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絕勝煙柳滿皇城 第230章 群英薈萃(上)

秋詞隨口那麼一問,刀郎此時不顧歐家的追殺令,大咧咧的出現在首都星中央行政區,若說他沒有正事,恐怕誰都不會相信。

而一個殺手的正事,毫無疑問是要執行任務了,只是不知道他這回的任務是誰人下的單,又是買誰的命?

刀郎不置可否,那雙桃花瀲灧的電眼正朝著身邊的美婦小姐四處亂放電,隔了一會兒似乎才反應過來秋詞說的話,嘴裡「啊」了一聲,便這樣帶過話題。

秋詞也不在意,殺手有殺手的規矩,有關任務的事,哪怕是親如爹娘,或是同床共枕的終生伴侶,也有守口如瓶。殺手的準則第一條,便是嘴嚴,其次才是手段。

作為後世殺手之王的浪子刀郎,無疑十分遵守這條準則,因為這條殺手準則,是刀郎在後世提出來的,得到了殺手工會的公認。他所領導的殺手組織,也是最讓人放心託付任務的組織,哪怕失敗,也絕不會暴露自己。

賭場內熱鬧喧嘩,粗俗的吵罵大吼聲不絕於耳,放眼看去,全是面紅耳赤或是假裝鎮定腳卻在發顫的人。這樣的場景秋詞無比熟悉,這才是她所熟悉的生活圈子,炮火連天,熱血殺人,快意恩仇,賭場盡歡。

「你知道為什麼只有紙迷金醉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首都星開業嗎?」刀郎伸手一拉,將秋詞拉到身邊,避開了朝她撞來的幾個莽漢。

「因為它的主人是汪家。」秋詞回道。

刀郎點頭,又問道:「那為什麼只有汪家才可以在首都星上開辦賭場?要知道,七大世家中,汪家並不是最有錢有權的家族。」

這個問題秋詞無法回答,聯盟不同於帝國,聯盟講究法治和人文,每一項法令都是由聯盟最高法院制定,然後還需要經過國會三分之二以上的議員同意,最後政府才會頒布實施。在這樣的三權分立下,互相監督互相制約,即使不能達到絕對的公平,至少明面上不會出現特權階級。

權利再大的人,犯了法也是要找個替罪羊幫自己接受刑法,不可能如帝國一般,平民和奴隸被貴族殺死,貴族不會遭到任何一點懲罰。

是以汪家歷年來享受這樣特殊的待遇,卻始終沒有任何人提出過反對意見,聯盟的子民們雖不知道聯盟高層心裡的想法,卻知道這其中必然有所隱秘。那些事情離他們的生活太遠,而且枯燥的生活中,難得有一處可以放鬆的地方,於是汪家這項特權幾千年來竟被這樣默許了。

刀郎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走向大堂正中光潔的透明升降梯,一邊說道:「當初聯盟成立,也是如帝國的獨立者同盟會一般,是由潘多拉星系大大小小的星球反抗者聯合起來,共同推翻了潘多拉星系最後一個封建王朝。那時候的汪家先祖,下了一盤很大的賭注,他要賭的便是改天換日。」

他笑了笑,轉頭看秋詞聽得認真,才繼續道:「汪家以賭起家,當時可說是灰暗世界中最強大的家族,勢力遍及潘多拉星系各個星球。汪家先祖率先加入了反抗者同盟,也就是如今的聯盟,他用汪家積累幾千年的錢財支持革命軍購買武器,用汪家所有的賭場作為反抗者同盟的秘密據點。在聯盟近代史中,汪家先祖雖沒被記錄在其中,他卻是這場革命中的英雄,他的功績聯盟沒有一個人敢否認。」

「後來革命成功,聯盟成立,汪家先祖功成身退,他只要了一個特權,就是汪家可以在聯盟任何地方開辦賭場。」

透明升降梯帶著兩人緩緩上升,秋詞默默的聽著,眼睛看著身下越來越遠的大堂,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讓她覺得很像一窩黑色的螞蟻。

「我不明白汪家先祖的想法,既然汪家當時已經是灰暗世界的第一家族,又何必多此一舉?」

刀郎隨著她的視線看向下方,笑道:「封建王朝有一個野蠻的毛病,當權者總是認為別人的東西都是他們的,只要看中了,你就得乖乖的獻給他。汪家當時的財產不計其數,如果是頭豬,也到了該宰的時候,你說,這個時候的豬是不是該著急了?」

秋詞會心一笑,把汪家當做豬,只待肥了就開宰,這也許就是那時候當權者的想法。可惜這頭豬太過聰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於是搏命反抗。

她很欣賞汪家先祖的長遠眼光,更欣賞他敢於一博的勇氣,古有商人稱量天下奇貨可居,譽為天下美談。而汪家先祖不愧是賭博世家的當家人,他這一睹,賭的不僅是改天換日,更是賭汪家富貴年年。

升降梯門打開,兩人已經進入了第二層的賭場,相對於底樓大廳,這裡清凈了許多。旁邊走過來一位接待小姐,躬身朝兩人行了個禮,柔聲問道:「先生小姐,可有什麼為您效勞的地方?」

「玩兩把?」刀郎低頭朝身邊的秋詞詢問。

秋詞的目光在大廳中遊走了一圈,這裡雖然相對於底樓大廳來說,人少了大半,但也絕不是短時間可以數的清。她暗自猜測哪一個才是黑玫瑰騎士。許久之後她終於放棄了茫然的尋找,黑玫瑰騎士就如林楓一樣,不同場合不同身份樣貌,要一眼認出他,無異於大海鬧針。

「那就玩兩把吧。」秋詞抬頭,笑著應了一句。既然是黑玫瑰騎士約他來此,他自會來找她,何須她費事呢?

刀郎打了個響指,從衣袋中摸出一張銀行卡,遞到漂亮的女侍手中,遞的時候手指還故意捏了那一隻白嫩的小手一把。

女服務員抬起頭,臉色通紅一片,刀郎朝她拋了個媚眼,電力十足。這女孩兒也不知道是真的臉嫩,還是手段高明,含羞帶怯的看了刀郎一眼,才拿著銀行卡去幫兩人換籌碼。

「想玩什麼?」刀郎又問。

秋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不是應該有任務嗎?跟著我的話不怕耽誤你的正事嗎?」

刀郎挑了挑眉,柔情萬分的說道:「一個真正的紳士,不管多重要的事,也絕不會冷落身邊的女人。」

秋詞啞然笑了一聲,不再理他,舉步朝最右邊的賭桌行去,那裡人最少,最為清靜。

賭場是熱鬧的所在,但凡比別處清靜的地方,往往是因為賭注太大,一般人賭不起或者捨不得。

賭桌上賭的秋詞最拿手的骰子,荷官是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身邊兩位副手。座位上只坐了七個人,五男兩女,七人身後都有護衛貼身守護。

一共八個位子,還剩餘一張,秋詞毫不客氣,直接入座,刀郎苦笑了一下,只好站在她身後充當她的護衛。

七個人同時抬頭看向新來的賭客,隨後又都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似乎並不覺得秋詞年紀輕輕,與他們同桌而賭有何不妥。

秋詞也朝七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兩個女人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五個男人卻是老中青都有,而在她左手便最後一位,卻讓她瞪大了眼睛。

這位五十多歲的男人,霍然就是她的大師兄路易斯·瓊恩,而他身後跟著的護衛,秋詞仔細一瞧,竟是臉上重新長滿絡腮鬍子的謝開顏。

謝開顏也看到了她和刀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視線掠過秋詞,落在刀郎臉上。刀郎嬉皮笑臉的朝他挑了挑眉,隨後又嘟起嘴隔空吻了他一下。

謝開顏僥倖沒有被鬍子遮住的嘴角抽了抽,狠狠的甩過頭,堅決不去看這廝。

秋詞又把目光移向右邊,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如果路易斯·瓊恩的存在只是讓她詫異的話,那麼她右手第三位坐著的老人,卻是讓她覺得驚奇。

老人白髮白眉,一身雪白的袍子,端正的坐在那裡,普通的就像一位真正的老人。

但他的身份怎麼普通?

迪卡爾帝國近千年來最富盛名的大祭司,降臨於聯盟首都星上的一間賭場內,這給了秋詞何等巨大的衝擊?

難怪路易斯·瓊恩會在這裡,作為國會議長的他,同時也是外交部部長。大祭司到此,無論是私人來此,還是代表帝國而來,都必須要有身份配得上的人來接待。

大祭司身後,站著兩名熟人,曾經跟隨在霍蘇身邊的紅霓和赤明,兩人一眼不發,恭恭敬敬的挺立著。

秋詞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坐錯了位子,難怪這裡最清凈,難怪這桌人少的可憐,她坐在這裡,頓時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應該沒有什麼大人物了吧?她想著,視線跟著一移,心裡鬆了口氣。大祭司對面坐著一位身形異常魁梧的老人,這老人膚色古銅,頭髮黑白雜亂,身上穿著一件極為普通的練功服。但不知為何,這老人普普通通的坐在那裡,氣勢卻絲毫不輸給對面的大祭司,甚至有分庭抗禮的趨勢。

被秋詞這一打量,老人的目光淡淡的朝她瞥來,目中若有電芒炸起。秋詞陡然覺得迎面傳來讓人窒息的壓迫氣息,驚得她慌忙轉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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