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群星璀璨之年 第113章 請容我在風中安眠

首都星第十三行政區軍事訓練基地,位於首都星赤環帶,終年氣候炎熱植被茂盛,地勢平坦一望無際。

這裡是首都星五十二個行政區人口最少的區域,而生活在這裡的居民,大多是從事于軍隊有關的服務業。第十三區軍事訓練基地也是首都星上最大的軍隊基地,幾乎所有的軍人都在這裡經受過考驗。

秋詞無聊的坐在失重空間廣場角落,她負責的是太空機甲操作術的培訓,佔據了整個軍事基地西北面的失重廣場。

喝下體能強化液後,她的身體基因鏈穩固下來,雖然只是暫時穩固。阿瞞說過,要徹底穩固下來,需要十支體能強化液的份量,並且每支服用間隔大概是三個月。

廣場中一千台各式樣的機甲混戰成一團,引擎尾焰或明或滅,快速的切換著方位和功率。看得出來這段時間的培訓效果不錯,這些小子們已經大致摸到了在失重狀態下,機甲的速度和方向的轉換應該如何調整引擎的開關。

秋詞閉上眼睛,意識進入神戰系統,屬性石碑上紅中泛黃的妖冶字體回覆正常的金黃色,屬性點都有一些提升。只是提升和第一次相比,無疑差了許多。

宿主身體力量:65

宿主身體敏捷:67

宿主精神力:77

機甲契合度:75%

宿主反應度:極高

宿主潛力值:優秀

儘管如此,短短三個多月,提升進度可比的上常人三年,尤其是精神力再次提升了兩點。對人類來說,身體素質可以依靠鍛煉來提高,精神力卻是難有寸進。

阿瞞這段時間不知道在搗鼓啥,秋詞幾次傳喚,他理也不理,甚至自己跑到倉庫石碑中躲了起來。

不想這次秋詞在金色大殿中琢磨神淚石時,阿瞞閃身跑了出來,依舊是那副圓滾滾的童子模樣,可愛的衝天發角,套了一件明黃色的小馬褂。

阿瞞畢竟人工智慧生命體,只有在金色大殿中可以凝聚形體,正如秋詞的意識在金色大殿中也是實體。不過阿瞞很少顯露實體,皆因他只能以童子的樣貌出現,阿瞞哥個人覺得實在不夠拉風大氣,有損他的英明神武。

他睜著一雙清澈無邪的眼眸,悲憤的看著她,胖嘟嘟的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

「怎麼了?」秋詞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

童子深沉的嘆了口氣,仰頭45°深情的凝望著殿上雕刻的花鳥魚蟲雕痕,「你個廢材,喝了兩支體能強化液,身體素質居然連這些演雜耍的小崽子們都不如,你讓本大人情何以堪?」

他口中的小崽子正是這批軍校畢業的千名學員,每天在空中翻翻滾滾打打鬧鬧,的確像是玩雜耍的。作為第一批學員,自然也是最優秀的學員,身體力量和敏捷都在70以上,精神力也幾乎全部超過了70。

「那又怎麼樣,他們駕駛機甲都不是我的對手。」秋詞無所謂的道。誠然這些學員都不是她的對手,但她其實也明白,她只是比這些人多了三十年的眼光和十多年的操作經驗。

比如她很清楚現階段的機甲弱點在哪裡,能夠輕易的瓦解對方攻勢;再比如,她所掌握的機甲操作手法是最成熟有效的操作版本,就像體能者和流氓打架,哪怕體能者只是一個半大小子,也能用搏擊術放倒十幾個終日打架的地痞流氓。

換句話說,她其實是在吃老本,等到其他人追上她的腳步,如果不依靠流火,她的優勢只會越來越少。不需要等到以後,單就此時的蕭春水和謝開顏,未必就比她差。

「瞧瞧你那不思進取的態度,真是……真是豈有此理。」阿瞞粗短的手臂快戳到秋詞臉上去了,憤憤不已的說道:「我已經估量過了,流火每一次進階,意味著駕駛難度會不斷加大。現在你駕駛流火已經很勉強了,若非本大人在,能操作十分鐘就是你的極限了。」

「哦,那就不進階好了,反正差不多也夠用了。」秋詞刨開面前的手,順便在阿瞞臉上掐了掐,嗯,手感不錯。

阿瞞氣的臉色發青,撲哧撲哧了好半天,嚷道:「不可能的,這個鬼系統居然寄宿在你體內,肯定有緣由,你的使命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你好像比我還急?」秋詞奇怪的看著面前的胖童子。

阿瞞一愣,好半天后才偏頭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我的程序最高許可權命令是幫助宿主升級流火,這就是我存在的目的和價值。」

「你想起了什麼?」秋詞凝神問道,她發現流火每一次提升實力後,阿瞞也會相應的記起很多事情。

阿瞞皺著眉頭,斷斷續續的回憶道:「我記得有很多個流火,也有很多個我……後來消失了。流火的前任宿主還沒有完成進階任務,就遇到了敵人,然後流火破損,而我沉睡……」

秋詞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關鍵,打斷道:「你是說,擁有流火的人,會遇到未知的危險?」

「好像是的,很強大的存在,他們在尋找並捕殺我們。」阿瞞抱著頭痛苦的思索,如同夢囈般說道。

秋詞瞬間明白了阿瞞為什麼會催促她提升流火了,因為有未知的強大敵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如果流火的能力僅僅如此,肯定無法對抗這個神秘敵人的捕殺,那她……會死。

原來如此,她不知道還有多少像流火一樣的機甲存在,那些機甲裡面又有沒有阿瞞這樣的智能生命體?

有一點可以確定,現在的流火絕對無法對抗阿瞞口中的敵人,原來她是有使命在身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根據能量守恆定律的原理,這個世界是由物質構成,付出和得到總是成正比。她得到了重生的機會和無敵的流火,也意味著她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秋詞懵懵懂懂的退出了金色大殿,心裡多了一絲對未來無法把握的彷徨。萊昂教授曾經說過,未知的事物才是可怕的。作為靈智類生物,人類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帶著厭惡的情緒和不願接受的憎恨。

憎恨來源於恐懼,恐懼來源於無知。

身邊輔佐她訓練的教官走過來向她請示:「秋詞中尉,機甲太空密集跳躍訓練結束,接下來的安排請指示。」

秋詞回過神來,見所有機甲整齊的排列在失重廣場,揮手道:「太空障礙訓練。」

太空障礙訓練,顧名思義就是躲避太空中的障礙物。在太空作戰,身周都是殘破的戰艦和機甲殘骸,還有無數的能源炮火。在太空中,兩者都是高速行進,一旦相撞,即使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小零件,也會對機甲造成不可挽回的傷損。

失重廣場上被束縛在地上的障礙物緩緩升空,大大小小的障礙物密密麻麻的擁擠在廣場上空。一聲令下,廣場上的機甲同時騰空,在密布障礙物的空中操作著機甲閃避,同時還要攻擊隱藏在障礙物中的「目標」。

蕭春水靜悄悄的走進失重廣場,來到秋詞身邊坐下,一語不發的看著面前的訓練。秋詞望了他一眼,見他神情專註,也沒有開口。

「你的臉色很差,怎麼了?」蕭春水依然側臉對著她,嘴裡柔聲說道。

「我聽謝教官說,這批學員訓練結束後,你會跟隨巡航艦隊前往前線?」秋詞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其他問題。

蕭春水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你好像從來沒有停下來休息過,一直都在戰鬥。」她不明白身邊這個溫潤如水的男子怎麼會如此熱衷於戰場,十三歲不到就步入戰場,直到生命凋謝。

「因為我是軍人啊。」蕭春水淡然笑道。

「聯盟軍人幾千萬,可沒有誰像你一般拚命。」秋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大概是知道他命不長久,卻把有限的生命全部浪費在戰鬥上,有些替他不值。

蕭春水輕笑出聲,那雙燦燦生輝的眼睛看向她,「我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戰鬥,也許很多人會覺得很傻。但是我想,如果我的戰鬥可以讓更多人活得更好,那……我甘受之。」

我甘受之!

蕭春水,這就是你的人生選擇嗎?戰鬥時從來都是沖在最前,撤退時總是落在最後,不肯放棄一個戰友,也不願犧牲一位平民。

十五歲的少年,怎會有如此近於痴傻的磊落心腸?可這樣傻乎乎的人,死後聯盟半數公民為之落淚,也算不枉此生了吧。

和冷血少將林楓一比,蕭春水如同聖人。

秋詞記得蕭春水死時,聯盟最著名的書法家、文學家秦東橋曾經為他寫了一副輓聯: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這是秦東橋唯一一次專門為人題詞,從此後,再也沒有寫過這八個字中任何一個字,非用不可,也是用其他同義字來代替。

「那你感到幸福嗎?」秋詞嘆道。

「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死是最愜意的享受。」

蕭春水的話讓秋詞想起了他死時最後的一句話:請容我在風中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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