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洲 第九十五章 殿前交鋒

赤陽殿靈氣纏繞,懸浮在紫宵峰頂百丈高的虛空之中,周身都是用赤精銅所鑄,底座的浮空禁制隱約透漏青紫霞光,平日隱匿在紫宵峰頂的雲霧之中,只有走到近處才能看清全貌。

虛元秘殿要比赤陽殿雄闊百倍,但作為雲洲屈指可數的純陽道器,在赤陽殿透漏的淡淡神威之前,陳尋猶感覺自己微小得就像風中隨時會被吹滅的火燭一般。

在赤陽殿前,夏相宜亦是膽顫心驚。

陳尋無事驚擾掌教,少不了會遭懲戒,但夏相宜亦怕他公報私仇的私心逃不過掌教的法眼,難逃懲罰。

他怎麼都想不到陳尋竟然不惜兩敗俱傷,在系舟台嚷嚷著要見掌教,他知道掌教法眼通天,山門之內所發生的巨粗都難逃掌教的法眼,但他沒有想到掌教今日真就閑得無事,竟然就讓陳尋登上紫宵峰。

赤陽殿的大門悄然開啟,射出一道霞光,四周的雲氣迅速聚入霞光之中,形成一道連接赤陽殿的雲階。

「陳尋,你有事回稟,進來說話吧。」掌教郭真人的聲音從赤陽殿里悠悠傳來。

看著陳尋拾階而上,走進赤陽殿,雷萬鶴站在紫宵峰頂心裡是焦急萬分,實在不知道陳尋為何如此膽大妄為,一定要將事情攪大。

雖說夏相宜有公報私仇之嫌,但畢竟是谷陽峰內部的事務,陳尋就算告狀,也告不到掌教郭真人跟前去。

這事鬧得不可收拾,夏相宜是脫不開干係,少不了要受一通訓斥,但陳尋在神宵宗就能得半點好處?

再者,谷陽峰宗主谷陽真人的臉面往哪裡隔?

夏相宜鐵青著臉,不吭一聲,實在猜不透,陳尋將些微小事鬧到掌教跟前,會怎麼告他的狀?

夏相宜將以往所發生的一切,在心底梳理過一遍,暗感他雖對陳尋所有成見,但自認沒有什麼把柄落在這小子手裡,心思稍定,心裡冷冷一笑,看他如何收場。

這會兒,左右各有數道流影掠來,內門長老胡太炎真人,天刑峰宗主羅鈞真人以及常曦、趙承恩四人,踏步走上紫宵峰的雲階。

常曦問雷萬鶴:「陳尋進赤陽殿了?」

「剛進去。」雷萬鶴苦笑道,忙給胡太炎真人、羅鈞真人行禮。

「師尊召陳尋回山門,有事相詢,未曾想陳尋前腳剛落地,就大聲嚷嚷著非要見掌教不可。」夏相宜不動聲色的將剛剛所發生的一切,稟告胡太炎、羅鈞兩位真人知道。

「真是胡鬧。」羅鈞陰沉著臉喝斥道。

陳尋在系舟台滿世界嚷嚷要見掌教,大家都不會當回事,但掌教自赤陽殿傳音召見陳尋,整個山門自然就都驚動了。

掌教真人法力通天,除了閉關修鍊,不然的話,宗門之內誰提到他的名字都會有所感應。只是,一個內門弟子隨隨便便都能驚擾掌教真人的清修,那神宵宗還有何長幼尊卑秩序可言?

胡太炎身為內門長老,羅鈞執掌神宵宗律令,發生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第一時間停下修鍊,趕過來看究竟。

聽了羅鈞真人的話,雷萬鶴膽顫心驚,天刑峰宗主羅鈞真人都為此動了怒火,由肝火一向旺盛的他主議對陳尋的懲罰,陳尋這次少說也要脫層皮。

「羅師弟、胡師弟,你們也且進來。」這時候赤陽殿大門再次從裡面打開,掌教郭真人的聲音自殿里傳來,同時有一道靈光從赤陽殿掣出,眨眼間就沒入圍住谷陽峰的雲霧之中。

看到這一幕,雷萬鶴心裡更是震驚,掌教真人竟然要召谷陽真人過來問話。

轉瞬間,谷陽真人就掣一道劍光飛抵紫宵峰,看不出存有半點感情的眼睛,在趙承恩、常曦、夏相宜、雷萬鶴等四人臉上掃過,冷哼道:「你們都隨我進去。」

雷萬鶴忐忑不安,竟然發展到要將他們都拎上赤陽殿對質的地步,事情鬧得不可收拾,陳尋豈不是要被逐出師門?

夏相宜眼觀鼻、鼻觀心,將波動的情緒收斂後,跟隨師尊之後,走進赤陽殿。

……

走進赤陽殿,谷陽真人一雙似藏雷電的眼睛就盯著陳尋,喝問道:「你為何在蒙山宗拖延這麼久,才回山門?」

聽谷陽真人的話,雷萬鶴心想,陳尋這下子糟糕了!

夏相宜聽師尊如此嚴厲的斥問陳尋,心裡陡然輕鬆下來,哈哈,看你小子還要如何猖狂?

「稟宗主,」陳尋行禮道,「我心裡有諸多疑慮,但此前都沒能想透,而夏師兄又疑我與魔物勾結,我怕返回宗門之後,會延誤調查真相的時機,不得已才找借口留在谷師叔那裡。」

聽陳尋到這地步竟然還想將他拖下水,夏相宜自然不會叫他得逞,分辯道:「陳師弟進入神宵宗,有諸多事情隱瞞,也有許多蹊蹺之處,我才希望他能回師門解釋清楚,並無懷疑他與魔物勾結。」

夏相宜冷眼瞅向陳尋,心裡冷笑,到這一步還想將我拖下水嗎?

「不是問你這事情,你不要插嘴說什麼。」羅鈞真人厲色看來,制止夏相宜再說下去。

夏相宜「咯噔」一跳,不是這事,是為何事?

陳尋嘴角浮起一抹輕笑,都忍不住要朝夏相宜眨兩下眼,只是這場合只能強裝一本正經,繼續回稟谷陽真人的質疑:「我當時雖有些猜測,但也都基於血河魔劍,心想著血河魔劍都由常曦師姐帶回宗門了,我回不回來,都沒有特別大的意義,還在留在蒙山繼承調查魔蹤線索最是緊要,才沒有急著趕回來。」

這一刻,夏相宜就繞暈了,血河魔劍到底是怎麼回事?

谷陽真人皺著眉頭,問常曦:「你回來後,怎麼沒有將血河魔劍拿出來?」

常曦還沒有跟陳尋說上話,也不知道他剛才在赤陽殿里說了什麼,但她行事素來沒有顧忌,攤手說道:「夏師兄說調查魔蹤的事情,不要我亂插手,我就把這事給忘了。」

夏相宜這時候才想明白過來,陳尋、常曦他們必是在誅殺蛇妖時,發現重大疑點,但硬是瞞著不稟明宗門,挖著坑等他往裡跳,他確實說過讓常曦不要攪和調查魔蹤的事,但沒有說發現重大疑點線索阻止她稟明宗門。

夏相宜有苦說不出,只能黑著臉站在那裡,他知道讓陳尋、常曦狠狠的擺了一道,就算沒有人因此事責備他,但在掌教、師尊以及胡太炎真人、羅鈞真人眼裡,他逃不了一個「辦事無能」的評價。

夏相宜都覺眼前隱隱發黑,沒想到陳尋此子的心機竟然陰狠到這地步。

「胡鬧!」谷陽真人看著他門下兩個弟子,氣得要吐血。

掌教雖然不會直接責怪他,但事情真要因為他門下兩位真傳弟子勾結斗角而拖延了,這事的責任自然是要他承擔下來。

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他就不要再想在郭松之後坐上掌教的寶座。

常曦從儲物袋裡翻了半天,才將血河魔劍拿出來。

胡太炎先接過去,與羅鈞看了一會兒,再遞給坐在殿中央玉座上的掌教郭真人,說道:「這口魔劍所透漏的氣息,到底是血煞還是魔煞,確實分辨不出來。不過,陳尋與常曦剛開始的猜測也很合理,雲洲確實不該有這樣的血煞玄兵,流落到小小的血劍門手裡去。」

隨著血河魔劍經胡太炎遞到掌教郭真人手裡,夏相宜才看到掌教郭真人手心裡有一團雞蛋大小的魄光,魄光之中一條黑蛇虛影活靈活現的在飛動。

妖蛇元神!

夏相宜陡然一驚,在大峪嶺里,常曦、趙承恩都說陳尋已然將妖蛇元神煉化,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陳尋並沒有煉化妖蛇元神,而是煉入這枚精魄之中!

「四千年前的誅魔一戰,我們都沒有趕上,不過赤陽殿里存有一口魔兵,倒是跟這口血河魔劍一般無二,陳尋從妖蛇元神所獲得的記憶碎片,真是太重要的。」掌教郭真人悠悠說道。

夏相宜心裡瓦涼瓦涼的,煉化妖蛇元神,與將妖蛇元神煉入精魄之中,完全是兩個概念。

妖蛇身滅,僅剩元神在外,必然第一時間奪舍寄附。

然而,奪舍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就演算法相境真人,想奪舍重生,也是一件極兇險的事情。

更何況,還胎境修士,神魂都徹底融入靈脈之中,靈肉結合異常穩固。

只要妖蛇元神想奪陳尋的肉身,陳尋只要守住靈台不失,在這場奪舍之戰中獲勝,並最終徹底煉化妖蛇元神,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但這種情況下,陳尋也不要想從妖蛇元神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

而要將妖蛇元神煉入精魄,則意味著陳尋先要徹底壓制住妖蛇元神,才有煉入精魄的可能。

前者相當於是陳尋憑著靈脈這座防禦法陣堅守,只要守住就能獲勝;後者則是要陳尋從防禦法陣里出來,直接戰勝妖蛇元神。

怎麼可能?

陳尋的神魂修鍊怎麼可能強到這種地步?

夏相宜領教過妖蛇的厲害,暗感就算元丹真人的元神,都未必能壓制住妖蛇元神。

想到這裡,夏相宜心底透然豁亮,厲眼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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