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絕勝煙柳滿皇城 第173章 瓮中捉鱉(上)

林楓斜眼瞄了她一眼,差點一口氣嗆在胸腔里出不來,從他的角度可以很清晰的瞧見秋詞的小動作。

他眼睜睜的瞅著她那雙在胸前合什的手心中滑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存儲晶元,又眼睜睜的瞅著那塊晶元悄悄滑進她的胸口,沿著她領口那抹隱約的勾線滑下,至此消失不見。

咳,林楓捂嘴咳嗽。又見兩人都拿眼睛望著他,隨說道:「阿加莎,你別擔心,我想寬大的光明神會原諒你祖父曾經的過錯。對嗎,霍蘇祭祀?」

霍蘇微微一笑,點頭道:「我們侍神者皆是神的信徒,我們接受並且擁戴神的教義,為了使更多的人被神的光輝所照耀,我們傳播神的教義,指引所有迷茫的人投入到神的懷抱。」

他看向秋詞,眼神有種懾人的光芒,「在神的光輝照耀下,一切虛假的、欺騙的、醜惡的都將無所遁跡。阿加莎小姐,你明白嗎?」

秋詞迎著他深邃的目光,心中一緊,口中平靜的答道:「阿加莎謹記祭祀的教誨。」

霍蘇滿意的點點頭,手一抬,朝著她道:「因你的祖父萊恩·奧爾卡特深深的認識到自己的罪過,並且發自肺腑的誠心悔改,所以我將希安的名義,寬恕他饕餮之罪。」

「謝祭祀。」

「還有一罪可是色慾?」霍蘇淡淡的問道。

秋詞神情扭捏,似不欲在他人面前敗壞祖父的清譽,猶豫了好半天才小聲道:「我的祖父萊恩·奧爾卡特,他年輕時曾遊歷於坦帕星,愛上了那裡的一位有夫之婦。那位女士也甚是愛慕他,於是……,及至後來,我的祖父回到船尾星繼承家業後,又先後與多名女子有染。」

她紅著臉,聲音越發小聲的說道:「祖父臨死前讓我代他來神的面前誠心懺悔,希望能求得希安寬恕他荒唐迷醉的一生。」

「色之戒如心之刀,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神尚且無法徹底杜絕,遑論我等凡夫俗子。人死如燈滅,往事皆休,我代表希安,寬恕你祖父曾經犯下的所有的過錯。」霍蘇緩緩行了個神禮,掌心便要來撫她的頭頂。

秋詞盯著他伸過來的手,那是一雙乾淨勻稱的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極為平整。那隻手緩緩伸過來,穩定的沒有一絲顫抖,如能掌天控地般有力。

信仰光明神希安的教義中,懺悔是一項莊嚴的儀式,需德高望重的神官才能擔當主持。結束時,若寬恕信徒的祈求,便以手撫其頭頂,代表——寬恕。

秋詞哪敢讓他碰自己,雖然她不知道霍蘇有什麼手段,但國師府的神術既然能與帝國的武技齊名,又豈能小看?

她也不能躲開,躲開神的寬恕,那她這次懺悔便是嚴重的瀆神行為,將會受到國師府嚴厲的懲罰。

就在此時,林楓突然咳嗽起來,聲音短促劇烈,接著倒在地上,面如金紙渾身抽搐。秋詞和霍蘇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神都有些茫然。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連忙側身狠命的去搖晃倒在身邊的林楓,「西蒙,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你起來……」聲音異常驚慌,舉止很是失措。

霍蘇的手將將要觸及她的頭頂,卻被她這一側身閃過,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側頭去看地上的林楓。

「嘭」的一聲,主殿的大門被人一下撞開,沉悶的聲響讓秋詞和霍蘇同時朝門口處看去。

推門的是蕭春水,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欲要阻攔他的白衣少年。

「對不起,祭祀請原諒我的魯莽。」蕭春水朝霍蘇鞠躬致歉,接著走到秋詞身邊蹲下,口中驚呼:「少爺,少爺,西蒙少爺。」

見林楓只顧著嘴裡吐白沫,沒有搭理他,於是他又朝秋詞道:「阿加莎小姐,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少爺會變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這樣了。西蒙,你起來啊,你千萬不要死,你別死啊……」秋詞驚慌的叫道,手下也沒停著,趁著沒人注意,被袖子遮住的手握著秀氣的指甲刀,使勁的往林楓身上那麼一刺……

嘶!

林楓如一條死魚詐屍般挺了挺,全身僵硬的頓了一下,原本只是微微抽搐的嘴角,自秋詞接觸他後,那抽搐的頻率就越來越快,連帶著嘴裡的白沫也越來越多。

蕭春水看著林楓緊閉著眼,眼睫毛一顫一顫的,身子被秋詞像搓衣服似的搖晃著,頭似波浪鼓一般兩邊甩動,一下一下的重重敲擊著地面。

他瞧的於心不忍,趕緊制止住秋詞的「驚慌失措」,說道:「也許是到國師府的途中感染了瘴氣,我來抱少爺去休息,興許一會兒就好了。」

「好,你趕緊抱起西蒙,我們回住處。」秋詞吩咐道,轉頭又看向霍蘇,「霍蘇祭祀,感謝你為我主持這場懺悔儀式,能得到希安的寬恕,我的祖父在另一個世界終於可以放開心懷。你對我們奧爾卡特家的幫助,奧爾卡特家絕不會有一人忘記。」

霍蘇表情淡定的看著三人的表演,心下甚覺有趣,自然的收回手,說道:「既然西蒙先生有癢在身,那你們就先回去吧,反正來日方長。」

秋詞和蕭春水互視一眼,雖知他話中有話,卻也裝作不知道般抱起林楓往門口走去。及至門口,兩人又聽身後傳來霍蘇淡淡的聲音:「在國師府內,有凶獸一百零三頭,每一頭的戰力都可和一位武技大師相提並論。換言之,國師府等於隨時隨地都有一百零三位武術大師不眠不休的守護。」

秋詞和蕭春水轉頭,他朝兩人笑笑繼續道:「這些凶獸平日里你們是見不到的,它們只在需要的時候才出現。還有,這些白衣侍神者也不容小視,雖然他們十六歲前不被允許說話,但並不代表他們可以被人當做看不見。」

「祭祀這話是什麼意思?」蕭春水眼神疑惑的看向他,似不解他話中之意。

「沒什麼意思。」霍蘇起身,拍了拍的身上的白色神官袍,「我只是提醒諸位,國師府雖是神聖之地,同樣也是禁忌之地。在這裡,處處都有神的光輝,每一個到來的人,都應懷揣謙卑之心,每行一步都應小心在意,避免誤入歧途。」

「多謝祭祀提醒,我們會待在住所中,不會隨意亂走的。」蕭春水謝過霍蘇,抱著林楓,與秋詞一同離開了主殿。

回到國師府為他們安排的住所後,蕭春水剛把林楓放在床上,後者便睜開了眼睛,凶神惡煞的瞪著秋詞。

「又怎麼了?」蕭春水無可奈何的問了一聲,說道:「霍蘇好像已經發現我們的身份了,這個時候我們千萬不能內訌。」

林楓冷哼一聲,沉默思索片刻後道:「我的計畫不會出差錯,主要是執行的人露了馬腳,才被他看出來了。」

「我和他在紫月星見過一面,我沒想到他居然還認得出我的聲音。」秋詞沒看林楓,找了張凳子坐下道:「他應該是懷疑我的身份,所以暗中調查過奧爾卡特家族。話說回來,你不是說奧爾卡特家族處於獨立者同盟的控制之下嗎?為什麼可以那麼輕易的被他查到?」

林楓憤憤的瞪了她兩眼,也知道此時不是和她生氣的時候,解釋道:「除了你的人不是真正的阿加莎之外,我交給你的有關奧爾卡特家族的一切信息都是真實的,一般人不會去調查,就算調查也調查不出來什麼。但假的就是假的,如果霍蘇真的有心去調查,我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可以查出他想要的事實。」

「對了,小楓你怎麼從來沒說過霍蘇也是三十六祭祀中的一位?」蕭春水突然問道,這個問題秋詞同樣好奇,於是也拿眼睛向他望來。

「三十六祭祀,常在國師府的只有那麼十來位,其餘的祭祀可能是任何身份任何人,除了大祭司,沒人能夠完全知道他們誰是誰。」林楓苦笑了一聲,拿過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剛才吐白沫太多,有些口渴了。

「那你為何對國師府如此了解?」秋詞開口問道。

林楓放下杯子,神色淡然:「沒什麼,因為我曾經跟在大祭司身邊做過一年的白衣神侍,所以了解的相對要多一些。」

他搖頭笑了笑:「不過幾個月前我在皇宮偷取情報時被人撞破了身份,我也被迫放棄了那個經營最為用心的身份開始逃亡。撞破我身份的那個人就是霍蘇,我原本想不通他為什麼能發現我的秘密,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他是三十六祭祀之一。」

「皇宮?」蕭春水訝然道:「絕密情報就是你從皇宮偷出來的?你如何進的皇宮?」

「你說的不錯,情報的確是從皇宮拿出來的。」林楓又倒了杯水,慢悠悠的喝完之後才繼續道:「皇帝大壽,邀請了大祭司做客。我跟隨大祭司進了皇宮,潛入了皇帝的書房,在竊取情報的過程中,霍蘇突然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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