嵐微微搖了搖頭,道:「據我悟道時所知,長青表哥已經是超出三界、不入五行的仙人之流,以他的能力尚且不能幫身邊的人成就大道,何況是我這樣一個就連金丹大道也都沒有把握修成的世俗人!」

趙半錢見識過徐長青的力量,非常肯定的說道:「徐先生,那是害怕將身邊的人捲入修行界的劫難,並非他不能。」

周清嵐向上指了指,說道:「這又何嘗不是天意安排!」

看著周清嵐堅定的神情,趙半錢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她改變心意,便不在多言,微微嘆了口氣,道:「也罷!天意如此,要絕我修行一脈。不過老夫修為不夠,無法幫陳夫人你打散丹元,你還是去找徐先生吧!」

周清嵐清楚趙半錢這是推托之詞,所以也沒有再多求他,只是說道:「趙老不願出手做這惡人,我很明白,只不過希望趙老不要將我這事,說給師父和元善他們聽,我不希望他們為我為難。」

「老夫曉得。」趙半錢點頭答應,看著一臉平靜的周清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口,重重的嘆了口氣,走出了房間。

雖然已經入春,但是依然寒意難當,加上一場持續了數日的春雨,整個上海顯得冷意刺骨,比起寒冬來都要冷上三分。夜晚,在上海市區還好,五光十色的大上海總是能找到玩樂的地方,不夜城之名可謂是名副其實,但是在上海郊外的村莊上情況卻卻截然相反。大雨和寒冷澆熄了村人走親訪友的興趣,眾人早早的回房休息,家人稍微多一點的,就聚集在火盆周圍找一些小玩意來打發時間。

陳家也和其他人家一樣早早的關閉家門,各回各的房間。陳玄明一家和陳家姐妹在辦完母親壽宴後就回到了上海,周正麟也和他一同離開,雖然按照周正麟的本意是還想多留幾日,只不過周家商行一些事務急需他去打理,所以也不得不離開陳家,其他親朋好友也在隨後幾天相繼離開,陳家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陳元善等人從丹房出關之後,開始各忙各的,趙半錢和毛方正專門負責傳授陳玄通道法命學,而陳元善則整理了一下這段時間他悟出的丹法和融會貫通後的道學,並將其寫在紙上,準備成冊成書。

在入夜後,陳元善夫婦便早早的回到了房間內,周清嵐在桌旁為丈夫做些研墨、提建議等打下手的事情,而陳元善則專心致志的將自己的心得寫於紙上。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四周格外寂靜,除了窗外的雨聲外,就只能聽到毛筆在紙上划過的沙沙聲。忽然啪的一聲輕響,將陳元善那泉涌般的思緒打斷了。他皺了皺眉頭,抬頭一看,只見夫人周清嵐手上拿著一根斷了的墨條,而桌上硯台中的墨汁已經滿得快溢出來了,另一半墨條浮在墨汁上,來回的晃動著。

「夫人,你沒事吧?」陳元善放下筆,關心的看著妻子,詢問道:「自從你出關後,就好像魂不守舍似的,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修行上的難關呀?說出來聽聽,為夫這次悟道所得頗多,相信解答一兩個道法疑問應該還不算什麼難事!」

周清嵐搖了搖頭,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道:「只是在想你的這本書罷了!我想裡面的內容是不是有太多虛無縹緲的內容?雖然文章儘是白話,讀起來淺顯易懂,內容也很吸引人,讓人不由得心生向道之心,可是具體涉及修鍊之法,卻又含糊不清,只有一套養氣心訣勉強算是道法心訣。」

「這正是為夫本意。」陳元善笑了笑,說道:「為夫的這本書就是一張誘人的畫餅!如今世人皆重利而輕道,別說是苦澀難懂的佛道經典,就算是儒家之學也很少有人再看了,所有人都崇尚實利西學。雖然有些急功近利,但在如今這種世道,用實利西學救國救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對於佛道儒等華夏傳統學問而言卻也是滅頂之災。我這本書雖然無法與那仙佛經典相比,但是卻勝在淺顯,普通人讀了也會被吸引進去,生出向道之心。有了心,就會有念,有了念方才會去學,以此而論,我這本書應該算是一盞引路之燈,而並非腳下之路。」

說起自己的書,陳元善可謂是得意非常,眉宇間也多了一絲神氣。

周清嵐看著丈夫像小孩在炫耀東西似的說著他的書,眼中不禁多了一絲笑意和情意,在小心的將硯台中多餘的墨汁倒掉後,又詢問道:「你這本書準備取什麼名字?」

陳元善想了想,提起筆,在旁邊的空白紙上用狂草寫了兩個字,道:「就叫仙學吧!」

「仙學!好名字。」周清嵐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遲疑了一下,又問道:「元善,要是有一天你能夠煉出助人成就仙道的金丹,你會怎麼做?」

陳元善笑了笑,說道:「那還用說,自然是給你、玄通、玄明他們服用,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

周清嵐又問道:「可如果金丹只有一枚呢?」

陳元善怔了一下,低頭陷入了沉思中,見到丈夫如此模樣,周清嵐以為他是在考慮自身得失,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心中暗生傷感。

「原本我想說把金丹給你服用。」過了好一會兒,陳元善才緩緩說道:「不過我剛才又一想,給你服用了,這樣做對你或許並不好。正所謂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你如果服用了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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