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絕勝煙柳滿皇城 第205章 暴露

面對秋詞投來的詢問目光,蕭春水眼神疑惑,神情懵懂不解。

一方面讓秋詞知道她猜測的不錯,蕭春水確實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另一方面也是迷惑大祭司探究的眼神。

秋詞的手自然而然的下落,摸向藏在身上的高密度能源壓縮而成的薔薇,這朵本是冥月嘴角叼著的紅薔,被她取下來悄悄的帶在身邊。

她很快又把手拿了上來,因為她發現能量薔薇也無法改變兩人的處境,她根本不敢發射薔薇花瓣,這種大規模的殺器,會將她和蕭春水一併切割成無數碎片。

「大祭司此話何意?我們兩人不以真面目示人,總有我們的難言之隱,大祭司您這樣的高人,想來不會對我們這些小人物過去的傷心事感興趣。」蕭春水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澀聲道:「以前的事我們兩人都已經忘了,現在只想跟著白先生討碗飯吃,他到國師府,我們作為他的貼身護衛,自然也要跟著來。哪裡會有其他心思?請大祭司放心。」

大祭司也不知信不信他說的話,視線終於從他的臉上挪開,落在了他手上的口風琴上。

蕭春水連忙說道:「至於這琴的做法,乃是我以前偶遇一位先生,從他手中學來,倒不知道這竟是宗師府中人才會的技藝。」

大祭司敲擊著桌面的手指一直沒有停歇,等蕭春水這番話說完後,他才慢悠悠的道:「你遇到教你做這琴的先生時,是在什麼時候?」

蕭春水略微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七八年前。」

七八年前,他九歲,林楓八歲,兩人相識於天地借白的寒雪星。兩位少年在雪地中對面而坐,一個教,一個學。

大祭司微微一笑,前額的白髮被夜風吹起,他笑道:「你知不知道,宗師府在十五年前就已被滅門?當時宗師府所有的男子盡皆戰死,只僥倖活下來幾名女眷,還有就是帶著明肌雪逃亡的帝國女宗師?」

他嘴角的笑容驀的轉冷,輕喝道:「當時我便在場,確定宗師府沒有一個男人逃走,所有哪有什麼先生教你做這琴?」

蕭春水臉色一變,他剛要開口說話,大祭司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道:「若你說是一名女子教你做這種口風琴,我或許還會相信,但你偏偏要說是一位先生,還是在七八年前,這讓我如何信你?」

話音一落,靜謐的山谷中突然響起一陣不和諧的虎嘯,吼聲震天,在山谷中迴音綿綿不絕。

餘音蕩蕩,幾人所處的屋外響起了紛繁複雜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便能看到渺渺茫茫的夜霧中有一盞盞昏黃的燈光在遊走。這一聲突然而來的巨大吼聲已經驚起了國師府中人的注意,遊走的燈火便是前去查看的白衣神侍們。

那一聲突兀吼叫,卻並沒有影響到屋中的四人,秋詞和蕭春水依舊靜坐如鐘。白衣大祭司淡淡的看著兩人,長長的白眉輕輕飄動,他身後的雲年垂手恭立,眼皮也沒抬一下。

如此驚天動地的虎嘯,出自於國師府中的細鱗獸,這種小獸耳聰目明,善察識,知危機,生性膽小,遇驚則大吼,與國師府另一種猛獸望月合稱為國師府鎮府神獸。

巨吼過後,山谷中響起了一聲聲凶戾的低嚎,一百零三頭望月神獸的叫聲此起彼伏,擾的人心煩意亂不得安寧。

屋中四人靜默不語,大祭司手輕輕一抬,他身後的雲年抬頭平靜的朝秋詞和蕭春水看了一眼,便慢慢的轉身走向房門。

大祭司悠然的拿過桌上的水壺,嘴裡漫不經心的道:「讓我猜一猜,你們來自聯盟,是林音的人,我猜的可對?」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疑惑的抬頭:「可是我不明白,你們來我國師府的目的是什麼?或者說林音想讓你們來做什麼?」

秋詞和蕭春水都沒有回答,因為兩人此刻正看向他身後,他身後原本走到門口的雲年,突然回過頭來,朝兩人使了個奇怪的眼色。

大祭司若有所感,微微回頭看向身後的雲年,雲年面無表情的朝他微微躬身,便退步出了屋子。

「不過你們來的也好,這些年我一直迫於當初的一個誓言,十五年內不得進入聯盟境內,所以無法去聯盟找林音算一筆舊賬。算算日子,十五年已過,她躲了這麼多年,聯盟偌大一個星系,我要找他的確有些不容易,想必你們可以告訴我,她在何處?」

他拿著的水杯落桌,「篤」的一聲,沉沉的聲響過後,杯子嵌入烏雲木的桌面中,杯沿與桌面齊平。

即使他是千百年來帝國最富盛名的大祭司,也不可能猜到眼前的這兩人其實是蕭春水和秋詞。當初是他親自將兩人放逐進了空間裂縫,在他看來,沒有人可以只依靠機甲就在空間裂縫中活下來,因此他根本沒想過秋詞和蕭春水還活著。

杯中的水開始沸騰,卻沒有一星半點溢出杯口,大祭司威嚴的面容此刻沉靜無比,他的眼神更是深邃如同繁星漫天的夜空。

他想找林音很久了,足足十五年,每一天每一刻每一時每一分他都想要找林音討回一個人。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還活著,若是這個人死了,他不介意將林音碎屍萬段。

大祭司活了三百餘年,從來沒有像恨林音一般恨過一個人,他這三百年來苦修得來的修養,也無法容忍林音當年的所作所為。

「說出林音的下落,我不僅不會傷害你們,你們還能安然的在帝國享受榮華富貴,我保證這世上沒有誰能找你們的麻煩。」大祭司的口氣依舊溫和,聲音卻漸漸轉冷。

秋詞的手已經摸到了身上的紅薔,她知道自己和蕭春水加起來也不是大祭司的對手,唯有用出紅薔來震懾大祭司,兩人或許有一線逃脫的生機。

蕭春水全身的肌肉開始繃緊,他身上氣息越來越冷,朝四周擴散。秋詞坐在他旁邊,忍不住打了個冷噤,他朝她望了一眼,又偏過頭繼續和大祭司對視,湧向秋詞的冰冷氣息竟奇異的消失。

大祭司微微搖頭,雪白的長髮拂動,嘆道:「你們應該知道,你們不是我的對手,又何必要做魚死網破的掙扎呢?」

「燃血和冰肌玉骨,她竟也教你這兩門功夫?」大祭司有些驚訝的看向蕭春水:「除了蕭春水,她到底收了幾個弟子?」

他的目中突然湧出一絲悲憫,輕聲道:「冰肌玉骨本是宗師府中女弟子修鍊之法,男子學的烈火如鉤。你可知道,她教你這等功法,根本就是存心不良?你日後武技修為不斷提升,對你的身體傷害越大,總有一日你會肉身崩潰致死!」

「不只是如此,她還傳授了你燃血,燃吾之血,焚吾之軀,上天入地,不死不休!好個不死不休,當年我便是在她不要命的瘋狂下才著了她的道,至今讓我不能釋懷。看來她生怕你不會早死,所以讓你同時修行這兩門功法。一個蕭春水是如此,一個你又是如此,難道她現在的弟子,學的都是這兩門功法?」

蕭春水眼神複雜,神情卻更加堅毅,身上的寒冰氣息越來越重,桌面上的杯子口壁開始結冰,杯子中的水卻仍在沸騰,那些肉眼可見的白色冰氣始終侵入不到杯中的水。

房門「吱呀」一聲,雲年輕推開門走了進來,大祭司沒有回頭,只淡淡的問:「外面發生了何事?」

雲年低聲回道:「細鱗獸死去了一隻,驚嚇到其他的細鱗獸,所以深夜嚎叫。」

「怎麼死的?」

「被利器穿胸而過,望月獸追著兇手去了。」雲年走進幾步,輕聲答道。

「國師府中哪來的兇手?」大祭司冷哼一聲,抬頭望向對面的兩人,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秋詞的手從桌底下拿出,指間拈著一朵艷紅的薔薇,沉聲道:「大祭司可還記得這朵花?」

「這是?」大祭司陡然大驚,無比震驚的看向秋詞指間的紅薔。這朵花他當然認識,一年多前,便是這朵花毀掉了國師府五分之一的建築,並且殺死了數十個白衣神侍。

但最讓他吃驚的是,這朵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在這個女子手中?他明明將兩人放逐進了谷口的空間裂縫中,這朵花不是應該和它的主人一起葬身在茫茫的宇宙空間了嗎?

就在他這一瞬間的震驚之下,杯中沸騰的水霎那間被一層寒冰罩住,繼而杯子炸開,萬千點碎屑湧向大祭司。

蕭春水霍然起身,右拳帶著冰冷刺骨的呼嘯風聲襲向大祭司的面門,秋詞另一隻手握著的袖珍射線槍也不要命的對準大祭司射擊。

大祭司只是短時間愣了一下,萬千點繁星就要刺向他身上時,離奇的反轉回去,倒襲向蕭春水和秋詞。蕭春水收拳,將秋詞一把拖起放到身後,接著雙手繁花般綻放,如兩扇盾牌擋住了炸裂的瓷片。

但兩人的攻擊只是為了吸引大祭司的注意,真正的攻擊是來自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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