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絕勝煙柳滿皇城 第199章 林楓的生與死

白施淹眼神冷峻的看著蕭春水,蕭春水目光柔和神色坦然,臉上掛著一絲得體的微笑,與他不避不閃的對視。

秋詞隨手翻著《帝國曆年錄》,對兩人的對話和動作不聞不問,埋首在書中,似被書中的情節所吸引。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除了秋詞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便再也聽不到其他動靜。

好一會兒後,白施淹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伸手在書桌上的傳喚鈴上按了一下,片刻後,書房外響起敲門聲。

兩名女僕一人端了個梨木盤子進來,稍小些的盤子里裝的是三個細瓷茶杯,大些的那個則放著一壺冒著熱氣的香茶。

等兩人放下手中的木盤後,白施淹隨意揮了揮手,兩名女僕躬身退下。他提起冒著熱氣的茶壺,在三個茶杯中各斟了七分,拿過一杯淺飲了一口。

秋詞從那本厚厚的《帝國曆年錄》中抬起頭,隨手端過一杯喝了一口,便繼續垂首於書中。

蕭春水笑著謝過,也拿過最後一杯香茶淺嘗輒止小飲一口。

「林音還好嗎?」白施淹微閉著眼,一手捏著細瓷小茶杯,另一手輕扶著額頭。許久沒有聽到蕭春水的回答,他又睜開眼睛,眼角帶笑說道:「我與你師父也算是熟人,莫非連打聽一下她的近況都不行?」

蕭春水但笑不語,秋詞突然抬起頭,好奇的朝白施淹問道:「十五年前,皇城宗師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為何帝國唯一的女宗師會帶著三大聖器之一的明肌雪失蹤?兩大聖地之一的宗師府,又為何被皇室派軍隊一夜之間就夷為平地?」

白施淹目光落在她攤開的厚重書籍上,見上面的內容正是記述這段時期的帝國大事件,不過有關宗師府被皇室踏平一事,除了不多的知情人外,再無人知道確切的原因。此書作者對此事也只是一知半解,偏要不懂裝懂的分析其中的條理,理由牽強附會,徒惹人笑。

帝國國民對此書的解釋卻十分相信,說是帝國唯一的女宗師愛上了聯盟的男人,後又說服了宗師府中大部分長老,欲要帶著帝國的武技和明肌雪投向聯盟。吾皇大怒,派三千暗衛追殺林音,奪回明肌雪,後踏平宗師府……

對這些毫無絲毫可信度的推測,帝國知道這件事始末的人都只是笑笑罷了,卻也沒人多事的跑出來想無知愚昧的帝國子民解釋。久而久之,這個版本越傳越廣,最後差不多快變成了官方解釋,眾口一辭,假的也就變成了真的。

可秋詞是何等人,豈會相信這書上言之鑿鑿的言辭?在她印象中,但凡能寫在歷史書籍內的東西,最多只能信個三分,再多便不可能了。

武術宗師,地位與大祭司相當,比之國師府中的三十六位祭祀還有高出一頭。能在武術修養中達到宗師的境界,必先絕情絕欲絕人絕我,心胸入天地,不沾凡塵埃。

這才是宗師的境界,這樣的武術宗師才能得到世人的敬仰,他們的個人武力由此達到人類的極致。

書中竟然把女宗師和兒女私情牽扯在一起,而且還言明女宗師為了自己在聯盟的愛人,要帶走三大聖器中的明肌雪,何其可笑?

「書上不是說的很清楚嗎?」白施淹手指瞧著桌面,淡淡的說道。

秋詞抬眸看向他,半晌後笑道:「原來如此。」

她放下手中的書,開門見山的問道:「白先生,我們的來意想必你也大致猜到了,我們想向你打聽打聽,當初在國師府,我們離開後,西蒙怎麼樣了?」

白施淹先是不動聲色的在書房中等待兩人,隨後坐了半天仍沒有要對兩人不利的舉動,秋詞已經猜到他不會多事的對付自己和蕭春水。何況她也不怕白施淹動武,達達尼亞和阿拉米斯剛才被她打發去了冥月變化而成的懸浮車內,電子束粒脈衝狙擊槍可是對準這間書房。

不過既然白施淹沒有要與他們為敵的意思,她也不想在皇城內和帝國第一富豪白施淹真刀真槍的對上,大家能和平相處最好。顯然白施淹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她索性直接問出想要知道的問題,林楓到底是死是活,也她一個準信才是。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白施淹低下頭,不緊不慢的喝著茶:「你們三個,當真好大的膽子,帝國萬年聖地,你們也敢闖?」

他抬頭冷眼看著兩人,眼中卻閃過一絲佩服,「但你們三個不愧是聯盟軍方年輕一輩最傑出的人才,大鬧了國師府不說,連大祭司出手都留不下你們。」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疑惑的望著秋詞:「我很奇怪,你們是如何瞞過所有人的視線,將機甲帶去了國師府?那一晚駕駛機甲搶走神聖權杖的又是何人?那一台機甲,是不是傳說中聯盟最先進的人型機甲,冥月?」

秋詞和蕭春水眼中一亮,兩人聽出了白施淹話中的意思,他說大祭司出手都留不下他們,這個他們顯然也包含了林楓在內。

「西蒙也逃脫了?」秋詞不答反問道。

白施淹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重新斟了些茶水後,冷哼道:「他曾是跟隨大祭司的白衣神侍,對國師府的一切布局了如指掌,當時大祭司以神聖權杖為重,全力出手對付你們,沒空去理睬逃脫的他。這是給了他這麼一個機會,就讓他悄無聲息的不見了,連細鱗獸都聞不到他的氣味。」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雲楓……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西蒙,還有一個身份竟是獨立者同盟會政治部十位委員之一,那個最神秘的約瑟林。哼,獨立者同盟會這幫烏合之眾,為了討好聯盟,連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都能讓他身居高位,當真可笑之極。就憑威爾史密斯這幅卑躬屈膝的樣子,獨立者同盟註定成不了氣候。」

雲楓,只是林楓身為白衣神侍時所用的名字,每一代的白衣神侍,無論男女,都會被統一賜姓。這一代的白衣神侍便是姓雲,如雲年和雲楓,而上一代的白衣神侍則是姓風。

這些,當初林楓對兩人都說過,秋詞聽白施淹的語氣,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忍不住試探著問道:「莫非白先生,在獨立者同盟會上,也有所投資?」

白施淹似笑非笑的抬頭看了她一眼,神情不置可否,片刻後問道:「你們兩個又是怎麼回事?我親眼見到你們所在的機甲被大祭司施用大放逐術,送進了空間裂縫,為何過了一年,你們又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我的府上?」

「連空間裂縫都不能殺死你們嗎?」他滿心疑惑的喃喃問道:「還是聯盟的機甲,已經達到了戰艦的性能?」

「白先生,你能不能說清楚,我們那位同伴到底在不在國師府?」蕭春水突然沉聲問道。

秋詞轉頭見他神情慎重,心下也回過味來,這老狐狸,差點著了他的道了。白施淹剛才只是說林楓在國師府中消失不見,卻並沒有說林楓究竟有沒有離開國師府。或許林楓憑藉對國師府地形的熟悉,加上山谷面積頗大,再有其他的人暗中相助,要躲開其他人的追捕不是不可能。

但國師府的人搜查不到林楓,豈會善罷甘休,三人大鬧國師府,四名看護神聖權杖的祭祀重傷,神聖權杖差點被搶走。然後是秋詞手中的能源性武器薔薇花開,瞬間便殺了十幾個白衣神侍,大祭司含怒出手,卻被兩人逃進了機甲。

更加不能饒恕的是,大祭司連番施展神術,雖奪回了神聖權杖,卻扔被對方生生捏碎了一塊帶走。萬年聖地,三大神器之首,舉世敬仰的大祭司,三者同時遭到巨大的侮辱,即便是神,也咽不下這口氣,何況是國師府的人?

想必一日找不出林楓,外谷內谷都會一直關閉,林楓哪裡能走的出偌大一個終焉之谷?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林楓還留在國師府中。

「哼,」白施淹輕哼道:「國師府閉谷長達一年,谷中人獸每日仔細搜索,直到如今都沒找出你們那位同伴的下落,只有兩個結果。」

他冷冷的看著兩人道:「99.99%的可能性,他妄圖靠人力強行穿過三座大山,結果死在了終焉之谷。0.01%的可能性,他僥倖活著爬出了終焉之谷,是以白衣神侍和細鱗獸都找不到他。總之,他不可能還留在國師府中,因為沒有人敢在大祭司所在之處玩那些最危險便是最安全的遊戲,那簡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打水漂。」

外谷和內谷同時封閉一年,連一隻螞蟻都無法爬出,三座大山中更是寸步難行,而終焉之谷又是步步驚心,林楓到底要如何才能活下來?

誰也想不到,所以每個人都以為他應該是死在谷中某處機關陷進之中,再不就是被不顯眼的沼澤吞沒,否則怎會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反正沒有一個人相信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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