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千年一戰 光軍的誕生

「操獸師!」卓木強巴心中一震,隱約感覺抓住點什麼。

亞拉法師道:「不錯。獸戰作為一個戰鬥兵種並不是說說那麼簡單,要有專門的人員對它們進行指揮操縱,讓它們按照既定方案進行潛伏、夜襲、偷襲、擺陣,並不會反過來傷害己方力量,這都需要由操獸師來完成。說簡單點,他們的作用,就好像馬戲團那些讓老虎跳圈、海豚頂皮球的馴獸師一樣,所不同的是,他們的操作難度要大得多。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要想讓一群動物做到有進有退、前進而後退、兩翼合圍、分路出擊、各個擊破、潛伏而驟出,除了需要對這些動物的習性和優勢完全掌握外,還需要特殊的操控手段,這些操控手段,便是不示外人的操獸師密技。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為什麼獸戰漸漸退出了歷史舞台,那正是因為,操獸師密技,一向是一脈單傳,口耳相傳,當一名操獸師死去之後,一旦他沒有傳人,那麼就意味著一種操獸密技失傳了。我可以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在清朝入關以前,他們的海東青操縱技藝、歷經遼、金、元、明、清五代,已經達到馴養極致,從誘雛、到熬鷹、過拳、翦羽、跑繩、勒膘、放鷹,整個過程系統而科學,可以說是歷代先民的經驗總結,但入關後,不到一百年,就再也找不到一個正統的訓鷹人了,更別說能訓練出戰場上的偵察先鋒——戰鷹。你不能說是清朝當權者不重視、不喜愛,但它就是失傳了。就這麼簡單,也沒有特別原因。」

卓木強巴等人聽到這裡,總算有些明白了。方新教授問:「那麼,第二個原因呢?」

亞拉法師道:「第二個原因更好理解。獸戰,需要的是兇猛之獸,往往只有關野獸才有尖爪利齒,但是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進步發展,那些擁有最犀利武器,有可怕武力的猛獸,它們同時也是人類最大的敵人,不可能人人都是操獸師,普通人對待它們的態度往往是……格殺勿論!人的領地是越來越大,凶禽猛獸是越來越少,那還打什麼獸戰?還是拿海東青為例吧,最初的幾代馴鷹人還能將馴鷹密技傳給兒孫,可他們的後人連鷹長什麼樣都沒見過,一隻海東青都抓不到,還談什麼馴鷹練鷹?自然密技也就失傳了,這二者是相輔相成的。要想在清朝重演春秋戰國時期那種鋪天蓋地的空禽襲敵、野獸狂奔、水族塞河,那是不可能的。我記得曾有位操獸師留下了這樣的遺憾之言,他說:上古時期,人為獸欺,中古時期,人獸同棲,後古時期,人壯獸稀,而到了我們今天,那所謂的獸,大多已經成為滅絕物種了,就算剩下來的,也叫作瀕危物種。人類的社會將越來越文明,而文明的社會裡是容不下野獸的。」

說到這裡,亞拉法師停下來喝了口水。岳陽奇怪道:「照法師的說法,這操獸師應該是自古便有,為什麼會成為西藏三大……三大密傳師?」

亞拉點頭道:「唔,牽涉到我們後面的話題,我還得必須向你們解釋一下。至少你們已經清楚了,歷史上出現過獸戰和操獸師這種職業,但他們逐一消亡掉了,但是在高原上,獸戰卻找到了適宜它們發展的土壤。同樣不知道是從何時興起,總之到了藏王松贊干布時期,在高原上的獸戰,就好像春秋戰國時期的中原一樣,達到了一個鼎盛時期,而操獸師那個職業,也在那一時期有了史無前例的突破,那便是,從操作單一物種,變成了對多個物種同時操控。」見眾人不解,亞拉法師解釋道,「或許你們還不清楚,在那之前,大多數的操獸師只對某一種動物熟悉了解,並能馴養操控。比如泰國的開國祖先秦非,他就是一名標準的操獸師,他的識馬馴馬技藝,遠非伯樂能比,因馴馬受周天子賞識而獲得封地,這才有了泰國。而在青藏高原爭戰最殘酷的時期,只能操縱一種動物的操獸師,已經地法滿足戰爭的需要了,能操縱多種動物,並熟知敵人的戰鬥獸弱點的新一代操獸師應運而生。而後來,知道這一職業的人都只把這種熟知各種動物習性,並在戰鬥中不僅可以操控己方戰鬥獸,還可以根據對方戰鬥獸的弱點而進行反擊的人,才稱做真正的操獸師。所以西藏也被稱為操獸師的發源地。而那些參加獸戰的戰鬥獸,在青藏高原也有它們特殊的稱謂……」

「它們就是守護四方的瑞獸!」卓木強巴道。

亞拉法師微笑道:「不錯,經過歷史的沉澱,隨著獸戰的消亡,那些戰鬥獸漸漸演化為守護四方的瑞獸,又稱為守護靈。在人們心中,它們是保護家園的神獸祥瑞,大多數人卻不知道,這些祥瑞曾經的確是保護家園不可或缺的戰鬥力量。強巴少爺你明白了這一層,我就可以向你講一講戰獒的歷史了。記得我曾在美洲告訴過你,吐蕃歷史上,曾有這樣一支軍隊,每一名士兵配一頭戰獒,他們成就了戰爭史上不敗的神話!」

此時亞拉法師提出來,幾乎每一個人都輕輕低呼了一聲:「光軍!」每一個人都恍然大悟,這就是他們一直想知道的,光軍不敗的原因。而卓木強巴更是猛拍一下腦門,他竟然沒將光軍和亞拉法師在美洲叢林提起過的戰獒聯繫起來,自己真是太愚鈍了。

亞拉法師道:「不錯,正是光軍。為了讓你們更加深入地了解光軍和戰獒的關係,我必須先說說獸戰的發展情況和當時青藏高原的歷史環境。其實獸戰在西藏的許多故事中都有記載,只不過人們從來就沒有注意過。獸戰是什麼時候傳入西藏還是自古就有,這一點無法考證,我也沒法解釋。最早出現在吐蕃歷史記錄中的獸戰,應該是追溯到七赤天王時期。」

方新教授取下眼鏡,用布擦了擦。他知道,七赤天王就是傳說中吐蕃王朝開國的七代君主,據說都是神人下凡,各具神通,死後化作彩虹或是攀登天梯重回天界,但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沒有有關獸戰的資料。

只聽亞拉法師道:「或許你們都知道,傳說中吐蕃開國後的七代君主不同常人,他們頭上有一尺的光柱,是由六神賜予藏人當王的,死後沒有遺體,都歸於頭頂的光中。但從第八代藏王止貢贊普開始,他們就不能再回天上了,因為止貢贊普是被他手下的一個大臣羅昂用箭射死的,止貢贊普的意思就是『被殺死的贊普』。據《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記載:『此王(指止貢贊普)乃天神之子,雖賦具常人體形,但與常人迥乎殊異,具有飛通天界之極大神通。狂躁傲慢,常令屬下與之比武試能。』最後一次他找上了一個叫羅昂達孜的大臣比武,羅昂自稱不是對手,不願與止貢比武,但止貢苦苦相逼,於是羅昂對止貢說:『我是臣您是君,我和您決戰是大逆,所以希望您決戰時帶個護心鏡,在肩上用死狐狸做裝飾,開始後用刀在頭上揮舞。』其實這是為了給止貢設個圈套,因為止貢有祖先留下的福報和保護神,羅昂殺不了他,止貢上當了。羅昂又說:『開戰前我將供養您音樂,而且請允許我帶200頭牛。』止貢不把這些看在眼裡,只想著決鬥。羅昂在100頭牛身上馱著灰,另100頭牛身上綁著毛。開戰時羅昂用供養音樂的名義敲鑼打鼓,牛群被驚得橫衝直撞,毛和灰互相擦,灰塵蒙住了天空,所有的士兵都看不到,只看到止貢胸前的鏡子在發光,羅昂射箭把止貢殺了,千軍萬馬沒有用上。止貢也沒能像祖先一樣在光中化去。」

聽完這個故事,張立大失所望,輕輕道:「這就是獸戰?」僅有卓木強巴和方新教授,聽出一些獸戰雛形的味道。

方新教授道:「這個故事我也知道,但它還沒有完,還有後面半截呢。」

亞拉法師道:「根據我們的考證,後半截故事有從外借鑒之嫌,因為當時獒這個物種,尚未出現在歷史舞台。」

「哦。」方新教授有些失望,因為這是他們知道的,西藏有關獒的歷史傳說中,最有名的一個。

亞拉法師道:「這個,就是最早有記載的獸戰故事,也是較有名的一個。其他較有名的還有鼠王和國王的故事、白氂牛、卵生英雄等等,在後來的史詩《班馬瓜唐》、《格薩爾王》等裡面,更是蘊藏了大量的獸戰信息,我就不一一例舉了。那麼到了藏王松贊干布時期,獸戰已經發展成熟,而且高原上的各部族都發現,在戰鬥獸的面前,人的軍事力量反而顯得微不足道,於是大多努力發展自己國家的獸戰規模,每個國家都有一兩種屬於自己的守護靈。而高原上最常見的守護靈當數氂牛,這種體型巨大,衝撞力強而又易於馴養的戰鬥獸是當時獸戰的主力部隊。如你們剛才聽到的那個故事,吐蕃的守護靈原本也是氂牛。而當時的吐蕃所處的青藏高原,就好比中原的春秋戰國時期,諸侯爭霸,在吐蕃的東面有多彌、党項、白蘭,北有蘇毗、吐谷渾、霍爾,西有象雄,小邦更是不計其數。吐蕃居中,群雄環嗣,當時吐蕃也不是最強大的,其國力僅勝於蘇毗、白蘭等邦,與党項、吐谷渾可謂不相上下。而最強的,當數西方的象雄,象雄地廣人眾,兵力雄厚,守護靈更是強中最強。我們在倒懸空寺里所見的壁畫足以充分說明這一點,他們的守護靈是狼與金鵬,用狼陣對戰氂牛陣,佔據了先天優勢,足以威懾高原的其餘小邦。只不過到了藏王松贊干布時期,象雄王不思進取,其國力日漸衰退,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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