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群星璀璨之年 第132章 賭場小天后(下)

秋詞起身,在賭客們不舍的目光中離開,二層以上,千萬門檻,現在卻是擋不住她的腳步。

女荷官鬆了口氣,史蒂夫自覺的將桌上的籌碼碼在托盤中,端著托盤跟了上去。

底層大廳的喧囂不同,二樓顯得安靜許多,金黃色的牆上掛著藝術珍品,厚實的地毯上十步一盆時令鮮花,格調高雅了許多。

秋詞在一間包廂門口停下腳步,抬頭一看,上書四字「紙醉金迷」,她心中暗笑,好名字,紙幣珍金,可不就是賭徒的最愛嗎?

大包廂里又分作數十個小包廂,每個包廂的賭法不同,賭客自行挑選自己喜歡的賭法進入相應的包廂。

秋詞別的不精通,只在骰子一途上頗有些天賦,照舊進了賭骰子的包廂。二三十人圍坐在賭桌前,多為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邊依紅偎綠,美酒雪茄縈繞指間,全都一眨不眨的盯著中年荷官手中的骰盅。

史蒂夫機靈的找到一個空位,把籌碼放下,秋詞坐下後,又在她耳邊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負責搖骰的中年荷官。這名荷官名為鄭爽,綽號千金手,十歲就在賭場混生活,做到今天的位置,用了三十五年時間。

鄭爽朝秋詞看過來,眼神沉穩深邃,禮貌的詢問她是否下注。見秋詞搖頭,徑自動手打開了骰盅。

一連五把,秋詞只是緊盯著鄭爽那雙沒有一絲顫抖的手,修長的手指靈活的翻轉著黑色的骰盅,聲音錯落有致卻沒有半分規律,時快時慢時急時徐。

砰,骰盅落桌。

嘩,秋詞面前的一堆籌碼散落在點數區上十三點。

秋詞賭博,向來一以貫之,乾脆利落如快刀殺人,從不會將身上的籌碼分開。賭技高超者繁多,如她這般氣魄者古往今來也是少有,更何況秋詞一向如是,這才在前世混出個賭場小天后的偌大名聲。

賭客們的目光從桌上散落的籌碼轉移到秋詞臉上,不由紛紛一愣,這哪裡來的小姑娘?怎麼一直沒發現?賭徒無論裝的多麼大度,終究是賭徒,賭的興起時,誰還會去管身外之事?

只是秋詞這一手,卻讓這群中年男人們為難了,一千萬對他們來說也算不得多,可是用來只賭一手,他們就有些猶豫了。但在做的都是成功人士,身邊伴著美女助興,要是魄力還不如一個少女,這……

眾人暗嘆一聲,籌碼多的咬牙扔出一千萬,籌碼不夠的叫身邊的女伴去換,也有袖手不賭的,轉瞬間,桌上的籌碼差不多堆了二三億。

鄭爽沉穩的眼神在秋詞身上落了片刻,手一伸打開了骰盅,片刻後道:「兩個六一個一,十三點,大。」

十八倍,秋詞一把贏了一億七千萬,王良和史蒂夫眼睛睜大,連不感興趣的秋葉青也做不到先前的淡定,呼吸有些急促。

這三個人,王良自幼痴於體能術,十五歲前在體能館長大,不知錢為何物。十五歲後進行苦修,一路盤纏多是其他人相助,三十五歲後心灰意冷入秋家做護衛,只求隱居度日,日常起居自有秋老爺子安排,他斗不知道他存在秋家的薪水現在有多少。可以說王良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不,十分之一都沒見過。

還有兩個是在貧民窟長大,過慣了苦日子,客人打賞個一百塊也興奮半天,哪曉得錢賺的這般容易?史蒂夫這段時間在底層大廳做跑腿工作,一晚上輸贏幾千萬的客人也不少,但那不一樣,秋詞可是靠一百萬起步,不到半小時,資金已達一億八千萬。

他發誓,小姐是他見過的最了不起的大人物。

史蒂夫想著,不由羨慕起秋葉青,能跟在小姐身邊,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惜自己……

「史蒂夫。」秋詞眼角餘光瞟到他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開口喚道。

「小姐。」史蒂夫連忙應道。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跟著我上來嗎?」秋詞把玩著手中的籌碼,淡淡的問道,見他一臉懵懂,繼續道:「只是讓你開開眼界,他日的你,定然不會將這點錢放在眼裡。」

史蒂夫怔了怔,鼻子不知為何突然有些酸,自他去年第一眼見到秋詞時,他就發現她對他不一樣,似乎很看重他,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哪裡讓她看重。

每個人都叫他小鬼,除了他過世的媽媽就只有秋詞會叫他的名字,連秋葉青都是叫他小鬼哥哥。史蒂夫其實很喜歡別人叫他的名字,尤其是秋詞。

可是秋詞始終不肯給他一些幫助,他知道這對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他卻要奮鬥數十載。但就在此時,在她神色淡然的側臉上,史蒂夫似乎明白了原因。

他的腰桿挺了挺,認真的回道:「嗯。」

四人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名黑衣男子,秋詞渾不在意,王良不動聲色的將她和兩個小孩護在身前。

鄭爽沉氣凝神,骰盅在他手裡如萬花筒般瘋狂轉動,骰子滾動的聲音毫無章法,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骰盅里的骰子到底是多少,這才是真正的賭。

遺憾的是他玩老命的拚命搖的幾盅,秋詞居然不下注,甚至看到沒看他一眼。鄭爽使出吃奶的勁搖出的天花亂墜,自覺可以將人眼睛晃花聽力攪亂,就如媚眼做個瞎子看,白費功夫。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鄭爽手臂一酸,動作比先前慢了些,以為這次秋詞仍然不會下注。結果骰盅剛停下,賭桌上又多了一大堆籌碼。

靠,剛才為毛不下注?鄭爽心裡罵娘了,憑他的經驗,骰盅開的是小,秋詞押的也是小,一億八千萬,又沒了……

不對,桌上的賭客們居然大部分押的也是小,而押大和其他點數的屈指可數。

只押了兩把,秋詞面前的籌碼壘成了一座小山。不待她吩咐,史蒂夫就開始為她收拾桌上的籌碼,準備往第三層而去。

走出包廂,門外站著一位衣裝得體的青年人,帶著一副斯文的金絲眼鏡,含笑道:「老闆說了,小姐可以直接上五樓。」

「哦?我聽說五樓要十億籌碼才得入內。」秋詞垂下眼帘,視線落在史蒂夫手裡捧著的托盤上,「我這點錢怕不是不夠資格。」

「足夠了,就憑小姐的身份,其實已經足夠了。」眼鏡男笑容和煦,伸手做請。

「身份在紫月星有用嗎?」秋詞邁步走向樓梯,落地生花賭場共五層樓,不設電梯,環形樓梯綿延而上,取步步高升之意。這是為了突出更高一層賭客的財富,充分利用賭客高人一等的虛榮心,自願把錢大把的投入賭場。

眼鏡男走在她身邊引路,輕笑道:「有用沒用,這要老闆說了算。」

與第二層相比,賭客們仰望的第五層裝飾卻極為簡約,甚至可以用隨意來形容。但處處獨具匠心,布置的異常溫馨舒適,進入此間,彷彿置身於自個兒家中全身放鬆。

能進五層的人,身份格調自然不同一般,隨便拎出一個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房間溫度宜人,空氣清新自然,耳邊彷彿有山泉溪流鳥語花香。

偌大的房間里擺了四五張小桌,各自聚了三五人,一桌賭棋,一桌賭梭哈,一桌賭麻將,一桌賭金花,還有一桌最奇怪,竟是在賭計算能力。

眼睛男子將秋詞四人送到五樓房間後就悄悄的離開,秋詞環視一圈,自顧自的在一張雪絨沙發上坐下。王良拉著秋葉青坐在她對面,史蒂夫端著托盤站在旁邊好奇的四處打量。

立刻有穿著女僕裝的年輕服務員為幾人送來飲料和酒,又端來幾款色香味俱佳的小吃擺在玻璃桌上,便輕手輕腳的離開。

「小詞,不玩了嗎?」王良興緻勃勃的問道。

「累了,休息一會兒。」秋詞拿過一杯果汁,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那張桌子。她要找的人,不出意外就在這張桌上。

這桌賭的是計算能力,簡單的說是由賭客自行出題,互相交換解答,都算對了平局,都算不出也是平局,但即使是平局,賭場仍要抽取賭注的百分之一,若是一方贏了,賭場抽取二十分之一。

此乃自由賭法,完全依照賭客的喜好,賭場只在其中做個中間人。

桌子上三人對賭,年紀都在五十以上,一位是來自帝國著名的數學家埃利亞克,一位是聯盟銀行的總精算師汪清仁,汪清仁不只是聯盟銀行的總精算師,還是汪家本家子弟,也是落地生花賭場的精算師。

還有一位是個灰衣老人,雜亂的鬍鬚頭髮,也不知多久沒洗過,三人埋頭奮筆疾書,地上鋪滿了草稿紙,賭桌中央擺放了六堆籌碼。秋詞略望了望,估計每堆籌碼至少一億。

這三個人,她一個也不認識,她的目光落在邋遢灰衣老人身上時,他似乎感覺到了,抬頭朝她看了一眼。

秋詞嘴角微彎,她想她應該找到這個人了。沒有人在陷入忘我的計算中時,還有如此高的警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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