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8章 謝了

當劉松平和齊望帶著魏忠賢逃跑的時候,厲釗和自己的手下們立刻騎著快馬去追擊了,而廣平府的差役們則步行跟在了後面,按理說這批援兵雖然是步行的,但是過了這麼久也該來了吧?如果他們趕到的話,就一定能夠解除自己這些人現在面臨的危難了。

那他們為什麼還沒來?難道是路上迷路了?一路上我們不是做好了標記的嗎,這才走多遠啊?厲釗心裡因為迷惑不解而倍加焦急,勉強地抵擋著齊望的攻擊。

他所不知道的是,那些廣平府的差役們早就已經到了,此時此刻,他們正在遠處,觀察著東廠的人和兩個錦衣衛的搏殺。然而奇怪的是,即使看到東廠的人在這一場搏殺當中已經落到了下風,他們還是沒有動。

「白先生?那群東廠的人恐怕就要撐不住了,我們再不上去的話恐怕就要晚了啊!」在樹蔭下,差役的頭目對旁邊的中年人小聲問。

白先生是知府大人的親信幕僚,大家早就私下裡傳言過,都說沒有白先生,知府衙門估計都運轉不開。而且,在動身之前知府大人就已經反覆叮囑了,這一趟的差事是白先生領銜的,一定要完全聽從白先生的調遣,因此他在這個中年書生面前絲毫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聽從著他的命令。

不過,白先生雖然看上去斯斯文文,但是性格倒不迂腐,反而十分隨和,甚至他趕路的體力也非常不錯,並沒有拖慢這群人的行動。於是,一路上和他們相處得倒也頗為愉快,他們心裡都暗暗佩服,覺得白先生不愧能成為知府的左右手,確實有些能耐。

追上來之後,他們一直都藏在這裡等候著命令,而白先生一直卻沒有下令,眼看著形勢不對勁了,這個頭目不得不硬起頭皮來問。

「別急,別急。」白先生臉上微微笑著,一點都看不出緊張來,「還可以再等會兒。」

「可是……再等就怕來不及了啊!」大漢有些著急了,「東廠的人看著就快挺不住了!」

「這不是還挺好的嗎?我看還能撐過去。」白先生往那邊再瞟了幾眼,但是一點動手的意思也沒有。

「先生你是沒有常和別人動手的人吧?小的們眼看厲檔頭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了啊!」大漢因為心裡急,所以態度稍微激烈了一點,「先生,趕緊讓我們上去動手吧,現在趁著東廠的人還能戰,大家合力一起把那兩個惡賊擒殺了,不然的話,等下他們要是落敗,我們……我們恐怕也獨力難支啊!」

「獨力難支?為什麼獨力難支?」白先生滿布的笑容裡面,終於稍微透出了一點嚴肅,「誰讓你過去支了?」

「呃……這……」大漢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疑惑地看著白先生。「這不是知府大人下令要我們幫這些東廠的人逮住那幾個欽犯的嗎?」

「欽犯?知府大人什麼時候說他們是欽犯了?」白先生從從容容地甩了下手,「要逮他們,是東廠的人要辦的活,知府大人可沒說我們一定要摻和……」

這是要作壁上觀,看著他們自相殘殺嗎?大漢心裡悚然一驚。

可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又要讓我們跟過來?他的心裡還是有些疑惑。

「好了,我知道,那個年輕人傷過你,你報仇心切,可是有些事情是心急不得的,繼續看,繼續看吧。」白先生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若是東廠的人贏了,我們就過去錦上添花吧。」

看他潛藏的意思,如果東廠的人落敗,那就不管了。

大漢有心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看到白先生的臉色,他再也不敢多說了。他們在離開府城的時候,知府大人就多次叮囑過要聽白先生的命令,如果再一直質疑下去,恐怕真要惹白先生生氣了,那可是大大不妙。

比起這個來,之前的那點仇怨,甚至東廠這些人的死活,那真就不算什麼了。

「好,小的唯先生之命是從。」他彎腰朝白先生拱了拱手,「先生只要下令,不管刀山火海,小的們也一定去闖!」

「你倒精乖!」白先生大笑了出來,「好吧,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衙門裡面一天,就少不了你的好處!」

……

這兩個人的交談,厲釗當然無法聽到了,他現在在齊望連綿不絕的攻勢當中手忙腳亂,心裡則在大罵那些差役為什麼還不趕過來幫忙。

不管怎麼樣,他知道他暫時指望不了那些人了,只能指望他那些跌跌撞撞地向他跑過來的手下。

先拖住時間,讓他們一起來幫手殺掉這個年輕人,只要能殺掉這個年輕人,那個老的現在已經受了重傷,等下也可以輕鬆一起除掉。只要再撐一會兒,再撐一會兒……

帶著這個信念,他強忍著手上的劇痛,揮刀不住地格擋著,雖然左支右絀,但是他總算還是勉強維持著自己的性命。然後,他一點一點地向自己的手下們那邊蹭了過去。

一步一步,雖然跌跌撞撞,但是離他們越來越近了,離安全脫身也越來越近了,厲釗的心裡開始稍稍放下了一點。

然而,也許是同樣發現了這一點的緣故,齊望的攻勢也越來越急,不停地揮刀劈砍他的頭部和腹部,甚至有了同歸於盡的架勢,一點也不管自己的安危,大有在這裡和厲釗一命換一命的氣勢。

厲釗怎麼可能和這種人換名,因此他只顧著防禦,一點也沒有還擊的意思,這也讓他愈發顯得左支右絀。

這段短短的旅途在厲釗的心裡彷彿過了半輩子,但是最終,他終於走到了和自己的手下們只有幾步距離的地方,這些人的呼喝聲已經巨細無遺地傳到了他的耳中,此刻聽來如同仙樂一般。

「殺了他!」他重重地往地上一頓,然後往後躍到了半空當中,拿著刀虛往前指。

然而,就在此刻,他突然又聽到了一聲細細的嘶嘶聲,就好像是低鳴,又好像是尖嘯……他睜大了眼睛,轉頭往後看去。

一柄尖刀正向他飛快地向他躥了過來,半空中的身影越來越大,他想要躲開,但是卻怎麼也無法移動,只能帶著無比的恐懼眼睜睜地看著刀尖向自己襲來。

「嗤」的一聲悶響,在旁邊人驚恐的注視下,已經後躍到了他們這群人當中的厲釗被一把刀從後面刺了個對穿,血花也隨之崩散,澆到了他們的身上。

而齊望被這一聲悶響激得更加凶性大發,他大喝了一聲,重重踩在地上然後縱身一躍,向厲釗沖了過去。接著,他無視了旁邊砍向自己的刀,紅著雙眼狠命往厲釗的手臂上一斬!

齊望的背上挨了一刀,但是他切下了厲釗的右臂,血減到了他的臉上,就好像為他塗上了一層顏料一樣。

齊望再度尖叫了一聲,然後掄回刀往旁邊又是重重一揮,將旁邊的人逼退。

「來啊!來啊!」他大笑了起來,抬起刀來指著剩下的幾個人。「過來領死啊!」

滿身血污的齊望,在如此瘋狂的呼喝,再度震懾了原本就已經心生動搖的敵人們。他們遲疑著沒有再動,然後再看了看已經躺倒在了地上的厲釗。

雖然他的背還在微微起伏,但是誰都看得出來,厲釗受了這麼重的傷已經死定了。

「來啊!不來我就來了!」齊望拿起刀來,朝他們走了幾步。

沒有人鼓起勇氣上前再和他動手,先是一個人轉身,最後他們一起爭先恐後地往後面逃了,唯恐再和這個殺神交手。他們不顧一切地往回跑,跑到馬的旁邊,然後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跑了,再也沒人關注厲釗的死活。

齊望並沒有追擊,只是拿著刀站在原地,任由其他人離開。他的頭十分暈眩,背上的傷口還在不住地流血,幾乎好像馬上就要暈過去一樣,然而他還是搖搖晃晃地站著,一步步地向厲釗躺下的地方走了過去。

「好厲害……」別說是剩下的東廠番子,就連站在遠處的差役,都被齊望這樣勢如瘋虎的表現給震懾了,「真真是不知死活啊!」

「是啊,這些東廠的人還真是沒眼力呢,惹上了這樣的人。」白先生仍舊是十分平靜的樣子,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到震撼一樣。「現在鬧到了這份上,合該也算他們倒霉啊……」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先生?」壯漢遲疑著問他。

「怎麼辦?既然東廠的人都失了手,那我們又何必再摻和?」白先生笑了笑,「怎麼,難不成你還想上去再和他來一場?」

「小的不敢!」壯漢連忙擺手否認,「只是……若現在我們撒手不管的話,知府大人那裡會不會……另外,朝廷那裡會不會……」

「說話別這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不好說的?」白先生仍舊微笑著,「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為這個事擔心什麼?你是聽我的命令行事的,再怎麼樣也怪罪不到你頭上,知府大人怪罪了有我頂著,朝廷怪罪下來有知府大人頂著,哪用得著你來擔心?」

在白先生夾槍帶棒的斥責下,壯漢也不敢再多問了,躬下身來不停地點頭應是,再也沒有了前陣子那樣的威風。

「那咱們現在就回去交差?」他再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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