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永恆國度之殤 第280章 戰場致敬

聯盟方軍心暴漲氣勢如虹,還剩不到一千台的人型機甲捲起一道黑色的旋風,直衝紅色機甲群。帝國軍眼見大師已去,就算最後的手段也功虧一簣,一時軍心渙散,根本無心應戰。

這一戰的結果不言而喻,然而無論是聯盟戰艦群還是機甲隊都不敢掉以輕心,反而越打越認真,越打越兇狠。

帝國九一七軍團從來不留戰俘,也從來不做戰俘,他們生在戰場,死在戰場,哪怕此時完全陷入絕境,也只會拉著眼前的敵人同歸於盡。

最終,聯盟巡航艦隊付出了三分之一的戰艦才徹底消滅了紅鷹戰艦群,機甲部隊之間的戰鬥,因為有了秋詞和流火這麼一個強力的外援,結束的更早一些。

面對這樣一場大勝,奇異的是聯盟通訊器內聽不到任何歡呼,只有沉重雜亂的呼吸聲和壓抑的哽咽聲此起彼伏。

許久之後,蕭春水沉聲說道:「起立。」

「唰」的一聲,所有戰艦內的軍人全體起立站直,臉色嚴肅,眼神堅毅。

「列隊。」

隨著蕭春水的話音落下,聯盟三種顏色的戰艦迅速行動起來,剛才被戰艦重重包裹的大片空間顯露在眾人眼前。而聯盟的戰艦已經按照不同的分隊分三層從新排列,艦首齊齊指向指向蒼涼沉寂的戰場。

聯盟機甲也迅速排成陣列,與聯盟戰艦群一南一北,相向而立。中間是大片大片隨浮隨沉的戰艦和機甲殘骸,聯盟和帝國的都有,經常能看到兩台一黑一紅的機甲互相抱著,彼此將武器插入對方致命處,無需檢查也知道裡面的駕駛員均已死去。

九一七軍團真正做到了不將一兵一甲一艦留給聯盟的強硬,他們是軍人,哪怕是他們的敵人,也不得不佩服他們對帝國的忠誠。

空氣中漸漸瀰漫開一股越來越濃烈的沉重氣氛,沒有人說話,只默默的看著眼前狼藉滿空的戰場,默默看著那些零件殘骸內的戰士遺體,默默的紅了眼睛。

「敬禮!」

「砰」的一聲,儘管看不到,但只聽通訊器內整齊有力的聲音,也知道所有人在第一時間內完成了行禮。

無關乎國籍,無關乎立場,戰場上的戰友值得所有軍人尊敬,戰場上的敵人同樣值得所有軍人尊敬。對待戰士,聯盟軍人們從來不介意表達敬意。

默哀十分鐘,全場鴉雀無聲,戰艦無一絲搖擺,機甲無一台動搖。

打掃戰場的事交由了後勤組負責,機甲紛紛歸艦,醫療隊早已就位,所有的傷員開始緊急治療。

蕭春水原本受傷頗重,體力和精神力在連番高難度駕馭機甲過程中以及欲圖強行改變導彈軌跡,幾乎消耗殆盡。不過體能強化液藥效太過神奇,他喝下了秋詞給他的最後一支藥液,內傷外傷便已好的七七八八。

流火跟隨著蕭春水直接進入了指揮艦,這台神秘的機甲,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曝光。本來聯盟軍人並不知道它的駕駛員是誰,但蕭春水在戰場上喊出的那句話,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台一舉定乾坤般的機甲,它的主人是神秘的聯盟軍人小公主。

再場的所有軍人都知道秋詞的名字,知道她是萊昂教授指名收下的關門學生,知道她曾駕駛飛鷹機甲與國會直屬護衛隊並肩作戰,共同抵禦帝國入侵艦隊的攻擊。

也知道秋詞是聯盟機甲科研小組的後備核心成員,曾經提出了二代人型機甲的改造方案,也曾經作為機甲特訓班的三位大名鼎鼎的教官之一,教授一千名機甲學員機甲操作術,而這一千名學員,最後成了各個艦隊的機甲教官。

聯盟軍隊對這位少女並不陌生,他們駕駛的機甲,他們使用的機甲操作術,都有秋詞的痕迹,他們記得威廉·喬治元帥早在三年前對她的稱呼:聯盟軍人的小公主。

然而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秋家駕駛著一台流光溢彩的火紅色機甲從天而降,一舉摧毀了恐怖的巨型導彈,挽救了他們的最高指揮官,更與他們一起戰到最後。

沒有比並肩作戰更能培養感情,沒有比同生共死更讓人感動,這一刻,秋詞的名字深深的印入了每一個在場軍人的心中。

這一切的一切,這種種的種種,意味著秋詞受到聯盟巡航艦隊所有軍人的熱情的歡迎。

軍人尊敬強者,更重戰友之情,原本秋詞即使名頭再大,即使被威廉·喬治元帥稱為聯盟軍人的小公主,在他們心中也只是一個象徵意味。但是在這一刻,在這場生死大戰後,秋詞終於坐實了軍人小公主的名頭。因為從今天起,聯盟軍人們將她徹底的視為戰友,可以將後背放心託付的戰友。

可想而知,秋詞受到了何等熱情的待遇,而他們的統帥,他們的英雄,那個差點犧牲小我拯救大我的救世主蕭春水同志,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被所有人遺忘了,果斷無人問津。

蕭春水含笑望著休閑艙內被一群軍官圍著的秋詞,只見在眾人熱情的笑容下癱著一張臉,細長的眉毛微微皺起,對眾人的詢問只是偶爾簡單回答。

「少校,你身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醫務員一邊收拾醫療箱,一邊說道。

蕭春水笑道:「謝謝,外面還有很多傷員,辛苦你們了。」

醫務員點點頭,提著醫療箱奔向了下一位傷兵。

鬧騰了許久,軍官們見秋詞面帶疲色,在休閑艙內給她安排了最大最舒適的一間休息室,識趣的慢慢散了。

蕭春水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間休息室應該是最高指揮官專屬的休息室,這個最高指揮官,不巧真是他。雖然他從不搞特殊,這幾個月來一直沒有用過這間休息室,但問都沒問過他,直接就被雀占鳩巢了,是不是太……

這還不算,後勤組專門為秋詞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由組長親自送了進去,這待遇連蕭春水都沒有享受過。要知道,星際戰爭不同於陸地戰爭,大多數時候士兵和軍官都是以軍用壓縮餅乾、罐頭、營養液、軍糧丸等等簡單食品充饑,既能節省進食時間,也能為戰艦騰出存儲食品的空間。

蕭春水稍稍思索了一下,知道這些東西應該都是軍官們偷偷帶上戰艦的私房食品,集中起來才能彙集成這麼一桌豐盛的菜肴。

「這幫傢伙……」他笑罵了一句,想了想,起身進了自己的休息室。從冷櫃中取出一瓶紅酒,又在手中拿了一件軍衣,遮住了手中的酒瓶,才信步走到了秋詞的休息室外。天知道幾乎不飲酒的他,為何休息室的冷櫃中會有一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紅酒。

秋詞正在用餐,她是真的餓了,本來星河艦內的冷庫中裝有大量的食品,但她為了趕時間,駕駛流火趕來戰場。連續三天三夜,全靠軍糧丸和營養液充饑,再加上剛才大戰了一場,能量消耗劇烈,早就肚腹空空。

後勤組送來的飯菜幾乎都是加工熟了便於攜帶儲存的食物,但在軍隊戰艦內,絕對屬於珍饈佳肴。

蕭春水走到了秋詞休息室門外,不禁猶豫起來,放在門上的手遲遲沒有敲下去,他突然不知道見面後要和她說些什麼。

秋詞耳朵動了動,停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抬頭看向緊閉的房門。

等了一會兒,敲門聲響起,「秋詞中尉,我是蕭春水。」

「我知道,進來吧。」

蕭春水推開門走了進去,又反手請門輕輕關上,將手中的紅酒放置在她面前。

秋詞眼睛微微一亮,蕭春水已經從旁邊冷櫃中取出兩個酒杯,倒上如紅寶石般鮮亮的紅酒後。

秋詞拿過一杯紅酒,輕輕的晃了晃,紅色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上畫出一道道的淺淺的痕迹,一股香甜的酒香隨之溢出。她微微眯眼嗅了嗅,一口飲盡。

而此時,蕭春水才剛剛拿起屬於自己的酒杯,正準備說話,一隻空酒杯舉在了他面前。

微微愣了楞,他搖搖頭放下酒杯,拿起酒瓶又給她續上了一杯。等他放下酒瓶拿起酒杯的時候,空杯子再次放到了他面前。

如是三番後,蕭春水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乾脆專心為她添酒。

秋詞白皙的臉上漸漸湧起一絲飲酒後的淡淡紅暈,那雙因為疲憊而略微黯淡的眼睛也漸漸恢複了往日的明亮。

蕭春水看著眼前的少女,看著她清秀的細眉,細眉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挺俏的鼻樑,沾酒的紅唇,白皙可人的臉上要掛著一縷微卷的長髮。這樣一個清純可愛的少女,誰能想到她曾在尼納星上打的自己落荒而逃?有誰能想到她憑藉一人一甲可以轟開帝國導彈超厚的彈衣?又有誰能想到她在戰場上的勇猛表現壓過了所有的聯盟戰士?

十年前,他從雪崩中逃生,看到了第一縷陽光,領悟了生命的真諦。十年後,那個清冷的聲音讓他迷茫中看到了第二縷陽光,讓他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慾望。這慾望如此強烈,強烈到他不顧一切,只想活下去,不願讓她看到自己死亡的瞬間……

許久之後,他才輕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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