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永恆國度之殤 第305章 帝國女宗師(下)

寬闊無邊又平整入鏡的冰川,正好給了戰艦降落的地方。

細雪紛紛中,遠處一抹鮮紅分外明亮。如雪中寒梅,梅中之仙。

秋詞神情一肅,遠遠的看了過去,卻始終看不清那抹緋紅,不知是花還是人。但她知道那位就是帝國唯一的女宗師,宗師府的倖存者,叛逃帝國的林音。因為身邊的兩個男人,同時神情嚴整的恭敬鞠躬。

紅色一閃而逝,茫茫風雪中,一片雪白的大地,哪有傲岸的寒梅綻放?

「掃描儀捕捉不到她的身形,太快了,而且她的精神力外放,干擾了掃描射線。」阿瞞讚歎道。

「比大祭司還厲害嗎?」秋詞心中一凜。

阿瞞沉默片刻,似乎在分析,之後說道:「無法準確分析,她的優勢是速度,大祭司的長處在於力量,但以近身而論,大祭司恐怕沒有她快。但是拉開距離,林音只有逃跑的份兒。」

肩上微微一沉,身上跟著暖和起來,蕭春水將準備好的羽絨大衣披在她身上,說道:「剛才就是師父,她知道我們來了。」

隨後他皺起了眉頭,奇道:「不過很奇怪,師父以往從來不會出洞,這一次怎會親自出來?」

林楓譏笑道:「或許是因為來了貴客,小姑想看看秋詞小姐也未可知。」

蕭春水搖搖頭:「應該不會,不過也有可能,小詞,我帶你去見師父。」

秋詞點頭,三人坐上電動雪橇車,朝林音居住的山洞開去。她一邊看著眼前的壯麗雪景,一邊聽著蕭春水和林楓偶爾的交談,兩人回憶起年少時在這顆雪色星球上什麼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什麼事,居然頗有些開懷。

雪橇車剛開到一半,陡然停了下來,一縷翩然的紅色身影突兀的出現在雪橇車的車頭上,整輛車便不得寸進。

三人在車上差一點被慣性帶出了雪橇車,穩住身子之後都有些狼狽,齊齊仰頭看向車頭上的紅衣女子。

林音背對著三人,一襲紅衣在風雪中使勁飄搖,越發顯得她身形苗條柔弱,纖細修長。

冷。

秋詞第一個反應便是刺骨的寒冷,外間夾著雪花的勁風,數十米厚的冰層都沒有讓她感覺到冷,但這女子出現的一瞬間,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讓她從心底發寒。

單薄的雙肩,如刀鋒般料峭,長及腳跟的烏黑秀髮,在寒風中一絲未亂,服帖的垂落而下,似一道流淌千年的水瀑。

蕭春水和林楓齊齊叫了一聲:「師父(小姑)。」

女子仰頭看著天空,對兩人的呼喊置若罔聞,似乎天上有什麼極度吸引她的東西,讓她忘卻了外物。

林楓和蕭春水互視一眼,不由也抬頭看向天空。

天上肆意瀰漫的雪花紛紛揚揚,以兩人的視力也看不出太遠。

蕭春水打開車門,站在雪地上朝她恭敬的行了一禮:「師父,徒兒回來了。」

林楓也是如此,恭敬的叫了一聲:「小姑,楓兒回來了。」

秋詞見兩人都下了車,自己也不好坐著,只好下車也朝著車頭上的背影行禮:「林音宗師,你好。」她其實心裡有些生氣,莫名其妙的讓他們的車停了下來,連累她胸口撞上了前方的橫杆,現在還隱隱作痛。

趁著下車的機會,秋詞微微偏頭,以她的角度正好能見到林音的側面。可惜的是,無論她怎麼看,也看不清楚她的長相,只覺得她的肌膚似雪,有一種玉石般的瑩潤透徹,身上感覺不到半分人氣,如一尊冷冰冰玉美人。

鼻端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冷香,秋詞不知為何心神一個恍惚,回過神來時,正對上一雙漠然的眼睛。

那雙眼睛極美,如冰魄般透明清澈,瞳孔顏色淡的似兩顆玻璃種玉石。

秋詞原以為林音的眼神會是寒冷如冰,可是她想錯了,面前的這雙眼睛,只有一個詞才能形容:漠然。

對萬物的漠然,對生命的漠然,對世間一切的漠然。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緒,當然,漠然似乎也不是一種情緒。

要不是知道這是林音,秋詞會懷疑眼前的就是一尊玉石女像,沒有半分人氣,感覺不到一點生命的特徵。

她不由在心裡問道:「阿瞞,她是活人嗎?」

阿瞞肯定的答道:「是,只不過她的心跳頻率每半個小時才跳動一次,她身上血液流動緩慢無比,她的呼吸頻率保持在十分鐘一次。」

秋詞暗道:果然已經不是人了。

「我感覺不到她的情緒,這和我感覺不到大祭司的情緒一樣,他們是一類人。或者你說得對,他們已經不是人了。」阿瞞繼續補充道:「你看不清她的長相很正常,她全身一直在高速顫動,幅度很小,頻率卻很高。」

「還有,她是真的沒有情緒,或者說沒有感情。她的冷是因為被這片冰雪世界數十年浸透,而不是她故意外放的寒意。她的心境超然物外,早已經掙脫出了人類的愛恨情仇,和大祭司一樣。只不過兩人表現出來的方式不同,大祭司是隨緣,林音是漠然。」

好可怕,秋詞由衷的這麼覺得。

「你是誰?」聲音空蕩飄渺,秋詞竟不知該怎麼來形容這把幽冷的聲音。

「師父,他是徒兒帶回來的客人,叫秋詞。」蕭春水見她發愣,在旁邊介紹道。

林音眼神茫然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幽幽的說道:「我好像見過你。」

秋詞頓時醒過神來,她似乎在思考,以至於面容漸漸清晰。白玉般純潔無暇的臉,琥珀般的眸子,小挺的瓊鼻,淡白的唇,明明是美的讓人心顫的容貌,卻不知為何,始終讓人無法將她聯想到「美人」這個概念。

「我來這裡,是想問林音宗師一個問題。」秋詞平穩的說道。

「哦?」林音發出的是疑惑的問語,聲音卻平穩無比。

「敢問林音宗師,可見過一個和我長的極像的女子,她叫風荷。」

蕭春水一驚,萬萬沒有想到秋詞隨他前來寒冰星,見到師父後,第一句便是問她母親的下落。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師父秋詞和風荷的關係,萬一師父她……

「小詞……」心裡一急,他急忙開口。剛叫了一聲,卻被林音的聲音打斷。

「風荷……」她皺著兩條淡漠如煙的細眉,想了片刻後,恍然般點頭道:「好像真的見過,似乎是……死了。」

場中頓時寂靜無聲,蕭春水擔心的看了秋詞一眼,腳步不動聲色的挪到了她身邊。

「死了?」秋詞並沒有意外,這個結局早在她意料之內,或者說在所有人意料之內。

「敢問女宗師,我的母親風荷是怎麼死的?」她沒有再叫林音,而是直稱女宗師,語氣相當不客氣。

這冰寒的天氣,蕭春水額頭上卻滲出絲絲冷汗,他現在有些後悔要帶秋詞來了,萬一師父隨手殺了她,他要怎麼辦?就算他死上千次,也救不了她。

秋詞父母失蹤的事,他了解的甚少,根本想不到竟和他師父有關,也料不到秋詞似乎知道什麼。

「怎麼死的?」林音的記憶似乎很是不好,聽到秋詞的問話,又垂頭想了一會兒,喃喃道:「她的丈夫要死了,她讓我救他,我救不了,她也就死了。」

啊?

秋詞愣了,什麼意思,聽林音的口氣,秋陽和風荷似乎不是她殺的。以林音的身份,根本犯不著撒謊騙她,所以她的話由不得人懷疑。

蕭春水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轉頭去看秋詞,見她愣在原地,似乎不知所措,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發冷的手。

秋詞被他的動作驚醒,眼神隨意一瞟,卻看到林楓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

林音後知後覺的點點頭,肯定道:「嗯,就是死了,她的丈夫胸口中了槍,救不活的,她求我也沒用,然後她也死了。」

秋詞再次聽到她的話,已經相信秋陽和風荷的死,與林音沒有關係,而是另有其人。可是大祭司又說過,陳富貴和楊俊峰沒有殺她父母,只是送他們回帝國時,戰艦失去了聯絡。找到戰艦時,卻發現戰艦在這片星域。

大祭司自然也不會說謊,陳富貴和楊俊峰也沒膽量對他說謊,那誰才是殺了秋陽和風荷的兇手?

「你們怎麼把他帶來了?」林音抬頭看著天空,淡淡的問道。

蕭春水還以為她是在說秋詞,剛要說話,卻聽到林音無所謂的說道:「也好,都快二十年了,他也該來了。」

誰?

三人當然聽得出林音指的不是秋詞,連忙再次抬頭看向天空。

雪花似乎更加緊密,忽而被一股猛烈至極的狂風一吹,天空乾淨如洗,一襲雪白的長袍映入三人的眼中。

白袍翻飛間,大祭司從天而降,緩緩的落在了不遠處。他看著紅衣飄飄的女子,面容古井無波,許久後輕聲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白衣老頭。」林音也淡淡的說道,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你怎麼還沒死?」

大祭司不以為杵,依舊輕聲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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